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外室重生了 第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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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賀云櫻自己上前了半步,正面質(zhì)問蕭熠:“我想怎么樣?殿下,您想怎么樣?我上輩子蘅園十年不夠,你現(xiàn)在還想再叫我無名無分婉轉(zhuǎn)承歡嗎?還是你高貴的靖川王府終于有我一席為妾棲身——” “當(dāng)然不是?!笔掛诹r截口,“我怎么會——” “啪!”又是一記耳光。 這次蕭熠已經(jīng)整個牙床都疼了,他愕然望向賀云櫻。 “你憑什么以為我應(yīng)該去整日揣摩你的心思?”賀云櫻此時已經(jīng)是豁出去了,話都已經(jīng)說到這個地步,要說要鬧,要死要活,就一次撕扯明白。 反正也打了他,多幾下也沒甚分別。 最好他也怒到極處,大家一拍兩散,連兄妹的虛名以后都可以不提。 “什么叫做‘你怎么會’?你有什么做不出?我不知道你的手段?”賀云櫻再次冷笑道,“說來好笑,我作為一個‘外面的女人’,卻有幸見識了最多?!?/br> 蕭熠此時的怒氣卻平了下來,望向賀云櫻的目光亦轉(zhuǎn)為柔和。 他也沒見過她跟自己生氣的樣子。 以前當(dāng)然有過委屈,有過抬杠,有過十年相伴中小小的磕磕絆絆,但她是那樣地喜歡他體貼他,所以即便是因著什么事情不高興了,待他卻永遠有一份柔情在。 哪怕是重生再見之后,賀云櫻一直對他淡漠防備回避,或是上次酒后在書樓里說話,她都是冷靜推拒,跟此時的怒氣并不相同。 “云櫻?!笔掛诖浇俏⑽⒁还?,居然扯得臉上有些疼,但他的聲音越發(fā)溫和,“你若心里還有氣,再打幾下也使得?!?/br> 左右等下都需要找個借口遮掩,他同樣也是破罐破摔。 但他說了,賀云櫻反而不想再動手了:“打你幾下,便能將前塵一筆勾銷?那不如我讓你打幾下還回來,以后一刀兩斷,互不打擾如何?” “你我十年恩愛,如何能拋開?我只是知道對你多有虧欠,你要打要罵,原是應(yīng)當(dāng)?shù)?。”蕭熠深深望著她的眼睛,緩緩?fù)铝艘豢跉狻?/br> 頓一頓,他又微微垂了眼簾:“今日我聽母親說,有意將你許給蔣際鴻,一時急躁?!?/br> 說著,將握著賀云櫻左腕的手松開了,見她白皙柔美的腕子上有些紅,便合掌又輕輕按了按。 然而他按在心頭多時,真正一直想解釋的話,卻始終壓在舌尖,說不出口。 “十年——恩愛?”賀云櫻已經(jīng)不想再說更多諷刺的話,只是重復(fù)了一次,抽回了自己的左手。 “我當(dāng)時,最后那半個月,沒有去蘅園?!笔掛谟志従徫艘豢跉?,重新抬眼望向賀云櫻,“因為大半時間,都在與內(nèi)廷司糾纏。” “殿下政事繁忙,當(dāng)然比我要緊。”賀云櫻并不意外,淡淡哂笑一聲。 她之所以會為蕭熠擋下那一刀,就是因為彼時文宗臥病垂危,政局已經(jīng)到了最緊繃處,想殺了蕭熠釜底抽薪的,不只是二皇子。 “是為了解藥。”蕭熠繼續(xù)和聲道,“當(dāng)時我有懷疑二皇子,他已登儲位,江山在望,容不下我這攝政外人,自是尋常。不過璋國公與昭國公,亦有從龍輔新君,以我祭旗之心?!?/br> “結(jié)果祭旗的是我,卻不配了?!边@些政事關(guān)系,賀云櫻也知道,再次淡淡笑了一聲。 “除此以外,還有太子妃的娘家,平南將軍府,璋國公的親家,蕭婳的夫婿……” “所以呢?”賀云櫻此時已經(jīng)不耐煩聽蕭熠繼續(xù)講這些她本就知道的前世政局,直接打斷他。 蕭熠再次沉了沉:“我查了他們所有人?!?/br> 平和淺淡的微笑再次在他的薄唇邊浮起,一切遙遠與慘烈的回憶,都只作尋常。 “封府,搜查,挾持婦孺。” 他說的很簡單,好像他封鎖的不是東宮、昭陽殿、諸國公諸侯府邸一樣。 “到你中毒的第四十天上,我已經(jīng)沒有旁的法子,就這樣一家一家地搜查,詐稱知道是他們下毒,逼他們交出解藥。” 賀云櫻這次沒有再說話。 蕭熠曾經(jīng)是權(quán)勢滔天的攝政王,沒錯。 但他不是皇帝,哪怕是皇帝,也不能師出無名之下,將皇后太子與輔臣等一家家這樣封府審問,更不要說以婦孺性命直接脅迫。 “當(dāng)然,最終還是沒拿到?!?/br> 蕭熠繼續(xù)淡淡笑道,唇邊滿了自嘲:“那時我才知道,自詡聰明一輩子,卻終究無能,護不得枕邊人?!?/br> “你說,那是第二個月?”賀云櫻心中的驚駭逐漸翻起,謹(jǐn)慎問道。 蕭熠點點頭,自己走到觀景臺邊剛才賀云櫻站的位置,亦同樣遠眺:“我調(diào)動了所有的青鱗衛(wèi)與上林軍,還讓堂兄蕭烈與蕭焯從郴州趕來。將所有宮府封鎖了二十天。” “但他們刺殺的是我,傷到的人是你,并非帝后遇刺、動搖國本。所以第三天上,已然物議沸騰?!?/br> “二十日,終究沒有結(jié)果,也沒有解藥?!?/br> 賀云櫻心中默默推算時間,走到他身邊,繼續(xù)問道:“然后呢?你早些放棄,不,你本就不該這樣大動干戈的。” 蕭熠側(cè)身望向賀云櫻:“我知道。所以我那時就不敢常去蘅園。見到你受苦,我——” 他有些說不下去,又強自垂目干咳了一聲,轉(zhuǎn)開目光:“后來到了九月初,璋國公老夫人病重,昭國公夫人尋死,太子妃受驚小產(chǎn),所有的封鎖不解也要解了?!?/br> “內(nèi)廷司的糾纏,尚且一時可以應(yīng)對,但因著蕭烈與蕭焯被我調(diào)動到京城,郴州驟然空虛,營中兵變,我三叔被人刺殺。蕭烈趕回支援遇襲,死在亂箭之下。” 說到此處,他措辭越發(fā)艱難:“當(dāng)時蕭焯還在京城,我收到太醫(yī)稟報,說你情形越發(fā)不好,蕭焯當(dāng)時喝了酒,在王府里大鬧了一場。柴興義那邊,也送來了軍報,青鱗衛(wèi)折損了很多人?!?/br> “所以你早該放手的?!辟R云櫻心中一時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順著推想下去,也垂了眼簾。 “局勢到了那般地步,是因著我無能。與你,與旁人,都沒有關(guān)系?!笔掛谖⑽⑻鹗郑行┫肴ピ傥召R云櫻的手,但遲疑了一下,還是縮了回來。 “總之,當(dāng)時去蘅園,實在是牽掛,卻又……不能再去看你。當(dāng)時不知你出了門、到了華亭邊……” 蕭熠的聲音至此越發(fā)低下去,自覺這解釋終歸無力。 那話本是蕭焯的酒后憤怒,但蕭熠自己看著三叔與堂兄蕭烈的慘死、下屬的折損,局勢的傾頹混亂,亦怪自己,為何如此沖動。 他想去看她,每日都想。 然而又不敢再去,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還會做出什么事來,瘋到什么地步。 這樣矛盾混亂的心思交疊在一處,最終卻成了最荒謬的結(jié)果。 “但,終歸,那也是殿下的真心話?!?/br> 賀云櫻的神色和緩了幾分,只是重新望向蕭熠的目光,憤怒雖已散去,卻仍舊不帶溫度。 “我的真心話,也不只是那一句而已?!笔掛诳嘈Φ溃拔蚁氪阒卸?,想拿我的命換你的命,我也想過弒君、殺人、玉石俱焚?!?/br> “但終究,我自己的性命還在,卻折損了三叔、堂兄,還有許多青鱗衛(wèi)的兄弟。而且,也沒能將你救回來——你又是為我而死?!?/br> 蕭熠再次轉(zhuǎn)臉遠眺天邊的似錦云霞,殷紅如血:“歸根到底,你怪我恨我,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所有的性命罪孽,還是在我一身?!?/br> 賀云櫻默然半晌,剛要開口,忽然聽到五云塔里遠遠有些動靜,似乎是有人要上來第五層。 而那有些雜亂的腳步聲中,還夾雜著一個姑娘的婉轉(zhuǎn)哭聲:“你還來找我做什么?你去找孟欣然?。 ?/br> 第37章 勾心 二人全然屏息,丁點動靜…… 倘若那姑娘口中叫的是另一個名字, 哪怕皇帝王爵,甚至蕭熠, 賀云櫻也不在意。 但孟欣然是她重生以來的頭一個朋友,且她知道孟欣然這次進京是要議親的,立時心頭便提起來了。 剛才與蕭熠所說的往事直接丟在了一旁,快速左右看看有沒有什么躲避隱藏之處。 畢竟五云塔的塔頂觀景臺實在不大,若是那兩人只在第四層說話也就罷了,一旦上來,一定會看到她與蕭熠。 尷尬倒是無妨,怕的是那要緊的話便聽不到了。 “這邊來?!笔掛诜磻?yīng)極快,幾乎是用氣音說了一句,便拉著賀云櫻沿著這一層塔樓窗柱左側(cè)外沿向后繞過去。 只見在西北角的兩根柱子之間竟似有一處暗門, 蕭熠伸手拉開,先讓賀云櫻進去,自己隨后才跟進去,再將門拉上。 他們這動作又輕又快, 等到樓下兩人又糾纏了兩句, 才上來時頂層觀景臺時, 那扇暗門已經(jīng)被關(guān)上。 只聽一個少女嗚嗚咽咽哭了不住,另一個沉重一些的腳步略略來回走了走,似是確認(rèn)觀景臺上并無旁人, 才轉(zhuǎn)去哄那少女:“嬌嬌,別哭了?!?/br> 賀云櫻聽這兩人聲音都有些耳熟, 但與此同時,也有些難言的尷尬。 因為這所謂的暗室實在是太小了。或者說這并不是一個真的“暗室”,而是一個放雜物的柜子。 應(yīng)當(dāng)是當(dāng)初建塔之時,為了塔頂?shù)臑咝蘅? 所以在風(fēng)景最不好的西北角做了一個這樣的暗格。 從外頭看便與尋常的雕花木窗板壁一樣,內(nèi)里就是一個窄窄的隔間,堆著幾件掃帚揩布之類的零碎雜物。 這本就不應(yīng)該是讓人容身之處,雖然暗門上也有鏤空木窗雕花內(nèi)襯素繃,并不會太過氣悶,可兩個人在里頭站著,肩膀手臂都挨在一處,幾乎沒有什么騰挪移動的余地。 “嬌嬌,你別哭嘛,別哭好不好?!?/br> 外頭的聲音靠近了些,聽腳步聲與話音的方向,似乎是那少女嗚咽著轉(zhuǎn)到了觀景臺的東側(cè),距離他們藏身的柜子更近了些,那少年便跟在她身邊一直哄。 一個哭一個勸,啰啰嗦嗦半日皆沒什么有用的話,忽然那少年嘆了口氣,沮喪道:“我知道那話是我說錯了,但咱們這么些年的感情,人誰無過呢,你也想想我旁的事情,難道還看不出真心么?” 雖然賀云櫻最關(guān)切的孟欣然之事暫時還沒聽到,但這話落在耳中,也不由心中微微一動。 蕭熠亦有所思,片時之后便輕輕拉了拉她的袖子。 賀云櫻微微側(cè)目,借著那外間漏進來的依稀光線白了他一眼,同時越想越委屈。 是,人皆有過,但過錯不是也分大小么。 他那混賬狠話,即便是說給他自己聽的、逼他自己冷靜下來,卻到底讓她含恨而終。 她忽然眼眶就熱了。 雖然沒即刻哭出來,鼻尖卻酸酸的,眼角也有些微微泛紅。 蕭熠登時便神情一頓,可是身處此間,既不能說話,也沒有如何動作的余地,即便悔愧疼痛到了極處,卻什么也做不得,一時間心如油煎。 遲疑幾息,還是試探著伸手去覆在賀云櫻的手背上。 這并無什么旖旎意思,只是實在無法以其他言行稍作安撫。 賀云櫻卻手腕一轉(zhuǎn),反手去掐他的手臂。 既是推拒,亦是報復(fù)。心中實在委屈難受,指尖上幾乎是用了全力。 蕭熠吃痛,但只默默屏息忍了,側(cè)目望向賀云櫻,仍是滿懷歉疚。 賀云櫻的心緒很快又壓了下去,輕輕緩緩地呼吸幾回,重又專心去聽外頭的人說話。 終于再次提到了孟欣然。 “那才是跟你門當(dāng)戶對的大小姐,你何必還來找我呢?!鄙倥曇羝嗳唬叭淼?,以后咱們只論親戚就是了。” “我哪里說一定會娶孟六,那只是昔年長輩間隨口說的,并不算真正定親。都是我二哥一心想攀靖川王府,你不知道,他連蕭家?guī)Щ貋淼哪莻€鄉(xiāng)下丫頭也惦記著?!?/br> 賀云櫻自是沒料到這聽壁角聽到自己頭上,同時也知道了這聲音是誰——昭國公府的三公子尹瓊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