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桑 第20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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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他們在這里,讓他們看看成堆的死人,看看攻城掠地,是拿什么攻,什么掠的,省得以后,他們坐在書桌前,拿筆指指點點,說這個殺人太多,那個只會蠻攻不用妙計?!?/br> 顧晞說著,哼了一聲。 “從前他們彈劾過你?”李桑柔看著顧晞笑道。 “嗯,說我練兵過于冷酷,全無人性,哼!”顧晞再次冷哼。 “書生么?!崩钌H崦蛑Α?/br> “要不是守真攔著,我真想把他們驅上戰(zhàn)場,讓他們好好看看,我的將士是怎么攻城怎么廝殺的,讓他們看看什么叫冷酷,什么叫人性?!鳖檿務f著,呸了一口。 李桑柔失笑出聲。 第172章 托付 隔天一大早,不管街上有人沒人,各行各市,各家鋪子,都大門敞開。 文先生發(fā)了話,沒有哪家敢不趕緊開門。 文誠親筆寫的安民告示早就貼的到處都是,齊軍中的采買拿著銀子銅錢,拉著車,往各行市鋪子采買,公平交易。 到午后,街上漸漸有了人。 北齊軍駐扎在城外,安安靜靜、太太平平了一兩個月,鄂州城里的小民簡直要習慣了城外的大軍時,突然開始攻城,一夜令人心驚膽寒的廝殺之后,城頭大旗,就由梁換成了齊。 城里的人家,都沒什么準備,閉門不出,撐了兩三天,多半已經(jīng)撐不下去了。 行市鋪子開了門,各家要采買,以及要出門賺家養(yǎng)家的,只能硬著頭皮,踏出家門。 大街小巷,除了城頭的大旗不一樣了,其余,好像并沒有什么不同。 里正還是里正,門口的小店還是那樣,街道還是那樣,鋪子還是那樣,人也是那些人。 只是路上時不常能遇到兩個三個北齊兵卒,都是客客氣氣,還會給你讓道兒! 到第二天,一大清早,北門和東門就被守城的兵卒推開了,挑著擔子的菜販,趕著豬的屠戶,從城外進來,到午后,就有北齊來的行商,帶著馱隊,風塵仆仆進了鄂州城。 攻城掠地的大軍后面,多的是有膽子的商人,富貴險中求。 李桑柔沒住進軍營,在軍營旁邊找了家空院子,找不到主家就找牙行,算是賃下來。 第二天起,李桑柔一身鄂州城尋常女子打扮,帶著黑馬和小陸子幾個,從城東軍營起,從東往西,從南往北,在鄂州城的大街小巷里閑逛閑看。 逛了一天,回到離城東軍營不遠的住處,李桑柔剛進院門,大常迎上來。 “有個梳頭婆子,來過兩三趟了,問李大當家是不是住在這里,說江北江南最新式的頭發(fā)樣子她都梳。 我說你不梳頭,她跟沒聽見一樣?!?/br> 李桑柔眉梢微揚,“她怎么知道李大當家?還知道咱們住在這里?是本地人嗎?” “看樣子像,一口本地話,不過本地話這個?!贝蟪V噶酥负隈R。 用本地話來看是不是本地人,太不靠譜了。 “黑馬這樣的會學話的,沒多少。她要是再來,讓她進來吧?!崩钌H峤淮司洌哼M去。 這座宅院闊大簡陋,所謂的正院,也就是二門里三間朝南的屋子。 逛了一天的幾個人剛坐下伸直腿腳,茶還沒喝上,院門外,一個婆子的聲音響起,“有新鮮頭發(fā)樣兒,貴家要不要看看?” “又來了?!贝蟪^D身往外,片刻,帶著個四十來歲的婆子進來。 婆子一臉麻子,臉長的很不雅相,中等個兒,瘦而精,靛藍夾襖靛藍褲子,月白半裙,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的干凈利落。 “誰讓你來找我的?”李桑柔看著站到她面前,曲膝行禮的婆子,直截了當問道。 “您就是李大當家吧,小婦人是來給大當家梳頭的,有新鮮花樣兒?!逼抛颖焕钌H釂柕挠袔追只艁y。 “誰讓你來找我的?”李桑柔冷眼看著婆子,又問了一遍。 “是蘇姨奶奶?!逼抛颖焕钌H崂溲劾淠樋吹模念^寒顫。 “哪個蘇姨奶奶?”李桑柔語氣溫和了不少。 “就是從前住在對面的那位蘇姨奶奶?!逼抛油竺嬷噶酥福邶X含糊。 從前住在對面的是武大帥,現(xiàn)在的鄂州城是北齊人的天下了,武大帥被打走了。 “大頭,拿個凳子給她坐,再給她倒杯茶?!崩钌H峥粗抛樱?,吩咐道。 大頭拿了凳子過來,竄條倒了杯茶,遞給婆子。 婆子拿捏著坐下,接過杯子,小心的捧在手里。 “找我有什么事兒?說吧?!崩钌H嵴Z調溫和。 “是,”婆子看起來有幾分遲疑,“小婦人梳頭的手藝,在咱們鄂州城算是小有名氣,大當家是不是……” “我不梳頭,你要是有事,就直接說,要是沒事兒,以后不要來了?!崩钌H岽驍嗔似抛拥脑?。 “是是是?!逼抛宇D時緊張起來,“小婦人……” “不要小婦人大婦人的,你我最好?!崩钌H嵩俅谓財嗔似抛拥脑挕?/br> “是,小……我,是有事兒?!逼抛由钗丝跉?,“我就直接說了,大當家的別見怪,小……我是來求大當家的,實在是沒辦法了,人命關天。 是……”婆子再次深吸了口氣。 “不要急,慢慢說,先從你姓什么,家在哪里說起吧。”李桑柔往后靠在椅背上。 “是,小婦人姓劉,家住在大石條巷,梳頭為生。 是小婦人外甥女兒的事兒,小婦人就從頭說起。 小婦人這個外甥女兒,姓周,周姐兒生的好,前年,她往王舉人家送絡子,被王老太爺瞧中了,抬進府,做了姨娘。 周姐兒進府才三個月,王老太爺在外頭喝了酒回來,在大門口臺階上絆了一跤,昏迷了四五天,就沒了。 王老太爺沒了的時候,周姐兒已經(jīng)懷了胎,懷胎十月生下來,是個男娃兒。 王家說他們老太爺年過八十的人了,根本不可能行房,周姐兒這孩子是野種,就把周姐兒連人帶孩子,從家里趕了出來。 接著,王家就分了家,兩兄弟一人一半兒。 周姐兒氣不過,往衙門里遞了狀子。 那時候,蘇姨奶奶剛住進對面那座宅子里,小婦人去給蘇姨奶奶梳頭,實在氣不過,就跟蘇姨奶奶說起這事兒,蘇姨奶奶就讓小婦人去找蘇統(tǒng)領,說是讓蘇統(tǒng)領去衙門里瞧一瞧。 蘇統(tǒng)領說,王家兄弟要說這孩子是野種,那得有憑有據(jù),沒憑沒據(jù)的,就是污人清白,不光污了周姐兒的清白,還往他們爹頭上抹了把青苔屎。 王家兄弟拿不出憑據(jù),后頭,周姐兒這官司,就打贏了,王家兩兄弟,分了處宅子,又分了些田地錢財給她。 剛剛安生了一個來月,這就……”劉婆子咽下后面的話。 這鄂州城就換了人,連府尹都跑了。 “七八天前,蘇姨奶奶打發(fā)人叫我過去梳頭。 跟我說,城外跟城里,早晚要打起來,要是城外的打進來了,周姐兒那邊有什么變故,就讓我往軍營里找一位李大當家,說是只要一問,沒人不知道。 外頭行市開市頭一天,王家兄弟就帶著人,把周姐兒和孩子趕出去了,現(xiàn)如今,這娘兒倆在我那兒住著。 實在沒辦法,我只能出來找大當家,果真是一問都知道。 我先到對面營門口問的,說是大當家住在這里,我就找過來了,昨天就過來了,沒敢近前,今天,實在是沒辦法了。”劉婆子連聲嘆氣。 “這位周姐兒的家人呢?”李桑柔凝神聽著,問了句。 “她?!眲⑵抛拥脑掝D住,片刻,才苦笑道:“周姐兒的娘,是她爹花了五百個大錢買來的,買回來之后,關不住,一直跑,后來,她爹就把她娘的腿打斷了一條,跑不動了。 她娘生下她之后,再懷胎,就沒保住過,一兩個月,兩三個月,必定流下來?!?/br> 劉婆子的話頓住,好一會兒,才接著道:“是個可憐人,說了一輩子外鄉(xiāng)話。 前年年初,周姐兒她爹受了寒,病死了。 沒幾個月,王家老太爺看中了周姐兒,要抬她進府,周姐兒她娘要了二百兩銀子,就讓王家把人抬走了。 周姐兒被抬走隔天,她娘三瓜倆棗的賣了宅子,就走了,大約是回家了。 周姐兒她娘生下她,就沒管過她,也沒喂過奶,周姐兒她爹抱著她,吃百家奶長大的。 唉,都是可憐人?!?/br> “你跟周家是親戚?”李桑柔看著劉婆子問道。 “鄰居,一條街上,周姐兒從小就生得好,小時候瘦得很,一雙大眼睛,一條街上的人都疼她,唉,吃百家飯,穿百家衣長大的?!眲⑵抛拥偷蛧@氣。 “這孩子,真是王老太爺?shù)??”李桑柔沉默片刻,看著劉婆子問道?/br> “這還用問么?我沒問過?!眲⑵抛記]看李桑柔。 “周姐兒還打算嫁人嗎?有合適的人沒有?”李桑柔接著問道。 “我沒問過,現(xiàn)在還想不到這個。”劉婆子油滑的避開了李桑柔的問話。 “那她的打算,走一步算一步?”李桑柔再問了句。 “現(xiàn)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不是,你看這鄂州城,說變天就變天了?!眲⑵抛涌聪蚶钌H?。 “嗯?!崩钌H崧冻鼋z笑意,“蘇統(tǒng)領說的很是,王家兄弟要說他們這個小弟弟是野種,就該有憑有據(jù),沒憑沒據(jù),就是污人清白。 這個理兒,在南梁治下是這樣,到了齊國治下,還是這樣。 你回去,讓周姐兒接著往衙門遞狀子,接著告?!?/br> 劉婆子呆了呆,“衙門里……” 后面的話,她沒說下去,原來的府尹跑了,現(xiàn)在的府衙,別說府尹,連衙役都沒有了。 “到府衙門口敲鼓去,鼓一響,就有人了。”李桑柔看著劉婆子,笑瞇瞇道。 “那好。”劉婆子呆了一瞬,趕緊點頭,“多謝大當家?!?/br> “你識字嗎?”李桑柔看著站起來的劉婆子,笑問了句。 “識幾個大字,不多。”劉婆子忙欠身答道。 “嗯,你去吧,寫好狀子就去敲鼓。 放心,不管是南梁還是北齊,律法都是一樣的律法,道理也是一樣的道理?!崩钌H嵝χ瑳_劉婆子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