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連接
糜舟從陌生女人那得知,他們所處之地是蟲谷。 云鷹國巴別塔頂上的傳送錨點為何會連接蟲谷,這同樣是外面世界好奇的事。糜舟打算在此地逗留幾天,或許能搜集到意想不到的數(shù)據(jù)。 現(xiàn)在,他坐在一間用蛛網(wǎng)連接木板構(gòu)成的小屋里休息。那個神秘的女子自稱是“赤背蜘蛛”,她說這就是她的本名。她告訴糜舟,煉蟲師都以鬼蟲的名字來稱呼對方,他們早就拋棄了過去的名和姓,與家族和血脈一刀兩斷,在蟲谷過著與世隔絕的全新人生。 坐在房間另一頭的沈以樂正四周張望:“糜舟,你聽說過這里嗎?” 糜舟能看出她的心理狀態(tài)非常不平穩(wěn),連續(xù)遭到監(jiān)禁讓她恐懼未知的地方,她緊張地撥弄窗戶和木門,害怕這里突然變成無法逃離的牢籠。 不得不承認,這地方確實和牢房有幾分相似,破破爛爛的木板上爬滿了青苔和昆蟲的尸體,墻角的蛛網(wǎng)更增添了幾分陰暗的氛圍,仿佛是一間專門為武者打造的地牢。 “沒有?!泵又墼谒伎既ツ牟拍苷业疥惡啠]心思認真答復她。 “那女子給我的感覺很不好,她像一種野獸,或許就像她自己所說的——她是一只蜘蛛?!?/br> “差不多吧。她都說了,她煉化了鬼蟲,和蜘蛛鬼蟲融為一體?!?/br> “你不覺得這說法很怪異嗎?”她說道,“我從來沒聽說什么‘鬼蟲’,還有‘煉蟲師’,而且她說他們是從煉獄逃出來的犯人……那些人都是窮兇極惡的千古罪人,她把我們帶到這——” “不必擔憂?!?/br> 在能使用澤氣的地方,糜舟并不擔心自己會被這些底細不明的煉蟲師囚禁或是打敗,況且赤背蜘蛛從始至終對他們沒有任何惡意,她只是奇怪,他們竟然不是從煉獄來到蟲谷的犯人,除此之外就沒有任何興趣。 “只要往北走就能回到西朝了?!鄙蛞詷氛Z氣既有興奮,也有傷懷,“也不知那邊現(xiàn)在怎樣了。云鷹國說要入侵西朝,他們的國王又說不會發(fā)動戰(zhàn)爭,他到底打算怎么做……” “讓我們自相殘殺?!泵又鄹嬖V她答案。 “什么意思?” “北境人掌握了‘核溶’——就是把京城夷為平地的巫術(shù),你應該看見了;云鷹國的人從北方盜取了巫術(shù)秘籍,將它送往南方,他們會用核溶相互轟炸,直到一切都毀滅,云鷹國只需袖手旁觀?!彼行C械般地講述未來會發(fā)生的事。 這個世界很快就會毀滅,這場游戲測試也將抵達盡頭。他對這里有所依戀嗎? 他注視沈以樂那雙通透明亮的眼睛,里面有苦難和堅強的光景—— 這都是假的,但看上去卻無比真實。 “他們真會這么做?”沈以樂完全相信糜舟的話,他像一位先知。 “會。一定會。” 糜舟心想,你也會死在即將到來的災難里,不過你的死亡只是數(shù)據(jù)的重置,應該不會有任何痛苦,只是,一切都會回到原點,你將靜靜等待故事的主人公進入,然后陪著他們玩耍嬉鬧,度過無法用時間度量的一生。 糜舟發(fā)現(xiàn)自己突然變得有些傷感。 他看不透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他頓了頓,沒再說話,開始像一位手法精湛的醫(yī)生般一點點剖析內(nèi)心。 “糜舟……你到底從哪知道的這些事?”沈以樂的聲音像在懇求,圓透的雙眸散發(fā)著追尋真相的渴望。 糜舟眨眼。她有權(quán)利知道事情的真相嗎?就算在這里告訴她,她也很快會忘卻,這段跌宕起伏的人生經(jīng)歷會被清除。既然如此,告訴她可能是最好的選擇。 “你可能不會相信?!?/br> 沈以樂立刻搖頭:“從你等上巴別塔救下我的那刻,我就愿意相信你所有的話?!?/br> 糜舟尷尬地笑了笑,一掃往日風流倜儻的假象。 “其實——” 房門不合時宜地敲響,沈以樂投以不悅的目光,糜舟則松了口氣。 他覺得自己的腦袋一定開始發(fā)瘋了,居然想著把對沈以樂而言那么荒誕的真相告訴她。他不該這么做,也沒必要這么做。他站起身主動去開門,沈以樂像是從他的舉動中看出了某種意圖,失落地低下腦袋。 糜舟瞥了她一眼,沒有做任何表示。 他打開門,發(fā)現(xiàn)門外沒有人影,低頭看去,才發(fā)現(xiàn)一個小女孩正捧著一束鮮花。 “蜘蛛jiejie說你們是新來的客人?!彼盐孱伭幕ㄅe到糜舟面前。 “客氣了?!?/br> 糜舟接過花,同時側(cè)身讓,房屋里的沈以樂能看到女孩。 沈以樂明顯很驚訝,孩童出現(xiàn)在這種地方顯得格格不入,她難不成也是犯人? “你是……住在這的孩子?”糜舟問了個很蠢的問題。 “她是我的女兒?!币粋€粗獷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糜舟尋聲望去,只見有一身材壯碩的男子正扛著柴火往這邊走來。 “赤背蜘蛛說,你們不是從煉獄逃出來的?” “是啊,我們是從別的地方到這的,陰差陽錯?!?/br> “什么地方?” 他把柴火堆到附近,同時招呼女兒過去。他看上去像個粗人,但說話舉止卻不失禮儀,待人親和。 “忘了說,我是長頸鋸鍬?!?/br> “哦……我叫糜舟,那位是沈以樂?!泵又蹧]有隱瞞真名的意思。 沈以樂此刻也走出屋子。房間里又暗又潮,她其實并不想在屋里多待。 “噢,好名字?!遍L頸鋸鍬客氣后,把話題拉回了,“二位是從何而來?” “東海之上的國度,你恐怕沒聽說過。” 長頸鋸鍬思索了一番:“云鷹國?” “就是云鷹國?!泵又刍卮?。 長頸鋸鍬怔了片刻:“還真是怪事?!?/br> “此話怎講?” “沒什么,”他笑了笑,“我們這幫煉蟲師,前些日子還在談論云鷹國?!?/br> 那還真是巧了。糜舟心想。“為何?” “有人說,云鷹國要打過來了?!?/br> 糜舟和沈以樂對視一眼,像迷失在大漠中的旅人發(fā)現(xiàn)了綠洲,兩人都希望長頸鋸鍬繼續(xù)說下去。 “是誰說的?”糜舟問。 “一個叫笛胡峰的,他已經(jīng)離開蟲谷了,跟著一大幫人?!遍L頸鋸鍬揮了揮手,“真不知他們?yōu)楹我獡胶臀鞒氖?,我們早就是被西朝拋棄的人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