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飄渺真相
與辛學道別后,鐘煙龐政立刻總結(jié)目前的情報:陳簡死在京城,就在他們眼皮底下;而陳簡最后一次出現(xiàn)在恭蓮隊視線中是在武當,兩地相距千里,時間相隔有半月,換言之,他是離開武當來到京城后遭到刺殺——或者自盡。總之他死了,而且,他很可能成功從武當帶回了能擊垮扁梁圖的證據(jù)。 只是扁梁圖下手更快,將他解決了? 是這樣嗎? 鐘煙龐政覺得不可思議。那個陳簡怎么會被人殺死?他看上去天不怕地不怕,警惕和獸性的敏銳無人能及,武功高超更是受到謝如云和夏言、夏寡兩兄弟認同……他會死在扁梁圖手下?扁梁圖手中握著怎樣強勁的底牌? 必須馬上跟公主匯報。 鐘煙龐政加快步伐。 轉(zhuǎn)過幾道拐彎后,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黝黑褶皺的皮膚好像能夾住陽光,在難得暖意的冬日顯得格外突兀,仿佛是從某個神秘國度闖入西朝的侵略者,他個子很高,但由于駝背,身軀被壓得很低,年逾古稀的老人莫過于此。不過他還很年輕。 “胡一,你怎么來了?”鐘煙龐政眨了眨眼。 胡一轉(zhuǎn)過身,露出一張任何漁夫都可以擁有的面容,海風侵蝕將道道溝壑刻畫得非常深刻,平凡無奇的臉擁有一雙睿智的眼睛,一眼便能看透事情的本質(zhì)——這是鐘煙龐政對胡一的第一印象。他隱忍、克制,同時追求高尚的遠大目標,讓人心生敬意。 這個駝背的男人緩慢轉(zhuǎn)過身,太陽在棱角分明的頭顱上流轉(zhuǎn)不休。 “我聽說了今早的事?!焙粺o論什么時候都嚴肅無比,非??煽浚氨本乘坪醭鰡栴}了?!?/br> “蒼言,”鐘煙龐政不知道胡一對那邊的情況了解多少,他索性開門見山道,“他打算向我們開戰(zhàn),陛下要求你北上督戰(zhàn)。” “現(xiàn)在動身?”他看樣子早就做好準備。 “出發(fā)前先去陛下那一趟,你不正為此而來?” “沒錯?!焙稽c頭道,“最近局勢動亂,務必保護好公主?!?/br> “不用你說?!?/br> 鐘煙龐政還想說什么,但胡一已經(jīng)轉(zhuǎn)身走向皇宮內(nèi)了。 “等等,”他叫住胡一,“你覺得陳簡如何?” 胡一馬上回答:“陳簡?我沒見過他?!?/br> “好吧?!?/br> 鐘煙龐政無奈地點頭。恭蓮隊的成員之間并沒有很緊密的聯(lián)系,除了鐘煙龐政能聯(lián)絡到大多數(shù)恭蓮隊成員外,其他人都如同孤島般守衛(wèi)在公主身邊,在他印象中,胡一應該只和自己、弓箭手泰鴻多和侍女認識,他的身份非常隱蔽。 胡一沒見過陳簡,可他剛才的語氣像是知道有這號人物,為何會這樣? 鐘煙龐政馬上想到了原因:陳簡在鎮(zhèn)壓龍王一事中名聲大噪,居于海邊的胡一肯定也聽說了恭蓮隊陳簡的名號。 “我正好也要去見公主,一起走吧?!彼f完便邁步走向行宮,胡一則走在他身旁。 他接下來的話印證了剛才的猜測。 “我聽說了陳簡,他殺死了那個來路不明的龍王?!?/br> “沒錯。” “龍王究竟是怎么回事?”胡一問,“現(xiàn)在連他的名字都沒查清吧?” 又是一件讓人焦頭爛額的事。龍王暴亂雖然已經(jīng)停息,但其中留下了許多讓人不安的線索,本該伴隨百苦教一同消亡的縱尸法重現(xiàn)江湖,而且龍王死后,尸體同樣被神秘人cao縱,龍王明顯是這場sao動的一個傀儡。雖然鐘煙龐政并不想多干預武林的小打小鬧,但這次動亂十有八九是一場巨大陰謀的開端,大理寺已經(jīng)派遣大量人手前往鷹雀谷——百苦教舊地——尋找線索,估計再過不久,那邊就會傳來消息。 “是百苦教的殘黨,”鐘煙龐政說道,“無論是縱尸法,還是那個讓人身軀腐爛的毒藥,都是百苦教曾經(jīng)掌握的秘法,無論如何,這事和百苦教脫不開干系?!?/br> “我記得當年千手毒女落敗后,百苦教教徒要么被關入深水地牢,要么被驅(qū)逐北境,北境有百苦教的人,這次北境的挑釁和東海龍王作祟,說不定是雙方里應外合的‘杰作’?!?/br> “很有可能。”鐘煙龐政喜歡跟聰明人說話,胡一就是如此,他立刻點出了自己的內(nèi)心想法。 北境企圖侵略西朝的先例不計其數(shù),以往鐘煙龐政并不在意,但這次不同,他察覺到東海和北境之間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如今西朝面對的不止是北境的奇襲,更有后方的反叛,這將是一場生死存亡之戰(zhàn)。 他沒把這件事告訴公主,因為目前還缺乏十足的把握。他只希望在公主面前展現(xiàn)自己腳踏實地的一面,這種語焉不詳?shù)耐茰y并非他所望,更不是公主想聽到的東西。他慶幸身邊還有像胡一這樣能保守秘密且目光長遠的同黨。 “而且還有一件事讓我耿耿于懷,”他繼續(xù)說道,“既然你也注意到東海的事,想必也聽說,古鏡門曾安置過酷似千手毒女的女子?!?/br> 胡一點頭:“而且再后不久,古鏡門便被滅門了?!?/br> “……環(huán)環(huán)相扣,卻找不到解開的方法。”鐘煙龐政喃喃自語。 目前浮出水面的線索已經(jīng)夠多了,簡直是在挑釁、質(zhì)疑他們的能力,這些明面上事件似乎都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包括小皇帝被殺,仿佛也被一只巨手閑情cao縱。鐘煙龐政向來都是指點江山的豪杰,無法忍受成為他人手中的玩物,可他明白,這次絕不能cao之過急。 如果一切都是蒼言的安排,那至少準備了十余年。要摧毀他那宏大的侵略計劃,絕不能走錯一步。 他不耐煩地揉了揉鼻子:“胡一,你能感覺到嗎?有人布了個很大的局?!?/br> 胡一沉思片刻。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覺得近期發(fā)生的事都有聯(lián)系。” “不是嗎?有一部分百苦教教徒流亡北境,北境有蒼言;東海出現(xiàn)了百苦教的秘法;深水地牢同樣關押了許多教徒;還有武當,張勝寒在三年前殺死了百苦教的千手毒女。百苦教是所有事件的連接點?!辩姛燒嬚贿呎f,一邊想。 是啊,任何事情都能窺見百苦教的身影,可到底是誰? “天子遇刺也是百苦教所為?” 鐘煙龐政搖頭:“目前還沒這種跡象,但仔細查下去,說不定能尋得蛛絲馬跡?!彼鋈挥辛诵判?。 “我勸你別費太大精力將所有事串在一起?!焙浑y得說出與他想法相左的話。 “何意?” “它們可能正如你所說,息息相關;但也可能是在各種機緣下同時發(fā)生而已。要我說,與其將線索串聯(lián),不如直接解決問題根源——北境。” 鐘煙龐政愣了片刻:“這種說法的確是你的風格?!?/br> 化繁為簡,胡一最擅長這種事。正是如此,鐘煙龐政才向公主推薦胡一前往北境。 他相信這位深謀遠慮的暗樁能擺平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