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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墨桑在線閱讀 - 墨桑 第161節(jié)

墨桑 第161節(jié)

    第136章 好好做生意

    李桑柔出了柿子巷,往大甜水巷過去。

    天黑透了,李桑柔才從大甜水巷出來,徑直回了炒米巷。

    大常他們剛剛吃過飯。

    小陸子四個,兩兩一對,正打著算盤練對帳,黑馬叉著腰,站在兩對中間,這邊看看,那邊看看。

    大常正掄著木錘打年糕。

    見李桑柔進(jìn)來,黑馬一聲老大沒喊完,趕緊一手一個,按住就要竄起來的小陸子和竄條,“別動!不許分心!”

    李桑柔走過去,這邊看看,那邊看看,“黑馬說得對,專心對帳,一分心就得錯?!?/br>
    黑馬頓時得意起來,兩只手同時,在四人頭上各拍了下,“聽到了吧?聽到了吧!別分心!”

    大常放下木錘,從掛在廊下的褡褳里,拿了封漆封嚴(yán)密的信,遞給李桑柔。

    “這是早上過來的那個婆子送來的,囑咐了好幾遍,讓親手交給你?!?/br>
    李桑柔捏了捏信,眉梢微揚,“什么時候送到的?”

    “申正前后?!?/br>
    李桑柔笑意隱隱,一邊拖了把椅子過來,坐到燈籠下,拆開信。

    大常從屋里端了盞燈出來,又沏了碗茶放到旁邊桌子上。

    李桑柔將信封里的文章看了一遍,裝回去,笑個不停。

    那位三奶奶,這份急切!

    也是,手握寶刀,要是有機(jī)會抽刀出鞘,砍殺一番,多么誘人。

    黑馬跟著李桑柔哈哈的笑,笑過一陣,湊過去問道:“老大,為啥笑?”

    “笑雌老虎?!崩钌H岫似鸨用虿?。

    “雌老虎?七公子他媳婦?還是十一他媳婦?嘖!七公子不讓說他媳婦是雌老虎,十一爺也不讓說,說他媳婦,就是有一點點厲害,嘖!”黑馬撇著嘴,嘖嘖有聲。

    ……………………

    隔一天的晚報,葡萄架下還是葡萄架下,可原本翠綠的葉兒紅艷的葡萄,翻成了嚴(yán)肅認(rèn)真的靛藍(lán)黛紫。

    葡萄架下的一篇文章,從去年秋闈時論題的破題說起,簡明扼要,極有見地。

    除了突然變化的葡萄架下,隔一頁,還多了一塊兒,用翠草紅花,鮮亮無比的圈了一圈。

    圈里的一篇文章,先是評判各大商號各種胭脂,從最貴的金嵌玉盒到便宜的大路貨,真情實感,條理分明。后半段,寫的是胭脂怎么用著顯嬌艷,怎么用著顯雅致,等等諸般用胭脂的技巧。半文半白。

    潘定江管著朝報,順便關(guān)注晚報,這都是奉了圣諭的。

    晚報這份變化,再加上他知道的內(nèi)情,這事不能不稟報。

    正好,朝報上的幾篇文章,皇上有交待,潘定江說完了朝報的事兒,呈上了新出的晚報。

    “大當(dāng)家的一回來,這晚報上,就又有了新花樣兒,您看,這葡萄架下,還有這個?!?/br>
    潘定江呈上晚報,將變化后的葡萄架下,和新出來的那份胭脂文章,指給顧瑾看。

    顧瑾看著顏色一變,就顯得嚴(yán)肅無比的葡萄架下,眉梢就挑了起來,拿過晚報,仔細(xì)看過那篇文章,笑道:“這是要走教書育人的路子了?”

    “這篇文章,是大當(dāng)家找到拙荊,拙荊卻不過,就寫了一篇?!迸硕ń斫忉?。

    顧瑾慢慢噢了一聲,再看了看那一圈兒顏色嚴(yán)肅的葡萄葉葡萄珠,“這位大當(dāng)家,這是要在葡萄架下,演一出娘子訓(xùn)夫?!?/br>
    潘定江陪著笑。

    前天聽錢氏說了寫這樣文章這事兒,他心里就有些不安,指點時藝的文章,畢竟和詩詞音韻這些不同,時藝策論,說起來,都是政務(wù),不是女人該碰的。

    顧瑾不知道想到什么,笑起來,翻過來,指著翠草紅花中間的幾個字,問道:“這個怎么講?”

    “你聽偶喔,這是杭城土話,就是你聽我說。”潘定江忙欠身答話。

    這四個字,后面兩個字是什么意思,他剛看到,也是懞頭不懂,讓小廝拿出去,到馬行街問了好些人,才問清楚。

    顧瑾眉梢揚起,片刻,失笑出聲,手指點著你聽偶喔,“你瞧瞧她這份促狹,這份晚報,要是不送到南梁君臣手里,可有點兒辜負(fù)了大當(dāng)家這份苦心了?!?/br>
    “大當(dāng)家這份氣勢難得?!迸硕ń婎欒獩]有責(zé)備他媳婦那篇文章的意思,一顆心放松下來,跟著笑起來。

    “是不是氣勢不一定,這份促狹是一定的,從這葡萄架下,到這你聽偶喔。這篇文章是誰寫的?”顧瑾一邊笑一邊搖頭。

    “臣沒能看出來,臣去問問大當(dāng)家?”

    “不用了。”顧瑾拿起晚報,又看了看那篇胭脂文兒。

    這文里,一種胭脂這樣用顯稚嫩,那樣用顯嬌艷,一列就是七八種,種種清楚明白,立時可用,良家女子必定用不著今天稚嫩明天嬌艷。

    算了,還是別問了。

    ……………………

    李桑柔從合肥城外軍營啟程回建樂城前,給聶婆子,鄒旺和王壯各寫了封信,交待了一二三幾件事。

    三個人你來我往的寫了幾封信,覺得實在不便當(dāng),寫信說不清楚,看了各自的位置,約了到淮陽府聶婆子家里聚一聚,好好商量商量大當(dāng)家交待的幾件大事。

    鄒旺帶著大兒子汪大盛,一個小廝一個長隨,先到了聶婆子家。

    聶婆子受了誥封之后,正好后面一家染坊關(guān)門出讓,聶婆子就頂下來,往后連起來,這樣,前面就能圈出來一大塊地方,做了二門。

    聶婆子和棗花將鄒旺父子讓進(jìn)二門,聶大帶著小廝和長隨,將馬栓在二門里,再拿了草料細(xì)料喂上,剛安排好小廝和長隨,王壯也到了。

    聶大接過馬,將王壯讓進(jìn)堂屋,趕緊出來,忙著打點中午的飯菜。

    他家里已經(jīng)典了個四十多歲的婆子使喚,不過現(xiàn)在家里的事多太多了,他還是天天忙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堂屋里,聶婆子讓著王壯坐下,棗花已經(jīng)鋪開紙筆,把鋪子冊子,花名冊兒都搬到了桌子上。

    大妮兒撐著拐杖,忙著研茶沏茶,鄒旺的大兒子汪大盛跟在大妮兒后面幫忙,“妮兒妹子,你坐著,你說就行,我來?!?/br>
    “離中午飯還得一會兒呢,咱們先議議?”聶婆子看了眼屋角的滴漏,和鄒旺、王壯笑道。

    “先議議!”鄒旺和王壯忙點頭。

    “我先說吧。這是今兒的晚報?!甭櫰抛釉卩u旺和王壯面前,各放了一份當(dāng)天的晚報。

    “我看了。”鄒旺指著葡萄架下,“這篇文兒,是說怎么寫時藝文章的,這我看懂了,可高明在哪兒,我看不大懂。”

    “這文章我看不懂?!蓖鯄炎謨鹤R的挺多,論學(xué)問,幾乎沒有,時藝這種,他是真看不懂。

    “這篇文章說的是破題,拿上一科的題做例子,說理明白,極有見識?!睏椈ㄐΦ馈?/br>
    “這文章寫的咋樣,咱不用管。這是有學(xué)問的人看的。”聶婆子接過話,“大當(dāng)家的信里說,葡萄架下?lián)Q了顏色之后的文章,許提問,許批許評,說是罵也行,都行,讓咱們把這事兒告訴出去。

    這容易,各個派送鋪說一聲,掛個牌子,或是送報賣報的時候,順koujiao待一聲就行。

    這提問,批啊評啊什么的,大當(dāng)家的還說了兩件,一是不能超過二十個字,二是,咱不白送,得交錢,一份兒三十個大錢。

    這也容易,就一樣,這錢,大當(dāng)家讓另外記帳。

    這個就有點兒難了,咱得捋一捋,咱們這些派送鋪,有哪幾家說單獨記帳,就能單獨記帳的,哪些不能,不能的,咱們該怎么辦。”

    “你這事兒,跟我這事兒,倒是能兩件合一件,我先說說?!编u旺接話道:“我這差使就一句話,大當(dāng)家讓各派送鋪每天問清楚當(dāng)?shù)丶Z食行各樣糧食的價兒,當(dāng)天遞送到建樂城。說是先問糧食,以后還要問其它。”

    “那你這事兒,跟我這事兒,難處都一樣,那說單獨記帳,就能單獨記帳的,你這差使也容易,我這里不能的,你那里也難。”聶婆子立刻笑道。

    “我這里還有條難處,得懂行,至少粗通。

    這糧食價,說起來容易,可真要問起來,光米一樣,一甲米到八甲米,早稻晚稻,糯粳秈,區(qū)分太多了,麥豆這些也是,區(qū)分極多?!编u旺有幾分頭痛。

    聶婆子也皺起了眉,看向瞪著眼聽她倆說話的王壯,“王管事也說說?!?/br>
    “大當(dāng)家說要開貨運,先做小件,一件不超過五斤,盒子是咱們的,大當(dāng)家說她讓人去做,做個五六個,大小不一,東西能裝進(jìn)咱們的盒子,再不超過五斤,就行,價兒都是一個價兒,錢上跟信一樣收,這容易。

    我這差事兒,送貨這車,我能辦,有一條難處,得兩位大掌柜幫著想想辦法。

    也在派送鋪,這盒子是咱們的,收寄的時候在當(dāng)面封,送的時候要當(dāng)面拆,這一封一拆,怎么封怎么拆,才能讓人不敢生壞心,也不讓人家疑心,還不能太繁瑣。

    這事兒,得請兩位大管事費費心?!蓖鯄训牟钍购唵蚊髁恕?/br>
    “難處都在派送鋪?!编u旺一句話總結(jié)了。

    “這三樣活一起下去,派送鋪的人手都不夠。”棗花說著,欠身拿過派送鋪花名冊,放到桌子中間。

    “一件一件議,一家一家過,總歸有辦法!”聶婆子端起杯子,連喝了幾口茶。

    堂屋旁邊,汪大盛和大妮兒坐在茶桌旁,一邊看著大人們商量,一邊壓著聲音,低低說著話兒。

    “你怎么姓汪?”大妮兒看看鄒旺,又看看汪大盛。

    “我生父姓汪,我跟大妹,二弟,我們仨一個父親,小弟姓鄒?!蓖舸笫⒄f的很詳細(xì)。

    “我懂了?!贝竽輧狐c著頭。

    “你的腳,還痛不痛?。俊蓖舸笫⑸仙砗笱?,看了看大妮兒沒有腳的那條腿。

    “現(xiàn)在肯定不痛了,當(dāng)時,我那時候太小,不記得了,不過,阿娘說我那時候差點活不了,那時候,肯定挺痛的?!贝竽葑訉]有腳的腿抬起來,轉(zhuǎn)了轉(zhuǎn)。

    “我看著就替你痛?!蓖舸笫⑽丝跉?。

    “現(xiàn)在不痛了啊?!贝竽葑酉胄?,趕緊捂住嘴。

    “哎,你的字,寫的真好看?!蓖舸笫⑥D(zhuǎn)了話題。

    “我臨的是我阿娘的字,我阿娘的字寫的更好看。

    不過我現(xiàn)在開始臨高翰林的字了,是大當(dāng)家給我的,高翰林的字寫的可好看了,阿娘說跟我的字是一個路子?!贝竽輧郝犕舸笫⒖渌淖謱懙煤?,很開心。

    “我就寫不好字,我那字,難看得很。

    從前上學(xué)的時候,一交作業(yè),就被先生打手板子,先生說我的字,像雞爪子撓出來的。

    我太婆就說我娘:就怪你,我說別讓他啃雞頭雞爪子,你非給他,你看看,寫不好字兒了吧!”汪大盛壓著聲音,學(xué)他太婆。

    大妮兒捂著嘴兒笑,“我不喜歡吃雞頭,怪臟的,我喜歡吃雞爪,我家的雞爪,都是我吃的,我的字也沒像雞爪子撓的。你現(xiàn)在不上學(xué)了?”

    “上。我大讓我半年在家上學(xué),半年跟著他見人學(xué)做事兒,我喜歡跟我大出來,不喜歡上學(xué),我不是上學(xué)的料,寫字頭痛,念書也頭痛?!?/br>
    “我喜歡上學(xué)??晌覜]上過學(xué),從前沒錢,后來,又忙的不得了。”大妮子看起來很遺憾。

    “上學(xué)有什么好?先生動不動就打手板子?!?/br>
    “那是你,我要是上學(xué),肯定不會挨打?!贝竽輧河中ζ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