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正義
離洞xue最近的犯人首先發(fā)現(xiàn)了身后傳出異狀,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轉(zhuǎn)身看去,迎上他的卻是筆直刺來的長矛。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犯人們慌了神,他們互相詢問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可誰都沒能給出個確切的答案。只見一具破爛的身體從洞xue被推出來,是首領(lǐng),他的胸口被攪出一個巨大的窟窿,鮮血、心臟和小腸傾了一地,他瞪大雙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被偷襲,脖子很勉強地向后轉(zhuǎn)動,銳利的目光成了無能為力的笑話。 “白夭……” 陳簡看清了將首領(lǐng)推出洞xue的那個熟悉的身影。 一剎那,時間如同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白夭的身上。她已經(jīng)披上一件遮體的大袍,冷峻的目光讓侵犯過她的犯人們不寒而栗。 “別,別怕,他們只有四個人!”一個把腦袋藏在人群中的犯人高聲慫恿,“跑了就難再抓回來了!” “瘋子!快去接應她!”擋在陳簡的人太多,他根本沒法越過,只能把希望放在瘋子身上??莎傋幽沁叺那闆r也不樂觀,因為陳簡的那句話,他同樣陷入腹背受敵的處境。 這群犯人中并沒善武之人,但他們不是蠢貨。他們很快意識到在正面交鋒上無法擋住陳簡,于是不斷用生命作籌碼來拖延時間,從開打到現(xiàn)在,至少三個人有狀態(tài)圍困陳簡,而陳簡則愈戰(zhàn)愈弱,他的腹部已經(jīng)被刀子劃開,兩只手指不知何時被削去;汗水和鮮血擠在眼眶里,根本看不清身前的情況,只能通過獸性的感知來躲避進攻。 他逐漸力不從心。 “白夭!快走!”陳簡嘶吼著,同時手臂沒閑著,用力一甩再次將企圖攻擊他的犯人的手臂劃開,慘叫聲如期而至。 已經(jīng)數(shù)不清自己殺了他們多少次了。陳簡的神情有些恍惚,在一片血海中仿佛看到了前世的自己——他坐在電腦前cao控游戲里的角色打打殺殺。 死了沒關(guān)系,死了能重來…… “羅斯!”瘋子拼命擠到陳簡身邊,“吃這個,吃這個?!彼呀?jīng)沒力氣掌控雙手,只能粗魯把地把手中的藥丸塞進陳簡嘴巴里。 陳簡聞到了一股香甜的味道,不過美味很快被血腥覆蓋。 這是什么?陳簡還沒來得及問,瘋子的左手已經(jīng)被刀砍斷了。 前赴后繼的犯人很快把瘋子擠到了外邊,陳簡頓時感覺一股暖意從丹田涌向全身,血液仿佛煥然一新,連肚子的疼痛都無影無蹤,壓垮身體的疲憊感也消失殆盡。他竟有閑心在內(nèi)心抱怨瘋子,有這么好的東西為什么不早點拿出來。 局勢逆轉(zhuǎn),養(yǎng)精蓄銳的白夭從山洞那邊殺來,獲得重生的陳簡則立刻扳倒身旁的三人,他奪走對方的武器,毫不猶豫將他們釘進土里。這樣并不能拖延多久時間,不過足夠陳簡趕到白夭身邊。 他踉踉蹌蹌地走過血流成河的道路,身旁滿是綻放的蓮花。 又是那些不知從哪流出的溪水,正潺潺地清洗這片沾滿鮮血的土地。 首領(lǐng)胸膛的豁口已經(jīng)恢復,他捂著腦袋惱火地直起身子,亂作一團的犯人們像是找到了救星,很快就圍到了他身旁,一睹人墻再次擋在陳簡和白夭中間。 “白夭!快來這邊!”陳簡焦急地尋找人墻的漏洞。 可首領(lǐng)已經(jīng)完全緩過神來,他命令三個人重新抓住白夭,自己則親自率武人來圍剿陳簡。 “把他抓住,他千刀剮!”首領(lǐng)抓起一柄質(zhì)地并不好的長劍,像一頭喪失理智的野獸,亮著紅光的眼睛比天空的云火還要熾熱。 * 窮奇百般無聊地坐在高山之巔眺望遠方,站在一旁的鈺珉則縮著腦袋,注視披在窮奇身上的人皮唐卡迎風飄揚。她已經(jīng)注視這個唐卡很久了,這是自己親手制作的“藝術(shù)品”,制成時,領(lǐng)路鳥的贊不絕口讓她飄飄欲仙得臉紅,可事情過去后,她再次冷靜下來。 人皮的面部系在窮奇脖子上,她能從中窺見女人扭成一團的痛苦面容,這張人皮仿佛擁有了聲音,每次順風飄動時都會扇出細小的聲音,她好像聽到了求饒聲、咒罵聲。 最讓她心悸的便是女人失去知覺前的那句話—— 你是人! 她到底是什么? 在遇上這件事之前,她還從沒仔細想過。 她從小因為血統(tǒng)不純而飽受鳥兒們的歧視,可她父親的身份又讓這種歧視變得無法明目張膽,她自欺欺人地把這些問題拋之腦后,從來沒仔細尋找過,她每次在鳥國閑逛時都會有意避開天鳥墳場和生母的墓。 她的父親是鸞,人類經(jīng)常把他和鳳凰混淆。 鸞是少昊帝忠誠的屬下,曾在落入人類陷阱的情況下殺人上萬人,帶著部下脫離牢籠,是鳥國崇敬的戰(zhàn)士,大家都傳唱鸞鳳姐弟為鳥國之矛盾。 但鸞作風極不檢點,最終竟荒唐地使人類女子懷孕。 他抓來那名人類女子,少昊帝本打算處死那名人類,不過他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換人類女子的性命,懇求少昊帝同意他的請求。 那時,鳥人戰(zhàn)爭才剛打響不久,黃帝還沒進入鳥國的視線,鳥軍一路侵碾所向披靡,少昊帝對鸞的請求相當憤怒,他認為鸞是在大戰(zhàn)當前擾亂軍心,于是毫不猶疑下令處死鸞。 鸞死了,鈺珉?yún)s出生了——她本來也會被處死,但鳳凰保護了她,讓她平平安安在鳥國長大,直到現(xiàn)在。 她早就明白,作為鳥與人類而戰(zhàn),是自己的宿命。 可到底是什么在動搖她的決心? 她舉起雙手。 爪子是淺灰色的,短小而脆弱,和勇敢的鳥族戰(zhàn)士截然不同。 是這副和人類相近的身體? 無論在哪一方,她都是怪胎。 窮奇的哈欠聲讓她警惕。 窮奇從不掩飾對她的不滿,他們離開鳥國已經(jīng)三天,千里迢迢抵達鳥軍目前控制的邊界,期間窮奇幾乎沒和她說過一句話。 不過今天他開口了。 “那些偵查鳥還沒找到啊?!?/br> 可惜這句話并不是說給鈺珉聽的。她失望地站在一旁,一言不發(fā)。 “窮奇大人!”鈺珉忽然看到遠方閃現(xiàn)過一抹翠綠,“他們回來了?!?/br> 正閉目養(yǎng)神的窮奇睜開眼睛,懶散地甩著尾巴,那根足以劈開巨石的尾巴在鈺珉身前身后晃動,讓她大氣不敢出一聲。 “看來是好消息?!?/br> 窮奇能感受到鳥的情感,也明白鈺珉對自己的恐懼,不過他很樂意驚嚇她,這是枯燥的尋人旅途中少有的樂趣。他對觀察鈺珉因恐懼而羽毛微微顫動一事樂此不彼。 綠瞳鳥落在離窮奇不遠的細樹枝上。 “窮奇大人!發(fā)現(xiàn)了黃哀眠,”綠瞳鳥嘰嘰喳喳,帶著雞冠的腦袋歡動不休,看上去頗為喜慶,“正在和一群犯人纏斗?!?/br> “哦?”窮奇露出獠牙,“我還沒找上門,人類就起內(nèi)訌了?希望他還有體力跟我過幾招?!?/br> 綠瞳鳥動著腦袋:“窮奇大人請隨我來?!?/br> “走了?!?/br> 窮奇用利爪鉗住鈺珉的脖子,帶著她飛向高空。 他始終想不明白,父王為何要讓他帶著這個累贅找尋黃哀眠,難道是負重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