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滅族之夜(中)
“事不宜遲,我們現(xiàn)在就開始吧?!被矢η缱尓毠瞒肫娓ジ锩娴姆块g。 獨孤麟奇心中的激動化作簡單的一次點頭,蔣昆侖同樣微微一笑,覆蓋在他們臉上的陰霾散去了一些,能否讓兩個深陷過去泥潭的靈魂得到解脫,還得看辜月和蔣昆侖接下來的發(fā)揮。 跟隨皇甫晴走進屋子深處,獨孤麟奇才發(fā)現(xiàn)這并非一間普通客房。里頭大大小小的房間足有六套,空間也不是一般的大,看來皇甫晴是花了大手筆才搬到這里。他粗略掃視周圍,到處都是精心布置的痕跡——緊閉的窗戶用封條鎖死,擺放整齊的桌椅似乎與風(fēng)水有關(guān),還有混沌而沉悶的空氣。 這間屋子很久沒換過新鮮空氣了,外界的空氣只能通過無法填補的縫隙鉆入,顯而易見,皇甫晴想把這兒打造成完全封閉的環(huán)境。 這是為何?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獨孤麟奇想起上次辜月展示能力的時候,她把碎裂的杯子放入隨手找來的匣子里。他馬上知道了緣由,辜月的能力可能受限于密閉環(huán)境,為了能對蔣昆侖施展力量,必須建造一個盡可能密封的場所,或許越密封,她的力量才越有效果。 “她在哪?”獨孤麟奇不好在蔣昆侖面前說秘教的代號,只好用“她”來代指寶應(yīng)。 皇甫晴明白他的意思:“就在房間等我們。前面那個——” 眼前是一扇密不透風(fēng)的石頭門,門后就是一個接近立方體的石房屋,不知花費了多少錢財才打造出這么一個密室。門的四周緊密地與門框貼合在一起,地板上也沒留縫隙。 蔣昆侖滿臉疑惑,無法想像接下來要做什么,他剛想詢問獨孤麟奇,左手邊的房門大開了。 辜月臉上掛著黑紗走了出來,她的登場使氛圍更加詭異,他們仿佛在進行一場古老的儀式。 “這位就是稚泣說過的人吧?”辜月笑吟吟的聲音從黑紗后傳來,她的眼睛露出黯淡的光芒。 “我就是蔣昆侖?!?/br> “待會我會大開大門,你進去,躺在房間里的床上就行,等大門再度打開,你便能出來了?!惫荚抡f道,“中途可能要忍受一些痛苦?!?/br> “痛苦?”蔣昆侖的眉毛一挑,“怎樣的痛苦?進去要做什么?躺在床上是怎么回事?”他的目光在向獨孤麟奇尋求幫助。 少年拍打他的肩膀:“放心,她非常擅長幫人找回記憶,有我和謙玉公子擔(dān)保,你難道不想找到真兇嗎?” “可是——我總得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吧?”蔣昆侖面對三人說道,“我當(dāng)然想為獨孤曼復(fù)仇,日日夜夜沒有忘卻之時,可……” “你害怕經(jīng)歷痛苦?”寶應(yīng)忽然說道,“戀人慘死,她所經(jīng)歷的痛苦遠超你接下來要承受的,你懼怕了?” “我沒有?!笔Y昆侖不悅地皺眉。 “別這么說?!豹毠瞒肫娌粷M辜月的激將法。 他明白,蔣昆侖是正直之士,他只是在懷疑這種奇怪方法的可行性,只需坦誠相待就能解開他的心結(jié)。但問題是,玄妙之力是秘教的秘密,他終究是一介外人,不該讓他知道。 皇甫晴打出折扇制止寶應(yīng)和蔣昆侖的爭鋒相對。 “蔣少俠,這是說來話長,我只能告訴你,這位女俠掌控一種恢復(fù)記憶的奇異功法,唯有在類似這樣的房間里才可施展,而要想找回的記憶離現(xiàn)在愈久遠,就愈要承受更多的痛苦——就是這么簡單的一件事?!?/br> 蔣昆侖的眼神游離了片刻,隨后下定決心道:“既然謙玉公子都這么說了,我恭敬不如從命,可是我起碼要知道,會經(jīng)歷怎樣的痛苦吧?” 皇甫晴和獨孤麟奇同時看向?qū)殤?yīng)。 她之前沒說過這件事,只有能力者本人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寶應(yīng)像對待撒嬌小孩一樣無奈地聳肩:“倒流之痛?!?/br> “倒流?是指血嗎?”蔣昆侖內(nèi)心一顫。血倒流?血怎么可能倒流?有什么力量能驅(qū)動血倒流?這真是天方夜譚。 “不,”寶應(yīng)想到焦頭爛額也解釋不清,“以前的人告訴我,是類似縮骨的痛苦?!?/br> 蔣昆侖聽后皺眉:“我聽過一些武者練縮骨法走火入魔成為畸形,是那種痛苦?” “是?!?/br> 獨孤麟奇不知她說的是真是假,可眼下只能順?biāo)浦?,委屈蔣昆侖承受痛苦了。 “事不宜遲,”他催促蔣昆侖,“我這幾天就要出發(fā)去北境了,你應(yīng)該也知道這件事,不知我們下次見面是什么時候,得趕緊把這件事完成。” “我知道了?!笔Y昆侖透過獨孤麟奇的眼睛看到了獨孤曼的身影,他內(nèi)心一顫,頓時下定決心。 他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隨后沖著獨孤麟奇眨了眨眼。 “稚泣,我一定會想起那些事的?!?/br> “嗯?!豹毠瞒肫嬗X得他有些反常,他偷偷看向皇甫晴,以為是謙玉公子在從中作梗。 沒等他說其他事,寶應(yīng)已經(jīng)打開門,讓蔣昆侖進房間了。 轟隆的聲音從地板一直震到屋頂,附在梁上的灰塵紛然飄落,這棟年代久遠的古客棧有搖搖欲墜之勢。 大門關(guān)緊,她從外面把小石頭屋鎖死。 這個舉動讓獨孤麟奇感到一絲不詳?shù)臍庀ⅰ?/br> “他不會有生命危險吧?” “只會很痛,畢竟跨度太久了,我曾經(jīng)幫一個人找回五年前的記憶,那家伙痛得差點把門都砸爛?!彼灰詾橐獾卣f道,“你們倆守在外面,要讓他回想起十一年前的事,我不能分心。” 獨孤麟奇吞咽唾沫。 十一年……寶應(yīng)打算把他回溯到十一年前?! 他頓悟為何要用“倒流”一詞了。 蔣昆侖的身體將回到從前,就像破碎的杯子能復(fù)原一樣,他的rou體也將以無法解釋的方式穿越時空的障閡,這么一來,他應(yīng)該會失去這十一年間的所有記憶!寶應(yīng)什么都沒說! “停下!”獨孤麟奇愕然按住剛盤腿坐在房間前的寶應(yīng)。 寶應(yīng)被他突然的一壓按得生痛,不禁嬌聲痛哀一聲。 “你做什么?”她惱火地側(cè)抬頭看向他。 “他會忘記這些年的記憶?” “對啊,否則怎么回到十一年前?” “你之前怎么不說——不對……”他猛然搖頭,“這,這怎么行?你這是要奪取他大半輩子?!?/br> 寶應(yīng)剛想說什么,皇甫晴卻先開口。 他的聲音幽邃,如同惡鬼在耳畔低語:“你這么聰明,我還以為你早知道了。” “皇甫晴?”獨孤麟奇詫異地看向他,“這是怎么回事?你們……” “正如你看到的,我們在幫你尋找當(dāng)年的真兇?!被矢η鐢偸郑髀缎σ獾难凵褡尓毠瞒肫娓械胶?。“不然你以為辜月如何讓他想起當(dāng)年的事?辜月的力量是復(fù)原,我應(yīng)該說得很清楚了。” “……” 獨孤麟奇說不上話。 他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不假思索地以為寶應(yīng)能幫助蔣昆侖理清思緒。 仔細一想,這實際上是場殘忍而自私的巧取豪奪,用蔣昆侖十一年的時光換回可能完全無用的記憶——而且,這份記憶是折磨他的夢魘。 “等等……” 他有氣無力地想制止寶應(yīng),但內(nèi)心還殘存一絲期望——如果十一年前的蔣昆侖牢牢看清了兇手的身影呢?這是絕無僅有的機會。 “都到這種時候,就別優(yōu)柔寡斷了,別忘了你給自己取的名字,‘稚氣’?!被矢η缬妹畹目谖菍殤?yīng)說道,“開始吧?!?/br> 寶應(yīng)點頭,身上散發(fā)出五顏六色的光芒,很淡。 “我們可是在幫你啊?!被矢η缯Z重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