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桑 第8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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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想讓他們進來做郵驛生意,行,大哥也不會不點頭,只一樣,不管他們做哪條線路,順風都必須緊跟進去。 暫時,不許他們有自己的遞鋪,你借遞鋪給他們用?!鳖檿劜豢蜌獾?。 李桑柔沉默片刻,點頭,“好。” “蠻王家的春餅做的極好?!贝蠹s是覺得剛才的話題過于沉重了,顧晞提高聲音笑道:“剛剛?cè)缫庹f,聽說咱們要來,他們回去請了老東家親自來做餅拌春菜。 他們現(xiàn)在的鐺頭,是老東家的孫女兒,說是已經(jīng)得了老東家的真?zhèn)鳎鋵嵾€是差了一線,還得歷練幾年?!?/br> “是聽說你要來,我是沾了世子的光?!崩钌H釠_顧晞舉了舉茶杯。 顧晞失笑,“這一回真不一定是,剛剛?cè)缫庹f,人家是聽說大當家的要來,才去請的老東家。 這建樂城里,你這名氣,響亮得很呢。 潘定山說,昨天文會上,有不少人專程謝你?” “有潘相家二爺陪著,是二爺?shù)拿孀樱x我不過是個借口?!崩钌H嵝Α?/br> “對了,有個笑話兒,是致和告訴我的。 致和說,有個偏將,到建樂城交接公務,媳婦讓他帶幾餅好茶回去。 他買了茶,走前和致和告辭,挺納悶的問致和: 說那掌柜聽說他給媳婦兒買茶,非要送他一個上好的茶針,說是什么探花茶針,他跟致和說,他家沒有讀書人,要探花茶針干啥?” 李桑柔哈哈大笑。 顧晞笑的拍著椅子扶手,“聽說,現(xiàn)在各家茶坊賣茶,都奉送探花茶針一枚?!?/br> 第83章 生死 文誠的生辰,是以文氏族老看到他,撿他回去那一刻,往前推一個月,得來的。 因為這個,小時候,每年文誠過生辰,都是去給族老磕個頭。 后來文誠到了建樂城,族老七十多歲喜喪走后,他這生辰,他自己再沒放在心上,也再沒過過。 文誠的生辰是二月二十七。 二十七日那天一早,顧晞散朝的路上,撞上了長長一隊新衣新帽、鮮亮喜慶的鑼鼓隊。 鑼鼓隊后面,是捧著巨大的壽桃,捧著夸張的壽面,捧著一大束一大束鮮艷的牡丹、月季、木香、報春,山茶等等應季鮮花的長長的隊伍。 二月底三月初,正是百花爛漫的時候。 這支鮮亮喜慶,熱熱鬧鬧的花山花海的隊伍,和顧晞一條道,直奔睿親王府,停在他那個西院諸人進出的西側(cè)門外。 嗓門響亮的小廝兒唱著祝壽詞兒,將一個個壽桃,一盒盒壽面,一束束鮮花,送進側(cè)門,賀文先生壽。 顧晞站在正門臺階上,瞪著側(cè)門前熱鬧的花海,看著文誠一頭沖出來,對著面前的花海,目瞪口呆。 “去問問李姑娘。”顧晞一邊往里走,一邊吩咐如意。 將睿親王府寬敞的側(cè)門內(nèi)外擺滿鮮花后,幾個如今建樂城里最紅的小曲兒名家,站到睿親王府側(cè)門前,敲著檀板,高聲唱起了賀壽的吉祥詞兒。 如意跑的飛快,順風速遞鋪子里沒找到李桑柔,炒米巷也沒找到,只好急奔回來時,睿親王府門口,小曲兒名家已經(jīng)唱的閑人堵了半條街。 小曲兒之后,是幾家戲班子的吉祥帽子戲小折子戲。 顧晞干脆站在側(cè)門里,看著他那扇側(cè)門外,戲班子走了,雜耍涌上來,雜耍走后,是一隊散樂…… 一個接一個,片刻不停,直到天都黑了。 “你得罪李姑娘了?”顧晞看的頭大,看著苦著臉站在他旁邊的文誠,忍不住問道。 “這是賀壽?!蔽捻樦戳艘惶欤稽c沒覺得累,正興致勃勃,忍不住糾正了句。 “你見過有誰這么賀壽的?”顧晞堵了句。 “這不就是。”文順之一邊笑,一邊指著側(cè)門外。 顧晞忍不住給了文順之一個白眼。 “天黑了?!蔽恼\一口氣沒松下來,一隊隊腳步輕捷的小廝兒,舉著青傘,青傘四圈掛著梅紅縷金的小燈籠,從側(cè)門開始,旋轉(zhuǎn)著傘,一隊隊過來,再一隊隊往外旋出去。 空中,垂落下來的夜幕中,一大片一大片的煙花炸開,絢麗奪目。 …………………… 第二天散朝后,顧晞推著顧瑾,進了明安宮。 “昨天是怎么回事?”一進宮門,顧瑾立刻問道。 “還不知道,昨天一天都沒找到李姑娘。這種事兒,除了她肯定沒別人了。” “嗯,守真呢?”顧瑾皺眉道。 “致和陪他喝了大半夜酒?!鳖D了頓,顧晞接著道:“他當著我的面,一直好好兒的。 今天早上,上朝路上,致和悄悄和我說,說昨晚上,他都已經(jīng)睡下了,守真拎了壺酒找他,讓他陪著喝酒。 說是守真只喝酒,自己不說話,也不讓致和說話,兩個人就是悶喝,喝到后半夜,守真喝醉了?!?/br> 顧瑾沉著臉,沒說話。 顧晞將顧瑾推進偏殿,再將他抱到炕上,看著小內(nèi)侍上了茶。 顧晞側(cè)身坐到顧瑾旁邊,猶豫片刻,看著顧瑾道:“前一陣子,我?guī)Оh去梁園賞春,回來當晚,李姑娘坐在順風鋪子后面,對著護城河喝酒,看起來很不高興。 我陪著她喝了半夜的酒,她也是這樣,自己不說話,也不讓我說話,只喝酒,不過她酒量好?!?/br> “昨天的事兒,阿玥大約還不知道,不過也快了,昨天動靜太大?!鳖欒脑捴徽f了一半,后面沒說下去,只連聲嘆氣。 “李姑娘對守真,肯定不是那個意思。 她鬧昨天那一場,到底因為什么,得等我找到她,好好問問?!鳖檿劸o擰著眉。 顧瑾斜瞥著他,沒說話。 為什么,他有點兒想到了,可這事兒,從最初到現(xiàn)在,他都是連知道都不想知道,說,就更加不想說,也說不得。 那位李姑娘,是個極聰明的,必定和他一樣,知道了,卻還不如不知道,無奈無能。 “你跟李姑娘說,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讓她想開些?!背聊季?,顧瑾看著顧晞道。 顧晞有幾分莫名,卻干脆的點頭,“好?!?/br> …………………… 午后,聽說李姑娘進了順風速遞鋪,顧晞忙從戶部出來,直奔過去。 李桑柔正守著只小爐子,燒水沏茶。 見顧晞進來,示意他坐。 “我昨天找了你一天?!鳖檿勛拢粗自跔t子邊,側(cè)耳聽著水聲,等著沏茶的李桑柔。 “昨天我到城外看著放煙花去了。沒什么,就是給文先生慶個生?!?/br> 聽到水滾了,李桑柔提起壺,將滾水注進大茶壺里。 “你這么講究水,這壺,該換個小點兒的?!鳖檿効粗雷由夏前丫薮蟛鑹兀袔追挚扌Σ坏?。 “小壺太麻煩。”李桑柔將銅壺里的水倒進大茶壺里,提起茶壺晃了幾晃,等了一會兒,拎起系在茶壺柄上的一根棉線,拎出個白紗茶葉包,放到只空杯子里。 顧晞瞪著李桑柔拎出茶葉包,呆了片刻,噗笑出聲,沖李桑柔伸出大拇指,“論省事兒,你當仁不讓,至少建樂城,能排第一?!?/br> 你跟守真,真沒什么事兒?梁園賞春回來那天,你在這兒坐著,一言不發(fā)光喝酒,喝到半夜。 昨天你那煙花放完,守真拉著致和,也喝了半夜的酒,也是一言不發(fā)。 你們兩個,這是什么默契? 你跟我說說?!鳖檿勆熘蓖龋环鶞蕚浜煤脙A聽的模樣。 “我喜歡他,他喜歡我?”李桑柔倒了兩杯茶,看著顧晞笑道。 顧晞失笑出聲,笑了好一會兒,才看著李桑柔,“守真不去管他,就你這脾氣,你真喜歡他?!鳖檿劦脑掝D住,“你不是說,你喜歡誰,都是拿刀直接按床上的?” “你看你都知道,不用我多說。 真沒有別的,就是想給他過個生兒,熱鬧熱鬧,你知道我這個人,想一出是一出。 他找文四爺喝酒,大約是,想到了自己的身世吧。不幸之極,卻又幸運之極?!崩钌H嵝Φ馈?/br> “嗯,致和也這么說。 守真這個人,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重,凡事都想得太多。 他說過好些回,不成親不成家,要一輩子為文氏盡力。說是成了家,就難免為小家打算,為兒女打算,就分了心了。 唉,我勸過他,后來?!?/br> 顧晞的話頓住,垂著眼,好一會兒才接著道:“齊梁不能共存,早晚你死我活,我和大哥,守真,致和,近十年,都在做準備。 守真不打算成家,致和要等到這一戰(zhàn)之后,我也是。 這一戰(zhàn),要么,大江南北任我縱橫,要么……” 后面的話,顧晞沒說下去。 李桑柔側(cè)頭看著他,片刻,笑問道:“杭州城那座西湖,景色極佳,西湖旁邊,有一片地方,有很多女伎世家,你聽說過沒有?” “當然,前年出使的時候,我還去逛過。 西湖南邊有條長堤,綠柳紅桃,景色極佳,靠南邊,兩邊都是花樓伎家,很熱鬧,很富麗。 那些女伎光憑顏色不行,紅不起來,她們講究一技之長。 擅長吟詩作畫的,比一般的士子都強,吹拉彈唱,更是精絕?!?/br> “聽說她們有一項絕技,吃了魚,可以把魚骨一根不少的吐出來,還是擺在盤子里,還是魚形,就是rou沒了。”李桑柔一邊說一邊笑。 顧晞?chuàng)P起了眉,“這我倒不知道?!?/br> “我早就想好了,到時候,得把那一片打下來,那條長堤得歸我。 然后,每年春秋,辦兩次大賽,春天讓這幫女伎比賽吃魚,用鯽魚,魚越小越好,看誰吃的最快最好最優(yōu)雅。 秋天比賽吃螃蟹,不能用什么蟹八件蟹七件的,就用手,吃完擺回去,一刻鐘,看誰吃的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