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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墨桑在線閱讀 - 墨桑 第98節(jié)

墨桑 第98節(jié)

    公主還說,她和李大當(dāng)家約好了,明天歇一天,后天去看曲水流觴。

    公主還讓小的跟大爺稟報一聲,說她就不專程打發(fā)人過來了,說是曲水流觴在城外,后天她要騎馬過去?!?/br>
    顧晞?chuàng)P著眉,一臉愉快的看著顧瑾。

    顧瑾緩緩舒出口氣,正要和顧晞?wù)f話,見清風(fēng)一幅渾身不自在的模樣,明顯是有什么不能不說,卻又實在不好說的話。

    “怎么啦?”顧瑾看著清風(fēng)問道。

    清風(fēng)頓時一張臉苦瓜兒一般,“回大爺話,是,那個,這個,這個,公主盯著小的問,吊毛是什么?!?/br>
    清風(fēng)話沒說完,人先跪下了。

    “什么?”顧瑾是真沒聽清楚,清風(fēng)的話實在太含糊了。

    顧晞是聽全了李桑柔罵人這事兒的,噗的一聲,笑的連嗆帶咳。

    “下去,不是的錯?!鳖檿勑^一陣,能說出話了,忙示意還趴在地上的清風(fēng)。

    清風(fēng)趕緊膝行出去。

    “怎么回事?”顧瑾瞪著顧晞。

    顧晞用拳頭抵著嘴,連咳了十四五聲,才期期艾艾的將李桑柔罵的那句粗話說出來。

    顧瑾呆了好一會兒,猛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這個潑婦!”

    “她是混下九流的大當(dāng)家,這個,必定難免?!鳖檿剶傊郑拔乙粫壕腿フ宜?,跟她交待交待,這樣的話,以后不能在阿玥面前說?!?/br>
    “唉,算了。”顧瑾無力揮手,“第一,交待了,也不一定管用,第二,也不算什么,一句粗話而已。第三,就前兩條吧,唉。

    讓她帶阿玥外出走動,這事兒是提的,……”

    “答應(yīng)了的!”顧晞飛快的接話堵回去,“說阿玥要是能跟李姑娘學(xué)到一星半點的灑脫疏朗,就至少不會郁郁早亡?!?/br>
    “唉,算了算了,兩害權(quán)衡取其輕?!鳖欒袔追譄o力的揮著手。

    皇家公主短命的居多,從阿玥很小,他就擔(dān)心阿玥。

    唉,算了算了,要是阿玥能生機勃勃、疏朗堅強起來,罵幾句粗話就罵幾句吧,世間沒有萬全法萬全事。

    ……………………

    隔天一大早,寧和公主一件粉嫩的長衫,束著玉帶,帶著侍女內(nèi)侍諸護衛(wèi),直奔陳州門。

    曲水流觴在東水門外的細(xì)柳園,李桑柔和她約了在陳州門外見面。

    寧和公主出了陳州門,就看到坐在間小茶坊門口,等著她的李桑柔了。

    李桑柔旁邊,黑馬和金毛正頭抵頭的對著碗擂茶。

    “走吧。”看到寧和公主過來,李桑柔站起來。

    黑馬哎一聲應(yīng)了,端起擂茶喝了一大口,遞給金毛,金毛咕咚了兩大口,一邊嚼著擂茶里的花生碎,一邊連跑帶跳的竄過去上馬。

    “們剛才看什么呢?”寧和公主在馬上欠身看向那碗擂茶。

    “我說擂茶里有胡椒,他非說沒有,我倆找胡椒呢。”黑馬解釋道。

    “擂茶里的胡椒怎么可能找得出來!都是磨成粉的?!睂幒凸魇Τ雎暋?/br>
    這個黑馬,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磨成粉的味兒沖得很,連金毛都能聞出來了。

    肯定是整個的胡椒混進(jìn)去了,一粒,或者兩粒,最多不超過三粒?!焙隈R自信無比的從一根手指,豎到三根手指。

    “我還真喝到了?!苯鹈靡桓种笍淖炖锬ǔ鳇c兒什么,另一只手抖著韁繩擠上來。

    “我就說有吧!”黑馬頓時氣勢昂揚。

    寧和公主看著金毛從嘴里抹出來的那團黑糊糊,一臉惡心,“真惡心!”

    “別舔!”李桑柔及時無比的制止了準(zhǔn)備再舔回去的金毛。

    寧和公主瞪著一臉可惜的彈飛那抹黑糊糊的金毛,片刻,噗的笑起來。

    “們兩個,不許跟公主說們要飯時候的那些惡心事兒,但凡惡心事兒都不許說?!崩钌H嵩倬媪艘痪洹?/br>
    “什么惡心事兒?”寧和公主好奇無比。

    黑馬一只手指向?qū)幒凸鳎鹈恢皇种赶蚶钌H?,兩個人四眼相對。

    “就說一點點!”寧和公主越過黑馬和金毛,看向李桑柔。

    黑馬和金毛再次四目相對,兩人一起瞄了眼李桑柔,黑馬一臉干笑道:“有一回,我跟金毛,從狗嘴里搶了塊rou,還不小,這么大,香得很?!?/br>
    寧和公主瞪著黑馬,惡心的呃了一聲,趕緊捂住嘴。

    “他們都是乞丐出身。金毛現(xiàn)在知道自己多大了,黑馬還是不知道。”李桑柔的話被黑馬打斷,

    “我跟金毛一般大!”黑馬手指在金毛和自己之間來回點。

    “他們兩個命硬命大,四五歲就在江都城外討飯,居然活著長大了。

    他們那一大群要飯花子,經(jīng)常早上醒的時候,旁邊的人已經(jīng)死了,他們會把死了的伙伴的衣服脫下來,穿在自己身上,死就死了,活人要活?!崩钌H峤又?。

    寧和公主眼淚都下來了,“真可憐。”

    “嗯,不說這個了。對了,前天那個,被我罵了的,昨天一大早,就離開建樂城,說是游學(xué)去了。

    三哥送了塊鏡子給他,鏡子上掛了條鏈子,說讓他掛脖子上,一天三看。”李桑柔連說帶笑的轉(zhuǎn)了話題。

    “?。√珣K了!”寧和公主一臉不忍。

    “不讓他慘一點兒,以后誰都敢上來教訓(xùn)幾句,那怎么行。得把頭一個打慘了,讓后面的看著害怕,這叫殺一儆百?!崩钌H嵝Σ[瞇道。

    “跟三哥一樣兇。”寧和公主唉了一聲,“三哥總說我心太軟,我跟二哥一樣。

    小時候,園子里有只錦雞要死了,我跟二哥哭得都不行了,三哥卻說,那雞是老死的,肯定不好吃。

    唉,到現(xiàn)在,我一想起那只錦雞,還有點兒難過,二哥也是。

    有一回逛園子,二哥讓我看一只小錦雞,說很像死掉的那一只,還說肯定是那只錦雞轉(zhuǎn)世又來了。”

    李桑柔看著寧和公主,眉梢微挑。

    那位二爺,竟然天真成這樣,這可不是什么好事兒。

    第90章 曲水流觴

    李桑柔和寧和公主到的略早。

    李桑柔帶著寧和公主,在離細(xì)柳園大門還有一里多地的岔路口,就拐上一條小路,再穿過一大片林地,停在一條曲折的小溪旁。

    小溪不算寬,水流卻頗急,李桑柔下了馬,來回看了看,示意寧和公主跟她走。

    這樣的小溪,她一跳就過去了,黑馬和金毛也沒問題,也就是濕了鞋,最多再濕半截褲腿。

    可帶著寧和公主,就條小溪就是滔天巨河了。

    李桑柔也不管左右西東,順腳往前,走了一會兒,跳上塊大石頭,左右看了看,拍拍手,示意黑馬和金毛,“那邊有棵樹倒了,搬過來用用?!?/br>
    黑馬和金毛跟李桑柔這么些年,明白極了,沖上去連踢帶踹,把樹拽出來,兩人抱著,用力扔過小溪。

    李桑柔跳上去,來回走了兩趟,站到樹中間,示意寧和公主,“過來。”

    寧和公主一只手摟著長衫,抖著腿走上樹,手搭上李桑柔的手,一口氣沒松下來,腳下一個打滑。

    李桑柔忙用力拉住她,“沒事兒,看著樹,只管往前走?!?/br>
    寧和公主嚇的臉都有點兒白了,不過倒是聽話,屏著氣往前兩三步,過了獨樹橋。

    黑馬和金毛兩個愉快的揚著胳膊,連蹦帶跳過去了。

    寧和公主身邊的一個大丫頭,一個尚宮,急急的吩咐了諸人:留個人在這兒守著,其它人帶著馬,去大門口等候,之后,兩個人硬著頭皮,抖著腿沖過獨樹橋。

    “咱們怎么不從大門口進(jìn)去?”寧和公主過了獨樹橋,跟著李桑柔進(jìn)了細(xì)柳園不知道哪一處,一只手按在胸口問道。

    她這心還在砰砰的跳,跳的有點兒厲害,跳出了一股說不清的興奮。

    “從大門口……”李桑柔心里一個咯噔。

    對啊,她帶著公主呢,怎么忘了從大門口進(jìn)來了?唉,她真是做賊做慣了。

    “從大門口進(jìn)來還有什么意思?”李桑柔神色不變,“再說,大家都認(rèn)識你,從大門口進(jìn)來,肯定挺麻煩的?!?/br>
    “嗯嗯嗯!”寧和公主不停的點頭,“是我沒想周全。要是從大門口進(jìn)來,光是見禮什么的,就能煩的不得了。”

    “對?。 崩钌H犷H有氣勢的點著頭,“多煩!咱們往那邊。”

    李桑柔帶著寧和公主,黑馬和金毛散在兩邊,寧和公主身后,一個侍女一個尚宮也是男裝打扮,緊緊跟著,一路小跑,上了一處花木蔥籠的小高崗。

    李桑柔站住,往四下看。

    高崗下面應(yīng)該就是要流觴的地方了。這會兒,已經(jīng)三三兩兩的站滿了士子。

    除了幾個膽大的,轉(zhuǎn)頭看了眼李桑柔和寧和公主,其余的人,只敢借著假動作,或是只轉(zhuǎn)眼珠不轉(zhuǎn)頭的用力斜瞥。

    不管怎么看,哪怕是那幾個敢轉(zhuǎn)頭的,也都極力擺出一幅若無其事的樣子,明明看見了,也用力裝作沒看見。

    前天文會上,杜相的從侄兒杜瑞安被李桑柔惡罵一頓,又受了睿親王世子一塊掛脖鏡子,昨天一大清早,就逃離建樂城,外出游學(xué)這事兒,整個建樂城里,稍稍有點兒門第兒的,沒人不知道。

    這會兒,誰敢上前,誰知道公主氣消了沒有。

    畢竟,這位寧和公主,可是出了名的嬌養(yǎng)。

    “大當(dāng)家的!大當(dāng)家的!”一大片撲天蓋地的薔薇花架后面,潘定邦后面跟著他小舅子田十一,揮著手,高叫著,連走帶跑沖過來。

    “咦!你也來了!”看到潘定邦,李桑柔頓時笑起來。

    潘定邦和他小舅子,是上佳的文會伴兒,不過他倆都是極不愿意參加文會的,沒想到他倆竟然來了。

    曲水流觴這事兒,那杯子真停到誰面前,那可真是要作詩的。

    這事還是潘定邦告訴她的。

    照潘定邦的總結(jié):曲水流觴這種事兒,最沒意思,上頭大太陽曬著,到處都是這蟲子那蟲子,吃食全是涼點心,也就是酒還不錯,可是有好酒沒美人,再好的酒也沒意思!

    總之就是沒意思!

    她真沒想到他倆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