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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政王外室重生了 第27節(jié)

    “坐。”他指了指旁邊的座位,眼光在賀云櫻身上往來流連,“難得meimei主動上門。可要吃茶么?”

    不待賀云櫻回答,又笑道:“meimei一直防我避我如毒蛇猛獸,可還敢吃我澄園里的茶?”

    賀云櫻來都來了,并不矯情,直接在蕭熠左首的客位坐下,又伸手去拉了他的左手。

    她不懂旁的病癥,但她知道自己前世最后一個月的脈象如何。

    觸手冰冷的腕子,熟悉的緩慢與雜亂。

    “你真的想死?”

    第31章 利息   “你我的緣分要盡,也得……

    蕭熠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左腕上, 又移至賀云櫻的清艷眉眼,嫣紅櫻唇, 微微一笑:“你若肯這樣一直握著,我死了也可以?!?/br>
    賀云櫻立刻抽了手。

    她這個動作略快了些,若在平日自然沒事,但此刻蕭熠全身皆痛,手腕驟然一墜,收力不及,自手臂至肩頸,整個人都忍不住微微一顫。

    不過他皺眉咬牙之間,還是笑:“不肯握著,那是不想讓我死?”

    賀云櫻并不羞惱, 同樣淡淡彎了彎唇:“殿下,何必呢。您的生死,與我無關(guān)。只是母親擔(dān)心,所以我過來問一問。”

    “其實, ”蕭熠眼簾低垂了幾息, 唇邊的憊懶笑意里苦澀越發(fā)難掩, 重又抬眼望向賀云櫻,“其實你還是恨不得我死的,對罷?殺人尚且不夠, 還要誅心。”

    “這話從殿下口中說出,真是諷刺?!辟R云櫻心底深埋的烈火被一點點地勾了出來, “先誅心的是您,不是嗎?上輩子我整顆心,整個人,都給了殿下, 又如何呢?”

    她又微微揚眉,冷笑一聲:“現(xiàn)在殿下自己計謀深遠(yuǎn),布了什么局,我不懂。我作為一個‘外頭的女人而已’,從來都不懂殿下。”

    說到這里,賀云櫻已經(jīng)覺得說得太多了,站起來就想離開。

    然而蕭熠卻一把拉住她的衣袖,他這個動作遠(yuǎn)比剛才被賀云櫻抽手動作更急更快。

    一瞬之間甚至疼得眼前發(fā)黑,雖然咬牙不呻.吟出聲,到底呼吸粗重,也暫時說不出話來。

    “殿下,這是何苦?”

    賀云櫻當(dāng)然有足夠的力氣推開病弱的蕭熠,但他此時此刻的徹骨之痛,她太清楚了。

    蕭熠又喘息了半晌,才終于在涔涔冷汗之中重新露出一個笑容:“就是,手賤?!?/br>
    “別難為自己了?!辟R云櫻一哂,“您是不是覺得沒什么對不起我的。也是,我一個從五品官的侄女,獨占攝政王恩寵十年,您為我空置王府,不娶妻不納妾,我還有什么不足呢?”

    “云櫻——”他輕輕叫了一聲。

    “但是殿下,您的恩寵,我報答了,對吧?”賀云櫻繼續(xù)冷笑道,“殿下待我有恩,所以我的心,我的命,都給過你。現(xiàn)在重生一回,非要我再賠進(jìn)去一次么?”

    一點一點,輕輕地將自己的袖擺從蕭熠手中向外抽。

    她直視蕭熠的眼睛,字字清晰:“殿下,你我之間,緣分已盡?!?/br>
    最末一個字說出的同時,袖擺最后一抽。

    然而蕭熠依舊不肯放,他再次伸手拉住了她。

    這次是拉住她的手腕,同樣痛的眼前陣陣發(fā)黑。

    可就是不放開。

    “你我的緣分要盡,也得是我的命先盡?!?/br>
    蕭熠竭力控制著自己的呼吸,不讓痛楚之意在聲音里太過明顯,“等我死了,你改嫁給誰都行?!?/br>
    賀云櫻雖然很想駁一句什么叫做改嫁,但蕭熠的蒼白面色上再次泛出越發(fā)明顯的青意。眼見他的疼痛是一波強(qiáng)過一波,若是再不服藥,不管緣分盡不盡,他的命怕是馬上就要盡了。

    她看了看四周,果然旁邊桌上放著一碗湯藥,正是她以前喝的。

    蕭熠順著她的目光也望過去,再次唇角微揚:“要不,你去幫我將那藥倒了罷,這樣緣分盡得快一些。”

    賀云櫻能感覺到蕭熠握著她腕子的手都在微微地發(fā)抖,不知道身上到底有多疼。

    她終于忍不住罵道:“蕭熠,你是不是瘋了?”

    他唇邊那憊懶又無賴的淺淡笑意卻更深幾分,看著她的眼睛,點了點頭:“是。”

    “想想母親,行么?”賀云櫻竟有幾分無奈,亦不知今次過來怎么就會將蕭熠的中毒,宮里的變故,以及他們二人的前世都夾纏在一處。

    “母親并不在意我?!笔掛诘沽搜酆?,“她若當(dāng)真在意,當(dāng)年便不會走得那樣決絕。我若不去華陽找她,她也不會來京城找我。你與她母女緣分這些年,可知她有一個兒子?”

    這次賀云櫻倒真是無言以對。

    自幼時頭一次見到寧夫人,她就只知道義母溫柔美麗,學(xué)識淵博,成過親,但被丈夫傷了心。

    至于有沒有子女,夫家婆家子女在何處,她從來不知道,也沒有問過甚至提到過。

    因為小時候父母叮囑她不要提,不許問,提到問到,會讓寧夫人傷心。她確實做到了不問也不提,但霍寧玉自己也在那十年里一丁點兒也沒露出來。

    蕭熠的生辰在十月中旬,賀云櫻從來沒見過霍寧玉在那些日子里做過什么長壽面,或是去寺里祝禱。

    金谷寺靜寧堂的生活里,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有關(guān)蕭熠的任何影子。

    “母親,大概有難處?!逼讨?,賀云櫻只能干巴巴地說了一句。

    畢竟這是母子間的事情,在這件事上,她的確是一個外人。

    “嗯。母親有難處?!笔掛谠俅蔚吐曅α诵?,隨即松開了手,自己勉強(qiáng)撐了一下膝蓋起身,艱難地往書桌處過去,端起藥碗,一飲而盡。

    “好了,我喝了?!彼帕送?,再次轉(zhuǎn)身望向賀云櫻,“只可惜,你錯失了一次讓咱們緣分早盡的機(jī)會。”

    賀云櫻并沒有忘記自己真正的來意,她并不搭理這渾話,正色回望:“你的算計到底是什么?竇啟明說,璋國公與皇后、昭國公世子夫人也都中了毒。你——到底有沒有解藥?”

    蕭熠微微瞇起眼睛,緩緩向她靠近兩步,聲音里帶了幾分冷意:“你是為了他來的?”

    賀云櫻直接就翻了個白眼,都懶得掩藏:“就算我有意于竇啟明,我也不會愛屋及烏到竇家所有人。璋國公府與皇后是什么性子,我又不是不知。”

    “所以,你有意于竇啟明么?”蕭熠眉頭越發(fā)緊蹙。

    “有或者沒有,與殿下無關(guān)?!辟R云櫻并不是不清楚自己的心意,但她更不想讓蕭熠得意,“母親遲早會擔(dān)心你所謂的‘辦差’借口,所以我提前過來問一問,心里好有個成算。若是殿下并不肯說,那我告辭就是?!?/br>
    面對賀云櫻的含糊,蕭熠的心忽然又提了起來。

    “你不肯說,是怕我知道你們的事情,對竇啟明不利?”他的聲音越發(fā)冷冽,再次逼近一步。

    賀云櫻再次心中扶額,沒想到蕭熠的深謀遠(yuǎn)慮會遠(yuǎn)到這個方向上。

    這句話是沒辦法回答的,承認(rèn)了便是等于自己確實有意于竇啟明,否認(rèn)卻又成了進(jìn)一步維護(hù)竇啟明。

    可也不能不回答,因為不回答就是默認(rèn),繼續(xù)糾纏下去,只會真的讓竇啟明無辜受累。

    “殿下告訴我,你到底有沒有解藥,此次宮變籌謀為何,我就回答你這件事?!辟R云櫻索性反將一軍,“當(dāng)然,若是你根本不在意我如何想,那——”

    “我沒有解藥?!笔掛谥苯哟驍噘R云櫻的話,正面應(yīng)道。

    在前來澄園的路上,賀云櫻早已想過好幾種可能,但不管怎么推算,大體上還是覺得以蕭熠行事縝密,應(yīng)當(dāng)是手握解藥而行苦rou之計。

    只是不知道他的計策所謀為何,又將何時解毒、重回王府。

    其他的可能性并非全然沒有想過,但真的聽到蕭熠親口確認(rèn),她還是滿心震驚:“那——你這是……”

    蕭熠淡淡轉(zhuǎn)身,回去坐榻處,咬牙坐下:“我沒有,但一定有人有。就看誰忍不住了?!?/br>
    賀云櫻明白了。

    但順著再細(xì)想下去,卻越發(fā)背脊生寒,頭皮發(fā)麻:“那,萬一真的沒人有解藥呢?或者,那人不肯拿出,或者,只有一顆、一份呢?”

    看見她目光中那一點點的憂色,蕭熠整個人都仿佛多了幾分氣力。

    他唇角再次揚起,笑意淡然:“那母親就有勞你照應(yīng)了?!?/br>
    “你真的是瘋了!”

    賀云櫻越想越是心驚,以鶴青藥性之烈,尋常解毒湯藥,最多能夠拖延續(xù)命十天半月,還要看中毒之人原本身體如何。

    她當(dāng)初之所以能拖到兩個月半月,一是原先就習(xí)練騎射幾年,身體很好,再者就是集合了京畿左近所有醫(yī)家之力搶救,連什么武林人士的靈丹雪蓮都弄來應(yīng)急。

    現(xiàn)在蕭熠縱然吃著她后來唯一效力更強(qiáng)的方子,也不過就是能拖上一兩個月。若是真的沒有解藥,豈不就是白白等死?

    而且看蕭熠的意思,顯然借著宮變之機(jī),給他自己,和所有他懷疑的人都下了鶴青。

    其中就算有當(dāng)初下毒刺殺他的元兇,更多的卻都是無辜之人。

    那些人能熬得到解藥出現(xiàn)的那一日嗎?

    “那你為什么要讓自己也中毒?”賀云櫻又想起那日季青原的生氣,再次追問道,“是為了取信于陛下,免得他懷疑,不,是免得陛下發(fā)現(xiàn)是你下毒,是不是?”

    蕭熠抬眼望向賀云櫻,唇邊笑意淺淡:“還愿。”

    賀云櫻一時都以為自己聽錯了,蕭熠是從來不信鬼神不拜佛的人,突然冒出這樣一句,她完全沒懂。

    蕭熠向后緩緩靠在坐榻靠背上,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努力平靜呼吸,壓抑身上漸漸浮起的燥熱與疼痛,聲音還是平靜的:“當(dāng)初我曾許愿,自己中毒受苦,讓你過了那一關(guān)??上М?dāng)時你沒過,后來這事我就忘了?!?/br>
    他笑意里帶了更多自嘲:“重生再見你,起初只想著一切都能重來,不會再讓你受傷了。就沒還這愿,結(jié)果——”

    那微微拖長的聲音,是他少有的虛弱,清澈,又孩子氣的口吻。

    “——結(jié)果,你就不喜歡我了?!笔掛谟州p笑了幾聲,低垂了目光,“但我想,欠下的,能還多少是多少。旁的事情還有許多,我知道。一點鶴青而已,算利息罷?!?/br>
    第32章 母子   “啪!”地一聲,竟是一……

    “殿下, 何苦呢?”

    賀云櫻也拿不準(zhǔn),自己對蕭熠的了解有多少。

    他有沒有心, 他又有多少算計,一切都是深不見底的。

    但他倒也不屑于在這事上撒謊便是了。

    “當(dāng)然了?!笔掛谕R云櫻許久,忽然又一笑,“你說的也對,這許多人中毒,我當(dāng)然不能獨善其身。陛下的刀,我還是要借的?!?/br>
    他轉(zhuǎn)了轉(zhuǎn)自己的右手,輕輕笑道:“所以,這次中毒,主要是為了取信于陛下。至于還給你的利息, 只是添頭,倒也不必在意?!?/br>
    賀云櫻靜靜看了他片時:“好?!?/br>
    當(dāng)真要取信于文宗,同樣中毒當(dāng)然是個法子。但以蕭熠的計謀手段,就沒有別的法子么?

    可他既說這是利息是添頭, 就當(dāng)是罷。

    “那你有沒有主要懷疑之人?”賀云櫻并不關(guān)心蕭熠于政務(wù)權(quán)勢上的野心或成敗, 但對于讓自己前世中毒殞命的兇手, 她還是有點好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