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quán)臣之妻(作者:木妖嬈) 第2節(jié)
那段話是——在沈寒霽的記憶中,他的亡妻溫氏總是低著頭沉默不語,不爭不搶,幾乎讓人忘記了她的存在。不在了數(shù)年,他幾乎都記不清她究竟長什么樣了。 她離世的第八年,官拜宰相的沈寒霽依舊未娶。 至于他為何不續(xù)娶,溫盈雖不知原因,但也知道不是在記掛她。將來他究竟有沒有續(xù)娶,她也不知道,因為他成了宰相那時她從夢中清醒了過來。 怔忪的從床上坐起,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不出意外的摸到了一片濕潤。 這個讓她喘不過氣來的夢,太真實了。 屋中空蕩蕩的,這是她成婚近兩年來,不知獨守了第幾回的空閨。 沈寒霽說臥榻之側(cè)若是有人,總是難以入眠。 這些獨守空閨的夜里,她總是說服自己——若是同寢,他會睡不著,休息不好便會在念書上出錯,也會拖累他。 溫盈不是鬧騰的人,她總是默默的順從著。 可現(xiàn)在看著這空蕩蕩,靜得沒有半點聲音的屋子,許是因做了個亂夢,所以心底堵著一口氣,怎么都不順暢。 這口氣堵得讓人想哭。 溫盈的確哭了。抱著雙膝,把臉埋入在膝間,緊抿著唇不讓自己發(fā)出一絲聲音,無聲的哭了出來。 眼淚稀里嘩啦的從眼眶砸下。 也不知哭現(xiàn)在自己的可憐,還是哭夢中的自己太過窩囊。 哭了許久,才緩回了神。 溫盈知道這個夢詭異,像是在預(yù)測些什么。 這已經(jīng)不是她第一次做這個夢了,但她從沒讓任何人知道。 她悄悄的查過夢中出現(xiàn)過的人。夢外,這些人都是真實存在的。 這個夢究竟是代表著什么,溫盈并不清楚,她只清楚若是自己像夢中那樣一直想不開,壓抑著自己,遲早也是郁郁而終的下場。 夢中驚醒,已全無睡意。深呼吸了一口氣,下了床。 靠著屋外檐下燈籠透進屋中的微弱光亮,走到了洗漱架前,洗了帕子,擰干后擦干凈了臉上的淚痕。 掛好了帕子后,走到了窗前。推開了一條縫隙,往斜面的屋子看去。 那屋子是她夫君沈寒霽居住的屋子。 溫盈也不知有多少個睡不著的夜晚,像現(xiàn)在這樣站在窗后,貪戀的看向那個屋子了。 而十有八次,那屋子都會亮著。 如今已是子時,那屋子依然還亮著,沈寒霽顯然還沒有就寢。 夫君有難眠的習慣,所以溫盈一直讓人搜集一些好眠的方子,再親自熬藥讓人送過去。 以前是她親自送的,后來便不送了。 因每回他都會帶著溫笑與她說謝,但幾番之后,那屋子也不亮了。她以為是方子起作用了,但后來才聽說他在書房熬了夜。 她寧愿想是他心疼自己,也不愿去想他是在嫌她煩。 看著那亮著的窗戶,又想起剛剛做的夢,心里一陣煩躁,心郁難解。 她自是不想死的。若是她沒死,沈寒霽往后成為了宰相,那她便是宰相夫人。 成了宰相夫人,便是有了誥命在身。不管是在過去,還是在夢中所欺辱過她的那些人,肯定會既憋屈又無可奈何她,還得敬她三分。 正在思索間,那邊亮著的窗戶忽然倒映了個頎長的身影,那身影似要推窗。 溫盈心頭微慌,忙闔上窗戶,下意識的躲到了一旁。 想起夢中他與尚書之女所說的那些冷漠涼薄的話。心里的委屈,從未像現(xiàn)在這般濃過。 哭腫的眼尾又紅了。 侯府里邊的人,沒有一個好的,更沒有一個好東西。她以后要把對他的愛意一點一點的從心底拔除。 不盼著他能對她有半分情意,只盼著往后成為宰相夫人,早些揚眉吐氣。 第2章 忍無可忍 天色已亮,半宿沒睡的溫盈用濕帕子敷了小半個時辰雙眼,才使得哭得紅腫的雙眼消了腫。 可隱約還有些紅腫難以消去,但在侯府也沒有人注意到她,她也沒有多在意。 起了床,梳妝時用脂粉蓋了哭過的痕跡,便與婢女到了沈寒霽的屋外候著,伺候他梳洗。 他以前倒是說過不用她伺候。但若她真的不去,只怕會引得庶母不喜。且現(xiàn)在她尚未想好以后該怎么辦,也就按照現(xiàn)狀,該如何還是如何,等想好后再做打算。 侍女輕敲了敲房門,屋中傳入一聲溫醇的“進”,侍女隨之推開了門。 由溫盈為先,兩個侍女跟在身后,端著梳洗的水與干凈的布巾進了屋子。 里間與外間隔著一扇屏風,侍女們都停在了外間。 沈寒霽在穿衣,透過屏風,隱約可見那頎長挺拔的身形。 以往,溫盈總會紅著臉,低著頭走過去幫他整理衣服,久而久之,也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她臉不再紅了,只靜靜地整理,沉默不語。 一如既往,溫盈緩緩走進里間,低頭垂眸繞過了屏風,見他幾乎穿戴好了一身白色錦袍。 沒有抬頭,而是安靜的拿起架子上的玉扣腰帶,在他張開雙臂的時候,雙手穿過他的腰,看似埋進了他的胸膛中。 一股淡淡的書墨冷香環(huán)繞到了鼻息之間,熟悉又陌生。 溫盈有一瞬間陷入了這種冷香之中,動作緩了下來。但隨著頭頂上傳來低醇溫潤的嗓音而回過了神來。 “今日十五,今夜我會回房?!?/br> 正在束腰帶的溫盈動作一頓,隨即微微顫抖著指尖,強迫自己鎮(zhèn)定的扣上玉扣,可還是適得其反。 上方的沈寒霽細長的眼眸看了眼她輕顫的手,淡淡的笑了笑。 “莫要緊張?!彪S之把她手拿開,自己扣上了玉扣。 音質(zhì)清潤溫柔,以前他用這樣的語氣與她說話,她便以為他是喜歡自己的。所以只要聽見他的聲音,見著他臉上的笑意,便覺得心里泛甜。 可逐漸才發(fā)現(xiàn),他對所有人都是一樣的笑意,一樣的語氣,與對她并無區(qū)別。 沈寒霽說今夜會回房,是因今日是他們夫妻同房的日子。每月首日和月中,唯有這兩日,他才會回房,也才會讓溫盈感覺到自己還是有一個丈夫的。 溫盈溫順的退到了一旁,始終沒有抬頭。 溫盈總是這樣,做完自己手上的事情,便低頭垂眸,毫無存在感的站在一旁。 “今日我外出,晌午后才回來,讓廚房不用準備我的午膳了。” “我會吩咐的。”溫盈聲音偏溫軟,聽著讓人順耳,但從來話就不多。 沈寒霽洗漱后,便出了門。 直到人出了門,溫盈才抬起頭,看向那一身白衣背影,暗暗的嘆息了一口氣。 —— 侯府女眷每隔三日都得去福臨苑給主母請安。 永寧侯一妻兩妾,三兒四女,兩個女兒已經(jīng)嫁人。 沈寒霽是由二娘徐氏所出,徐氏只有一子,并未其他兒女。 溫盈到福臨苑的時候,侯府世子娘子已經(jīng)在院中候著了。 世子娘子孫氏見著溫盈,只冷眼瞥去,眼中的輕蔑之色一閃而過。 盡管如此,向來慣會看人臉色的溫盈還是感覺到了孫氏那不大友好的目光。 雖然未嫁入侯府前,她與孫氏并無交集,但她知道從一嫁入侯府開始,孫氏就已經(jīng)不喜自己了。 不是旁的是,而是因為她的夫君是沈寒霽。 孫氏未出嫁前有一個閨中好友,這個閨中好友便是清寧郡主。清寧郡主心儀沈寒霽,但因尊卑有別,未能嫁給他。 溫盈未嫁給沈寒霽之前,遠在淮州,并未聽說過清寧郡主與沈寒霽有何關(guān)系。 直到成婚半年后,她才聽到了關(guān)于沈寒霽與清寧郡主的傳言。沈寒霽是金都姑娘趨之若鶩的清雅公子,清寧郡主又是金都第一美人。二人樣貌相襯,再因平日里交集也不少,所以旁人都道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 沈寒霽本就出色,若是再與清寧郡主成婚,那便完全把侯府世子狠狠打壓了一截。 如此侯府主母又怎會讓他與郡主成婚?所以早早定下了淮州通判之女。 都說沈寒霽若不是庶子,那今日便輪不到那木頭美人溫盈成為其娘子。 溫盈聽到這些事情的時候,像是被人潑了一盆冷水。 溫盈不想多想的,可在侯府老夫人壽宴的時候,清寧郡主前來賀壽。 她恰巧碰見清寧郡主與沈寒霽相見。當時除清寧郡主的一個婢女在旁,再無他人。 兩人在湖邊,她遠遠瞧見就躲了起來。 他們二人究竟都說了些什么,溫盈沒敢過問,就怕聽到自己不想聽的。 而這也就成了她心中的一根刺。 平日也只能裝作無事的樣子,默默的給他安排一切事宜。春夏秋冬四季衣物,筆墨紙硯,打掃居住的屋子和書房,樣樣都是親力親為。 但那個夢中的話本,那些夢中畫面,都讓她懷疑,懷疑這么做真的值得嗎? 這么喜歡他,值得嗎? 若是她只愛他的樣貌,只愛聽他的聲音,該多好。 思緒飄遠之時,身邊的陪嫁婢女蓉兒輕推了推她,喚道:“娘子,該進去給老夫人請安了?!?/br> 溫盈回過神來,此時院中已經(jīng)快人齊了,按照尊卑長幼依次進入主母的廳堂之中。 溫盈向來不打眼,與其他人請安后,便站到了二娘徐氏的身側(cè)。 二娘徐氏也就是她夫君的生母,其庶母。 能生出沈寒霽那樣美如冠玉的兒子,徐氏的樣貌自是不差,如今便是快四十的年紀了,也如二十來歲的美婦一樣。 永寧侯一妻二妾,其中徐氏最為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