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簡抓到了救命稻草，瘋子也頓時安靜下來。

    瘋子幾乎湊到了白夭面前：“你沒在說笑？”

    “當然了?！卑棕舶琢怂谎?。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陳簡的問題更加務實。

    “別傻站在這，我們邊上山邊說?！卑棕策~開步子，另外兩人緊隨其后，“那時我還沒拿到光陰盤，不過最近得到光陰盤后，我又找回了對時間的感覺，估計已經(jīng)過去兩年了。”

    “兩年……”

    陳簡忽然想知道自己到煉獄多久，不過就算白夭有光陰盤，也沒法算出他來了多久，他把這個疑惑埋藏在心理，繼續(xù)問道：“你師傅當時沒說是怎么離開的？”

    “沒，”白夭嘆息一聲，“旅人經(jīng)常想出各種稀奇古怪的逃離方法，有時候即興想到，沒流傳出去，我?guī)煾稻褪沁@種情況——他那天喝了點酒，整個人暈乎乎的，我雖然問過他，但他語焉不詳，沒說出什么，第二天我們分別后，就再沒見過師傅了?！卑棕部隙ǖ卣f道，“之后也沒任何人聽到師傅的消息，他肯定已經(jīng)離開煉獄了?！?/br>
    聽到這番話，陳簡忽然猶豫是否要繼續(xù)取雷鼓。白夭的師傅聽上去找到了更加方便簡單的逃離方法，而讓防風氏挖坑不一定能得到好結(jié)果，反而取走雷鼓可能打破人鳥之間的平衡。

    在陳簡猶豫不決時，瘋子和白夭竟然聊了起來，兩人飛快地邁步，甩下了陳簡許多。

    瘋子不想陳簡那樣瞻前顧后，他聽說白夭師傅離去后，第一時間想到的并不是如何打聽到離開的方法，而是確信一點——的確能從煉獄離開。其實他比陳簡更清楚煉獄，明白有些離開煉獄充滿機緣巧合，與其桎梏于前人的方法，不如相信自己，讓防風氏向下挖掘，找到土地之下的新世界。

    陳簡連忙邁步跟上，在一旁聽他們的對話。

    他知道，白夭的師傅也是一名旅人——顯而易見——曾經(jīng)在一種吃人的野獸口中救下了白夭，白夭從此拜他為師，兩人一同探索煉獄邊境。她的師傅已經(jīng)走到了東海之外的東海，那兒被煉獄的人俗稱“外東?！?。

    外東海遠比東海要廣闊，按師傅的來說，“東海若是一村，外東海便是一城”，白夭則給出更加準確的數(shù)據(jù)：外東海大概是東海的兩倍。她最遠抵達了外東海的中心，之后就無法更進一步了，外東海比內(nèi)地要險峻百倍，到處是食人的海怪，而且氣候也相當古怪。

    白夭說著，忽然話鋒一轉(zhuǎn)，指著高山上的一座酷似廟宇的建筑說道：“那便是黃帝的第一座居所，我們進去看看吧?！?/br>
    “黃帝還有很多居所嗎？”陳簡感嘆，“真是奢侈?！?/br>
    “不知道，估計是專門用來放神器的。”白夭解釋道，“聽說每間居所里都有防衛(wèi)措施，我們要小心點。”

    “防衛(wèi)措施？”瘋子大笑道，“那種東西對我們有用嗎？反正又不會死，大不了承受些痛苦。”

    白夭倒不這么認為：“誰知道呢，要不你打頭陣？”

    “沒問題?！悲傋哟蟠筮诌值嘏闹馗叩搅税棕采砬?。

    “羅斯，”白夭忽然叫起陳簡的假名，讓他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你打算讓防風氏在哪挖坑？”

    陳簡還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他納悶問道：“這有必要選嗎？在哪不都一樣？”

    “并非如此。其實曾經(jīng)也有旅人嘗試過挖坑，”白夭的話然陳簡頓時沒了信心，但接下來的話又讓希望重現(xiàn)，“不過都放棄了，你可知為何？”

    “不知?！?/br>
    “因為最多只能挖到一丈的高度，之后就無法向下挖掘了，更深層的土壤堅硬無比，不是耗時間就能挖動的，而是根本無法向下。聽說挖坑持續(xù)了近百年，旅人們確信無法往下后，就不再嘗試這種方式了?！卑棕藏撌终f道，“不過有一件事可以確定，地下的確有東西，而煉獄禁止我們探索?！?/br>
    白夭明明知道挖坑無法成功，為何還要幫我們？陳簡問：“你莫非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繼續(xù)深挖？”

    “沒錯，我知道。”白夭點頭，悵然嘆息道，“但是事情相當難辦?！?/br>
    “為何這么說？”

    “北方有一個名為‘黑淵’的極寒之地，那里的土質(zhì)硬卻又脆，可以深挖——這是活著從北方逃回的旅人帶回的消息?！?/br>
    “北方……”陳簡逐漸明白了她的擔憂。

    白夭點頭：“就是有趣的鳥之國，少昊帝占據(jù)北方，我們沒法過去?！?/br>
    “南方?jīng)]有這種地方嗎？”陳簡退一步想。

    “據(jù)我所知，沒有。”

    “這就難辦了……就算拿到雷鼓，也沒有挖掘的地方——”

    “我們豈不是白忙活了！”走在前頭的瘋子聽到他們交談，不禁哀怨。

    陳簡絕對不會讓自己這些日子的艱辛旅途前功盡棄，他思索一番后問道：“黑淵在什么地方？”

    “北方啊?！?/br>
    “具體位置呢？”

    “不知道，”白夭聳肩，“不過我之后可以帶你去見那名旅人，他因為在北方受了不少刺激，這些年都呆在南方休養(yǎng)生息，和他交談也相當困難，旅人們也是勉強從他口中得知了‘黑淵’的情報?！?/br>
    “哇，這是什么？！”瘋子忽然大叫。

    陳簡和白夭連忙跑去，只見瘋子身前有一塊巨大的凝塊物體，那東西散發(fā)著一股燒焦的惡臭，陳簡連忙捂住鼻子：“這是什么？”他情不自禁地問。

    “是鳥糞……”白夭看著足有拳頭大的鳥糞，陷入了沉思，“有鳥來過這里?！?/br>
    “是少昊帝派來的？”陳簡東張西望，沒看到鳥的蹤影，也沒聽到鳥的聲音，耳邊只有東海的洶涌浪潮。

    “快進屋看看！”白夭推著瘋子走進屋子。

    “喂！為何是我走前頭？！”

    “你剛才不是說要打頭陣嗎？快去?！?/br>
    “我說過嗎？”他裝瘋賣傻。

    “說過，快去！”白夭惡狠狠地盯了他一眼，將他猛地朝屋內(nèi)一推。

    房門被撞破，瘋子跌進屋內(nèi)。

    “里面什么情況？”

    “什么都沒有。”瘋子發(fā)出困惑的聲音，“我們是不是找錯地方了？地面空空蕩蕩的?！彼叱鰜?，攤手聳肩。

    突然，一道黑影閃過昏暗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