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桑 第234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太玄圣尊、漁村小龍醫(yī)、一夜情深:狼性總裁,不請自來、背著爸爸和叔叔滾床單(虐心)、攝政王外室重生了、豪門生活觀察日志、權(quán)臣之妻(作者:木妖嬈)、同時給四位大佬當(dāng)備胎后[穿書]、惡毒女配你人設(shè)崩了、長公主的謀反日常
“私娼窩。我知道?!蓖蹂\嘆了口氣,“我年青的時候,頭一回下山,那年汝州先是大旱,接著蝗災(zāi),那時候,我也就十四五歲,師父帶著我,去汝州查看?!?/br> 王錦的話頓住,好一會兒才接著道:“真是慘。 后來,路過一座縣城,城外有一片殘垣斷壁,很多逃難的人蜷縮在那里,好歹能避避風(fēng)。 有不少漢子,從城里出來,在那片殘垣中間來來往往。 師父很難過,讓我去看看,說長長見識。唉?!蓖蹂\擰過頭,說不下去了。 “看到了什么?”林颯追問道。 “有漢子來來往往,斷壁殘垣中,必定有不少婦人賣rou賣身,最早的私窠子,就是這種?!崩钌H岬坏馈?/br> “嗯,那些婦人,衣不遮體,就在地上,斷墻上,連個鋪墊都沒有,人,就跟野獸一樣,也就兩個錢三個錢,甚至一個錢,半個饅頭。 她們的丈夫,孩子,家人,就在旁邊,等著那一個錢兩個錢,甚至半塊饅頭。”王錦聲音低低,“之后,我就不想再下山了,山下太苦,太慘?!?/br> 李桑柔看著王錦,她將近五十,十四五歲的時候,那就是三十四五年前,那會兒,皇家正在龍爭虎斗。 “不說這個?!崩钌H嵛⑽⑻岣呗曇簦拔以诮汲堑臅r候,那會兒,江南江北太平了二十來年,南來北往的生意人,都愛從江都城過江,江都城里什么生意都好做,一片興旺,私窠子也是。 南城根下,說起來是最下等的私窠子,可照樣錦衣華服,稍稍像樣兒一點(diǎn)兒的,招待恩客,都是用全套的銀碗銀碟銀筷子。 各家都有一兩個,兩三個漂亮的招牌。 各家買了小丫頭回去,也都教識字,琴棋書畫,總歸要學(xué)一樣。” 李桑柔的話頓住,看向林颯,“我打理南城根下那幾年,瞎子每年都給南城根下的女伎們評出個一二三。 瞎子點(diǎn)評女伎,和其它人不一樣,頭一樣,人家看什么才情,他就看長相,說不光要看著順眼,還要摸著舒服,第二樣,就是床上功夫了,再往后,才是談吐,瞎子說的談吐,說話討人喜歡就行了,不論見識學(xué)識什么的?!?/br> 李桑柔頓住,看著林颯。 林颯等了一會兒,見李桑柔不說話,只看著她,揚(yáng)眉問道:“你看我干嘛?你想說什么?” “我想說,瞎子是紅粉堆里的????!崩钌H嶂苯亓水?dāng)?shù)馈?/br> “嗯,那怎么了?”林颯一句話沒說完,噢了一聲,“這有什么?飲食男女,人之天性。 人吧,有節(jié)制天性,吃什么喝什么從不放縱,男女之事,也從不放縱,像烏師兄就是。也有隨著天性,吃好喝好歡好,米師弟是這樣的人。 只是人的脾性稟性不同而已,這沒有什么高下之分?!?/br> 李桑柔呆了一瞬,哈了一聲,沖林颯拱了拱手,微微欠身,“jiejie?!?/br> 這一聲jiejie,她喊的心服口服,外加佩服。 “門里都不介意這些。”王錦看著李桑柔笑道:“確實(shí)只是人之天性而已。” 李桑柔再次欠身致意。 歲月的車輪滾滾往前時,世間一切,并不都是隨之往前的。 幾天之后,米瞎子趕著車,帶著林颯和王錦,奔往建樂城。 李桑柔等人,棄車騎馬,奔平靖關(guān)而去。 二月末,李桑柔一行人進(jìn)了鄂州城。 鄂州城外,原本綿延數(shù)里的軍營全都不見了。 李桑柔剛進(jìn)了大營對面的住處,潘定江就急急趕到了。 兩三月的不見,潘定江黑了一層,瘦了一圈,連說話都比以前快了半拍。 “大軍呢?”李桑柔和潘定江見了禮,問道。 “半個月前就開往江陵城了,鄂州城防衛(wèi)由隨州的文將軍一體擔(dān)待。 大軍開撥前,文先生交待過幾句,說大當(dāng)家最多二月中旬,就能趕回鄂州城,沒想到一直等到現(xiàn)在?!?/br> “路上有點(diǎn)兒事,耽誤了?!崩钌H嵛⑽⑶飞?,“文先生還有別的交待嗎?” “沒有了,大當(dāng)家要去江陵城嗎?”潘定江問道。 “我想去看看,這兒沒什么事兒吧?”李桑柔笑道。 “沒什么事兒,大當(dāng)家什么時候走?” “明天一早。”李桑柔笑應(yīng)。 “那我就不送大當(dāng)家了,一會兒我就出城,要去看看往平靖關(guān)的路,有一段說是得好好修一修,我?guī)讉€師傅過去,看看怎么修合適。”潘定江說著,和李桑柔拱手作別。 第二天一早,李桑柔帶著大常幾個,以及孟彥清等人,一人三馬,刀箭齊全,疾馳趕往江陵城。 到了江陵城,江陵城內(nèi)外,到處都是青煙殘火,尸首遍地,疲憊的北齊士卒正在收拾清理。 文順之一身血衣還沒換下,正四處巡查,文誠忙的熬的兩眼血絲。 顧晞并不在江陵城。 大軍圍住江陵城的隔天夜里,顧晞帶著一半大軍,直撲峽州。 李桑柔一行沒進(jìn)城,在江陵城外稍作休息,啟程趕往峽州。 離峽州還有半天路程,諸人迎上了從峽州返回的北齊大軍前鋒哨探。 李桑柔等人撤在路邊,等到中軍過來,匯入進(jìn)去。 顧晞騎在馬上,看到李桑柔,頓時笑容綻放。 “拿下峽州,又回來了?”李桑柔打量著看起來仿佛瘦了一圈兒的顧晞。 “嗯!峽州沒什么防備?!鳖檿劸駱O好,“兵貴神速。 南召城那邊,都妥當(dāng)了?”顧晞仔細(xì)打量著李桑柔。 “嗯?!崩钌H嶂秽帕艘宦?。 米瞎子師門的事,她不準(zhǔn)備多說,現(xiàn)在和以后,都不宜多說。 “你調(diào)兩千精銳進(jìn)駐南召城,那邊一封急遞送到我這里,也往建樂城遞了折子。 你調(diào)了兩千精銳,可不算少,我當(dāng)時有些擔(dān)心,好在也就一兩天,又收到急遞,說已經(jīng)從南召城撤出,什么事都沒有,也不知道你這一趟調(diào)兵,是為了什么。我就放心了。 想著你既然撤了這兩千人,必定是已經(jīng)妥當(dāng)了。 你這一趟,是為了江陵城那些鋼弩。” 最后一句,顧晞看向李桑柔,尾音微微上揚(yáng),話里透著絲絲疑問。 李桑柔微笑聽著,沒有答話。 “既然妥當(dāng)了,那江陵城,必定就沒什么了,收到急遞當(dāng)天,我就帶著大軍直撲江陵。 十天!” 顧晞頗有幾分得意的沖李桑柔舉起手翻了翻。 “拿下江陵,拿下峽州,將荊州沿江握在手里,也就將荊州握在手里了。 你過來時,鄂州城沒什么事兒吧?” “平安無事。潘府尹帶人往平靖關(guān)修路去了?!崩钌H嵝Φ?。 “現(xiàn)如今,對于南梁來說,襄陽城就是孤懸在外,就算背后有蜀中為后援,可繞道蜀中傳令到襄陽,最快也要二十天。 襄陽那位程將軍,出了名的謹(jǐn)慎,沒有上方軍令,他必定不敢傾城而出。 咱們只要二十天內(nèi),離開,再返回,就不怕襄陽城乘虛而入。 現(xiàn)在,拿下了江陵,峽州,再趕回鄂州,正正好,二十天!” 顧晞嘿嘿笑起來,十分得意。 李桑柔斜瞥著他,片刻,笑問道:“之后呢?取襄陽?還是渡江?” “襄陽!”顧晞聲調(diào)愉快,“不拿下襄陽,大軍南渡后,荊州很難守住,荊州易了手,南渡大軍就要腹背受敵。拿下襄陽,江南就是盤子里的肥rou,只要張嘴吃就行了?!?/br> 顧晞手里轉(zhuǎn)著馬鞭。 “南召那邊,真沒什么事兒?”顧晞看著李桑柔,再問了句。 “南召那邊,一點(diǎn)小事兒而已,你不知道最好。知道了,就得寫折子,是不是?”李桑柔看著顧晞笑道。 “哪能什么事兒都寫折子,什么都寫,大哥也要煩了。你不說就不說吧?!鳖檿動袔追帚弧?/br> “從南召回來的時候,米瞎子帶著他媳婦,還有他媳婦的jiejie……” “那個瞎子還有媳婦?”顧晞愕然。 “瞎子怎么不能有媳婦了?”李桑柔笑瞇瞇,斜瞥了顧晞一眼,“帶著他們,路上就慢了。 快到平靖關(guān)時,米瞎子帶著他媳婦和他媳婦jiejie,往建樂城去了。” 頓了頓,李桑柔看著顧晞問道:“你用過棉布嗎?不是吉貝棉布,是另一種棉布?!?/br> “見過,沒用過,太粗糙了,聽說是從海上來的,怎么了?”顧晞?chuàng)P眉問道。 “那是個好東西,做棉胎的話,比現(xiàn)在的棉胎保暖的多得多,要是手藝好,織出來的布,不比絲綢差。 米瞎子媳婦那個jiejie,會種這種棉,我讓米瞎子在建樂城外買個莊子,讓她試試看能不能種出來?!?/br> 顧晞看著李桑柔,片刻,慢慢喔了一聲。 他明白了,米瞎子給她打制的弩,和江陵城那些弩,一脈相承,和這什么棉,大約也一樣同出一處。 “太祖諸子爭斗的時候,當(dāng)時的皇二十一子,曾經(jīng)往南召縣求過賢,從南召縣回去建樂城的路上,被皇二子伏擊,一個活口都沒留下。 不知道他找到賢者沒有?!鳖檿効戳搜劾钌H?。 “南召縣城很小,非常小,不過景色很不錯,依山傍河。 城里最好的酒樓,確實(shí)是樓,兩層小樓,可是沒有店名,門口挑著個大幌子,幌子上繡著只大白鵝,酒樓里的燒鵝說是秘方,傳承了一百多年了,米瞎子說,他家燒鵝天下第一。 我吃了一回,天下第一勉強(qiáng)算得上,至少到現(xiàn)在,我還沒吃過比他家燒得更好的大鵝。 他家自己釀的桃花酒也很不錯。 等以后有空了,我?guī)闳L嘗?”李桑柔看著顧晞,笑道。 “好!”顧晞頓時神彩飛揚(yá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