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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墨桑在線閱讀 - 墨桑 第53節(jié)

墨桑 第53節(jié)

    他小舅子從十四五歲起,就是青樓紅館的??停娨粋€愛一個。

    據(jù)潘七說,愛的時候是真愛,一眼看中就能愛上,要死要活,可短了不過三兩個月,長了也不過半年一年,舊愛消退,就又有了新歡。

    潘七比他小舅子大兩歲,當初他小舅子去青樓伎館,被家里問起,常常推他出去頂缸,說是陪他去的,他小舅子有了心頭好,也常常說成是潘七的美人兒。

    潘七這個人挺仗義,他小舅子把他推出去,他就上前一步頂上。

    等到他跟他媳婦議了親,再成了親,他好色這事兒,就無論如何說不清楚了。

    他小舅子那個媳婦兒,跟他一樣,也是家里挑著潑辣厲害這一條給他娶回去的。

    現(xiàn)在,他們郎舅兩個,都是家有河東獅,一對兒難兄難弟,那情份,比從前還要好。”

    李桑柔聽的哈哈大笑。

    顧晞也跟著笑個不停,“他小舅子也是個文不成武不就的,領了份恩蔭,現(xiàn)在太仆寺主理獸醫(yī)這一塊,你要用獸醫(yī),就去找他。”

    李桑柔一邊笑一邊點頭。

    ……………………

    吃了飯,李桑柔回到鋪子里,何水財何老大已經(jīng)到了,在鋪子后面,就著一包鹵rou,吃著燒餅喝著茶,等她回去。

    李桑柔等他吃完,坐到他旁邊,直截了當?shù)溃骸澳闱那娜ヒ惶私汲?,找米瞎子,跟他說我在這邊做生意要用人手,問他愿不愿意過來。

    還有,跟他說,不要驚動田雞他們,都是有家有室的人了。”

    “好?!焙卫洗蟠饝痪?,伸頭往鋪子里看了眼,猶豫道:“老大,您這鋪子里,有女人能干的活嗎?”

    “怎么啦?”李桑柔問道。

    “去年死在北洞縣那條船上的,有個叫張四標的。

    張四標他娘生了六個兒子,張四標是老四,還有倆弟弟都不小了,娶不上媳婦。

    張四標他娘就想讓張四標媳婦韓氏改嫁給張四標他弟弟,先越過韓氏,給韓氏娘家送了兩條魚四五斤豬rou,韓氏爹娘就點了頭。

    可韓氏說什么也不愿意再嫁,初嫁從親,再嫁從身,韓氏不愿意嫁,照理說,這事兒就該算了。

    可張四標他娘勸不下來,就帶著張四標倆弟弟,沖上門搶人,都搶過兩回了,那院子里人多,有幾個厲害女人,給擋回去了。

    那之后,張四標他娘和倆弟弟,就成天在院子外面守著,就等韓氏落了單,把韓氏搶走。

    這有兩個來月了,韓氏和她閨女連院門都不敢靠近,院子里也不敢離了人。

    這趟回去,韓氏求我,問我能不能把她從江寧城帶走,帶到哪兒都行,她說她有手有腳,啥都肯干,她能養(yǎng)得活她們娘兒倆。

    我想著,這事兒得先跟您說一聲,就跟她說,我先看看能不能替她找個落腳的地方,讓她等我下趟回去。

    臨走前,我托了隔壁幾家看著些,別讓張四標他娘把人搶走了?!?/br>
    “帶過來吧?!崩钌H岽饝臉O其干脆,“順便看看那院子里還有沒有這樣的,或是因為別的什么事什么人,日子難過的,只要她們愿意,都帶過來吧。”

    “好。”何老大頓時一臉笑,“那我走了。我從碼頭上來的時候,兩條船都正裝著貨,正好有一條是往江寧城的,我回去就走,一路上趕一趕!讓她們到建樂城過年。”

    “嗯。”李桑柔笑應了,看著何老大大步走遠了,進鋪子看了一圈,打著呵欠出來,回炒米巷睡覺,她累壞了。

    接著幾天,李桑柔又往陳州看了兩三趟。

    建樂城和陳州幾處的收派都十分順暢,從無為州、壽州、穎州捎過來的信兒,也都十分順當,李桑柔這才將和建樂城差不多的告貼,讓騎手們捎到各處,開始接收從四州府縣寄往建樂城,或是到其它三州府縣的信件。

    到十月初,建樂城到無為府一線,一城四州都開通了收寄遞送,順風速遞的頭一條線路,基本上理順,李桑柔暗暗松了口氣。

    她之前花了四五個月安排準備,除了頭幾天那一波書信潮差點讓她亂了陣腳,別的,都在她預料之中。

    再磨合上一兩個月,等米瞎子到了,讓他走一趟看看,一切順利的話,年后出了正月,她就可以開始下一步了。

    第57章 跟他有過節(jié)

    到九月底,各處都十分順當了,大常三人回到了建樂城。

    大常和金毛瘦了一整圈,黑馬還好,看不出瘦,就是更黑了,黑的發(fā)亮。

    三個人暈天暗地睡了一天一夜,早上起來,舒舒服服吃了頓早飯,四個人到鋪子里,擠在后面的小帳房屋里,盤頭一個月的收支帳。

    大常打著算盤盤帳,李桑柔坐在旁邊一邊看一邊磕瓜子,時不時指點幾句。

    金毛趴在桌子上,給大常翻帳本。黑馬蹲在炭盆旁邊烤栗子,烤好一個,剝出栗子rou,自己吃一個,遞給金毛倆,金毛吃一個,塞大常嘴里一個。

    也就半個時辰,大常盤好了帳,遞給李桑柔。

    黑馬急忙站起來,一邊伸長脖子,一邊捅了捅金毛,“賺了?賺了多少?”

    金毛沒理他,只一張臉笑成花兒一樣,看著李桑柔。

    他們這一個月,可正經(jīng)賺了很多錢!

    “這些銀子,先拿出一半,備著交買路錢,還有說不清什么錢。

    今天就開始派月錢,這鋪子里的,一會兒就給他們。

    騎手們回來一個派一個。遞鋪和各個地方,大常寫個明細出來,黑馬走一趟,一家一家當面算好清結(jié)。”

    “拿出一半,肯定就虧了?!贝蟪灺暤溃骸斑@里頭只算了工錢,草料錢。咱們買馬的錢,買各地鋪子的錢都沒算進去,還有咱們的工錢,也沒算,以防萬一的錢也沒算。

    這個月,頭幾天信多得很,后頭就越來越少,往后肯定沒有這個月收信的量了,那就更虧了?!?/br>
    “我知道?!崩钌H崧曊{(diào)愉快,“這個量,已經(jīng)比我預想的好很多了。這個價,就是要虧一點兒才行,放心,賺錢的時候在后頭呢?!?/br>
    “就是,老大高瞻遠矚,大常你不能只盯著眼前!”黑馬急忙接話奉承。

    金毛斜瞥著他,嘴角用力往下撇。

    大常沒理黑馬,嗯了一聲應了,拿過帳本,照李桑柔的意思,把錢掛一半在帳本上,再清點了銀票子碎銀子銅錢,分別放好。

    李桑柔站起來,溜溜跶跶出了鋪子。

    黑馬緊跟在后面,一直跟到鋪子門口,斜靠著門框,伸長脖子,看著李桑柔拐進了潘樓街,捅了捅跟在他后面出來的金毛,納悶道:“老大去那邊干嘛?”

    “你連老大干嘛都要管?”金毛上上下下打量著黑馬,一臉稀奇。

    “瞧你這話說的,瞧你這沒見識的樣兒!這能叫管?這叫關心!關心你懂不懂?

    唉,跟你這種大字不識幾個的人,說話真是費勁兒,我跟你,真是沒話說!”黑馬昂著頭,往里面進去。

    李桑柔拐進潘樓街,左看看右看看,溜跶了半條街,進了家雜物鋪,轉(zhuǎn)著圈看了半天,看中了一只長柄的青玉不求人,一問才半兩銀子,李桑柔給了銀子,拎著不求人在手里晃著,往東華門過去。

    李桑柔熟門熟路進了潘定邦那兩間小屋,把那柄青玉不求人遞給潘定邦。

    “這是什么?”潘定邦接過不求人,拎起來看了看,又撓了兩下,問道。

    “不求人,癢癢撓,孝順子,搔杖,如意,你叫什么都行?!崩钌H嵴J真解釋。

    潘定邦樂出了聲,“瞧你這話,我還能不知道這是癢癢杖,我是問你,你拿這個給我干什么?”

    “謝謝你啊?!崩钌H嵴张f自己拿杯子自己倒茶,“剛剛盤過帳,這個月還不錯,賺了點兒小錢,得好好謝謝你。

    可怎么謝你這事兒,實在愁人。

    你什么都不缺,我能買得起的東西,你都看不上眼。

    我就想著吧,請你吃頓飯,可聽說你媳婦兒厲害得很,要是我請你吃了頓飯,害得你回家被你媳婦兒教訓,那不是謝你,那是坑你,你說是不是?

    想來想去,正好看到這個,又實用,又吉利,我又買得起。就買來送給你了?!?/br>
    “你還挺客氣?!迸硕ò盥牭南仁切Γ又善鹆搜?,“什么我媳婦教訓我?胡說八道!誰跟你胡說八道的?世子爺?”

    “咦,頭一回見面,你不是就說過,你媳婦厲害得很,后來你又說過好幾回,說你家里有頭河東獅,兇得很?!?/br>
    李桑柔一臉稀奇的看著潘定邦。

    潘定邦舉著不求人撓了兩下頭,“我那就是隨口說說,你還當真了,行吧,說都說了。

    我媳婦也不是很厲害,厲害是厲害了點兒,真算不上河東獅,就算是河東獅吧,其實還好,總歸比十一郎他媳婦強點兒。

    你別聽別人瞎說,特別是世子爺,我跟你說,他說我什么你都別信,我跟他有過節(jié),他這個人記仇的很,這么多年,他逮著機會就作賤我,不管跟誰!”

    “十一郎是誰?咦,你怎么跟世子有過節(jié)?你不是挺怕他的?”李桑柔稀奇了。

    “田十一郎,我媳婦她弟弟。

    我跟世子爺這過節(jié),唉,你這話說的不對,他再是世子爺,我能怕他?”潘定邦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唉,算了你也不是外人,我是挺怕他的,就是因為那次過節(jié),我才怕他的?!?/br>
    “你說說,到底怎么回事?”李桑柔將椅子往前拖了拖,兩只胳膊趴在桌子另一邊,一臉八卦。

    “這事兒吧,”潘定邦先掃了一圈,也往前趴到桌子上,先咯咯笑了幾聲,“你知道吧,世子爺還是只童子雞!”

    李桑柔被潘定邦一句話嗆的,拍著桌子亂咳。

    潘定邦往后倒在椅背上,也拍著桌子,哈哈大笑。

    “你怎么知道的?你說你說!你接著說!”李桑柔連咳帶笑。

    “老早以前的事兒了,那時候我還沒定親,一點正形兒沒有,跟田十一他們幾個,成天胡鬧。

    有一回,聽說世子爺還是個童男子,我和十一郎,還有好幾個,一群人,就想送他份大禮,讓他知道知道這男男女女才最樂呵,也讓他有點人氣兒。

    你不知道,那個時候,他剛出宮沒幾年,就是冷若冰霜四個字,簡直不像個人。

    阿爹說是因為先章皇后大行,他難過,唉,這父母長輩,都得比咱們先走,難過一陣子就算了,不能成年累月的板著臉難過,你說是吧?

    我也是好心,就借著十一郎過生日,請他出來,我們一群人,都是事先商量好的,把他灌了個差不多,叫了兩個最會侍候人的紅伎去侍候他。

    唉,那一回,都怪我多嘴,出來看到致和,說了一句世子爺正開葷呢,讓他別等了,致和就沖進去了,眨眼功夫,就把世子爺扛出來了,扛出來的時候,褲子都脫了一半兒了。

    隔天,世子爺堵住我,把我打的……”

    潘定邦心有余悸的咝了一聲,“就差一點兒,就把我當場打死了,從那起,我才怕他的,下手太狠了!”

    “他打你不應該吧,這也不算什么大事兒,再說,你是好心哪。”李桑柔撇著嘴,為潘定邦抱不平。

    “就是這話兒!”潘定邦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隨即長嘆了口氣,“隔了一天,守真過府看我,跟我解釋了半天,說是世子爺自小就練文家的功夫,那功夫沒大成之前,不能行男女之事,說什么破了元陽,那功就沒法大成了?!?/br>
    “這種講究真沒聽說過,什么叫破元陽?精水外流?就是沒女人,他該流還是得流啊,對吧,大清早起來,夜里做個夢什么的,是不是?”李桑柔一臉的不以為然。

    潘定邦瞪著李桑柔,片刻,兩只手一替一下拍著桌子,笑的聲音都變了。

    李桑柔慢慢悠悠喝完了兩杯茶,潘定邦才抹著眼淚,總算能說出話了:“唉喲喲喲!唉喲,唉喲喂!李大當家,唉喲,李大掌柜!你厲害!唉喲笑死我了!你說你,你是男人,還是女人哪?唉喲喲我這肚子,唉喲笑死我了!”

    “你當初聽說世子還是童男子,這話從哪兒聽說的?誰先說起的?這不是坑你么?!崩钌H岬沽吮柽f給潘定邦。

    “早不記得了,這話我阿爹也問過,可就算當時,我也不知道誰先說的,大家一起玩笑,隨口說話,誰有功夫去去記你說了什么,我說了什么,再說也記不住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