權(quán)臣之妻(作者:木妖嬈) 第64節(jié)
主母囑咐他們早些休息后,溫盈與沈寒霽便朝著永寧侯夫婦二人行了行禮,目送他們夫妻二人離去后,他們也并肩回云霽苑。 許是溫盈興致不高,所以一路無話,便是連身后的婢女都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 兩人回到房中,沈寒霽與她道:“莫要太過在意,我吩咐人給你熬藥過來?!?/br> 溫盈“嗯”了一聲,隨即相繼去梳洗沐浴。 向來沐浴小半個時辰的溫盈,這回卻是簡單洗漱后就回房了。 沈寒霽回到房中。闔上了房門,轉(zhuǎn)身看向內(nèi)間,隱約可見在床榻之上的單薄身影。 徐步走進里間,撥開了珠簾,繞過了屏風(fēng),便見溫盈抱膝坐在床上發(fā)呆,帳幔也還未放下來。 溫盈知道他進來了,而后悠悠的道:“夢里邊的那個人的孤單和悲傷,怨和癡我都能感同身受。在被熏香影響之下,她最黑暗的那段時日,每天都過得很焦慮不安,可她卻無人訴說這種不安。直到有一個活潑開朗的女子與她慢慢的交好,她似乎又見到了曙光。她與那女子開始慢慢的交心,可不久后,她卻發(fā)現(xiàn),這個女子不過是想借著她去接近自己的丈夫而已?!?/br> 最后的這一句話,溫盈說得有些哽咽。 沈寒霽坐到了床邊,看到了她眼角帶著微微的紅痕,還有些許濕潤。 看到她這樣,他的心里頭的沉悶逐漸加深。 “那個人去質(zhì)問這個女子為什么要利用她接近丈夫,可女子卻說她堂堂正正,沒有半點壞心思,反倒怪那個人心思不正,心胸狹隘得看人也狹隘?!?/br> 溫盈把臉埋到了膝蓋中,繼而悶聲道:“那個人連曙光都沒有了,也倒下了,把自己關(guān)在暗無天日的屋子里邊,點著熏香。似乎熏香能把她帶到一個虛無縹緲的世界中,沒有任何憂愁的世界。” 溫盈的聲音也逐漸的哽咽了起來,膝蓋處的淺色衣裙也被眼淚濡濕暈染開了一小片。 溫盈傷春悲秋之時,背上微微一沉,他的手心撫在了她的背上。 帶著沐浴之后的暖意,隔著一層薄薄的衣物透了進來,熨到了她背上的肌膚。 那手掌繼而輕緩的在她背上輕拍著。 許久之后,他才開了口,和潤溫聲的道:“是我對不住你?!?/br> 溫盈今夜喝了幾杯酒,又被這感同身受的痛苦所累,也沒多想便嘴一瓢,徑直開口道:“我又不在意你,我在意的是那個尚書之女。” 背上的手微微一頓,話說出口后的溫盈也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說得過了。 片刻的沉默后,溫盈心底的那些感傷也因自己的嘴瓢沖淡了許多。 但現(xiàn)下悲傷少了,卻多了那么點尷尬。 不管了,總歸感同身受的受了委屈,便任性一些,他愛怎么想便怎么想。而且他那么聰明,無論她說不說出來,他也該知道她的心思的。 背上還在繼續(xù)輕拍著,他什么都沒有說,好似什么都沒察覺。 許久后,溫盈抬起了頭,抹了抹眼眶的眼淚,與身側(cè)的沈寒霽道:“勞煩夫君濕條帕子給我擦一擦臉?!?/br> 沈寒霽收了手,起身去屏風(fēng)外的梳洗架上洗了帕子轉(zhuǎn)身走了回來。 溫盈伸了手欲接過帕子,但他卻是坐了下來,動作認真而輕緩的在溫盈的臉頰上擦拭著。 溫盈放下了手,任由他擦拭。 擦了一遍,沈寒霽問她:“可還傷心?” 溫盈如實的點了點頭:“有些?!?/br> 眼角和鼻頭都微微泛紅,有些可憐。看著倒有些女兒家的姿態(tài)了,沒有平日那般正經(jīng)了。 沈寒霽心里也松快了幾分,微微一笑,輕聲詢問:“明日我?guī)闳ヌ暨x婢女后,可還有興趣再去看看我與旁人合伙做的是什么生意?” 溫盈自然是想去看看的,不看看,以后又怎么打理? “好?!?/br> 應(yīng)了聲后,婢女敲響了房門,道:“三爺,娘子,藥熬好了。” 溫盈裝病的這幾日依舊還沒斷湯藥,只不過治風(fēng)寒的湯藥讓沈寒霽暗中換回了給她調(diào)理身子的湯藥。 沈寒霽起了身,理了理有些歪斜的衣襟口,緩步走到房門前,拉開了房門。 與門外的婢女道:“湯藥給我,下去休息吧?!?/br> 婢女應(yīng)聲,關(guān)上了房門退了下去。 沈寒霽端著湯藥撥開珠簾進了里間,把藥端到了床邊:“調(diào)理身子的湯藥,起來先喝了?!?/br> 溫盈起了身,端起湯藥小口小口飲盡。 調(diào)理身子的湯藥不似那苦得連膽汁都能嘔出來的風(fēng)寒湯藥。但即便沒那么苦,可也不會好喝到哪里去。 但這味蕾的苦味也很好的遮掩過了心里邊的苦味。 為那么一個不值當?shù)娜藗麘褌€一兩個時辰就足夠了,也大可不必把自己作繭自縛的縛在感同身受的夢境中。 那些個苦悶的心情頓時沒了,只悶悶的想,這湯藥什么時候才是個頭。 入了夜,溫盈飲了藥不久就睡了過去,沈寒霽看著身旁的溫盈,不知想到了什么,暗暗的嘆息了一聲。 看著帳幔,揉了揉額頭,多日沒有一覺睡到天明,又不是鐵打的身子,畢竟是rou體凡胎,多少有些熬住了。 頭隱隱作痛。 —— 翌日,溫盈一早就去了主母院子請安。 主母教導(dǎo)了她半個時辰后,便讓她回去了。 回到云霽苑不久,正要與沈寒霽一同出門去挑選婢女前,宮中來了圣旨,是封溫盈為敕命娘子的圣旨,還有敕命文書。 沈寒霽如今官職不大,其妻封賞也是同品級。一品至五品官為誥命,六品至九品為敕命。 雖然是敕命娘子,而金都有許多的誥命夫人??尚」僦?,又怎么會得皇上親自授封? 在這朝中可沒幾個小官會受到這般重視,所以階位雖小,可卻讓人不敢看輕。 敕命文書下來后,主母與溫盈說,讓她派人傳信回淮州,過幾日擺個席,宴請一些與侯府親近的人,讓她把她的繼母也請來金都湊個熱鬧。 溫盈在與沈寒霽出發(fā)前,先去寫了兩封信。一封給繼母,一封給大伯母。 讓人把信交給驛差送回去,然后才與沈寒霽外出挑選護身侍婢。 往常侯府的下人都是牙婆子挑選過后,再送到侯府供主事的管事挑選。親自去挑選倒是沒有,但從外邊帶回來的也有,例如沈寒霽帶回來的青竹。 馬車上,沈寒霽問她:“我以為你被授封了,多少會有些高興,你這般鎮(zhèn)定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溫盈綻出一抹笑意,道:“我自是高興的,但昨夜宮宴,我看到了許多儀態(tài)萬方的女眷。她們個中不乏四品以上的誥命夫人,她們大多身份尊貴,可儀態(tài)卻是淡然從容,我如今僅是授封敕命,總不能失了儀態(tài)。且太容易的因物而喜,因物而悲,最后得到的傷害也會越大,還不如放平常心來對待。” 心態(tài)變了,目光自然也長遠了。 溫盈說得很是輕松,似乎對很多事情通透了許多。 溫盈的話直直的刺入了沈寒霽的耳中,有些刺耳。 素來淡然的黑眸似乎有一瞬間的停滯,可只有讓人不易察覺的一瞬間。 不以物喜不以物悲,憂的是最后得到的傷害。 她此時的心態(tài),沈寒霽怎會不明白? 若是極喜的一道菜,因吃了而差些喪命,那么不管是誰,都不會再輕易去嘗試,哪怕再喜歡,也會聞之色變,敬而遠之。 而他就是那道讓她差些喪了命的菜肴。 沈寒霽面上依舊維持著完美的笑意:“心態(tài)倒是極好,看來那些熏香與你的影響已經(jīng)漸漸的淡了?!?/br> 溫盈撩起帷簾,看著外邊人流人往的街市,輕笑回道:“確實是淡了很多,雖然偶爾會焦慮,但很快就能平緩過來,而從淮州回來后,也沒有犯過香癮?!?/br> 雖然也偶爾會有些難受,急需想要些什么來填補那些空虛,但忍忍也就過去了,沒有像先前數(shù)次那么的難忍受。 —— 馬車駛到一座大宅院前停了下來,傳來陣陣呼喝聲。 沈寒霽先行下馬車,在溫盈下來的時候,伸手扶著她下來。 溫盈好奇的看向眼前的大宅院。大門敞開,從外邊望進去,只見有許多漢子穿著無袖短打在庭院中打著拳。 這怎么看都不像是牙婆子所居的小院呀,倒像是一個……武館? 溫盈抬頭看了一眼,果真看到了上方牌匾“尚武武館”這幾個大字。 怪異的看了一眼身旁的沈寒霽,問他:“尋的是婢女吧?”而不是小廝? 沈寒霽微微一哂,從容的牽著她走進武官,解釋:“武館也收養(yǎng)一些無父無母的孤兒孤女,但若不是特別出眾的,最多教導(dǎo)到十五歲。十五歲后便讓他們自己選擇,到底是離開武館,還是委身給人做護院或者是護身婢女。” “那些孤兒基本是無家可歸的人,所以大多會選擇去為生活,都會選擇后者。” 跨進門檻,沈寒霽與她道:“給你尋的,都是些身手比較好的女子,不必太過擔憂?!?/br> 溫盈想起了那日護送她回去淮州的四個漢子,問:“那先前的四位教頭也是尚武武館的教頭?” 沈寒霽點頭:“我與武館的總教頭,也就是館主有幾分交情,他便借了幾個人給我?!?/br> 溫盈暗道他真真的是交情遍金都,處處都有他的交情。 剛進武官不久,便有一個身高體壯,穿著武者勁衫的男人大步朝著他們走來,男子約莫二十七八歲,樣貌剛毅。 走進后爽朗的對著沈寒霽一笑:“我早早就給你尋好了人,你怎么現(xiàn)在才來,這位想必就是你的娘子了吧?” 沈寒霽笑應(yīng):“家中有些事情,所以現(xiàn)在才來。這位確實是內(nèi)人?!?/br> 沈寒霽與溫盈道:“這位是館主,柯進總教頭。” 溫盈微微一頷首,禮貌的稱呼了一聲“柯總教頭?!?/br> “我粗人一個,不必太客氣?!笨逻M笑道,隨即邀他們進堂中先坐著。 下人上茶后,隨后有五個十幾歲的年輕女子依次從門口走進,停在堂中,排成了一排。 一進來,溫盈就被一個貌美的女子給吸引了注意。 瓜子臉,杏眸,櫻唇,身段纖細。而其他幾個人相貌平平,所以襯托得這女子的樣貌甚是出眾。 如此相貌,因會有更好的出路才是,怎會甘屈人之下做護身侍婢。 在柯進的授意之下,每個人都舞了一套劍法。許是因為是武館教導(dǎo),她們的招式?jīng)]有過多的花里胡哨,偏霸道,實用。 其中模樣最好的那個女子,招式偏是最為干凈利落的。 柯進爽朗一笑,與溫盈介紹道:“模樣最好的叫柯月,莫看她長得好看就以為是繡花枕頭,但她的身手是幾個人里邊最好的?!?/br> 溫盈看向柯進,疑惑的問:“最好的,為何還留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