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警惕(下)
【“你說,誰能替你們報仇?”】 他面無表情走進客棧,為陳簡定下房間。過后,他將在自己的營地,把房內(nèi)看得一覽無余。 “大人,這邊請?!濒美渍f道。 “等等,”陳簡沒有邁步,“房間在哪?” “……就在最高的三樓,打開窗戶便能眺望森林,是客棧里景致最好的一間。” “這樣啊,”陳簡說道,“不過我討厭森林,換里面的,也不要鄰著街道。” 裘雷的身后冒出一絲冷汗。 這小子莫非看穿了我的意圖,還是僅僅在試探我?無論如何,不能打草驚蛇。 “奴才這就換。” 裘雷說一不二,立刻換了里面的房間。 就算我沒法窺視房間,你還是逃不過一劫。他咬牙切齒地想。 “帶路吧?!?/br> “哎!好!” 在客棧大廳的人們看到裘雷吃癟,都偷著笑。 但是,其中也有面露苦澀的人。 他們作為裘雷的狗腿在村中作威作福,如今來了個何方神圣,能如此使喚裘大哥?要知道,裘雷的身手不比謙俠客差。 裘雷推開門,請兩位入住,同時左手摸索右手的褲兜,掏出一大掌的銀錢。 “這都是奴才的一點心意。” 陳簡收下后說道:“你可以走了?!?/br> “奴才就住前不遠的破屋里,門口掛著個紅燈籠,大人若是有事,找我便可!” “快走吧?!?/br> 陳簡不耐煩地扇扇手。他可不希望裘雷的血臭味留在房間。 “好,好?!?/br> 兩人用裘雷給的銀錢飽餐一頓后回到房間,陳簡仔細觀察,確保沒有人竊聽后才開口:“你覺得那家伙在打什么主意?” 陳嬋搖頭:“我只是覺得,他不像那種會善罷甘休的人?!?/br> “那你當初不讓我殺他?!?/br> “這不能一概而論,”陳嬋有些焦急地為自己辯護,臉蛋微微發(fā)紅。 “那時,我、我被他的舉動給嚇到了,誰能想到他會砍了自己的手?而且你是怎么回事?你是榮俠客?為什么在古鏡門的時候不說?還帶著我在森林整天大驚小怪,說那個牛打不過,那里有野獸的腳印不能走——” “停停?!?!” 陳簡連忙打住:“我先說好了,我是真失憶了。我可能確實是個榮俠客?!?/br> 說到這,陳簡內(nèi)心澎湃歡喜,還以為自己穿越到柴廢身上,現(xiàn)在突然成最頂尖的武林高手。 “可能我確實是狄禪宗的弟子,但是——” “但是你都不記得了?!?/br> “沒錯?!标惡喺f,“眼下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我們必須回憶起自己的身世,我不想過這種顛沛流離的生活,你肯定也不想?!?/br> “我也知道要想起來啊,可如何去做呢?” 陳嬋青眉顰蹙。 “是啊……珍奇園都被燒了——說到珍奇園,不知道那個想殺我的人到底是誰?!?/br> “肯定跟你的身世有關(guān)?!?/br> “嗯……”陳簡心不在焉地點頭?!艾F(xiàn)在知道我跟狄禪宗有關(guān),已經(jīng)有一個線索了,就算我記不起來,只要繼續(xù)尋找線索,說不定能推理出我的身份?!?/br> “推理?” 這是個現(xiàn)代的詞匯。 “就是,就是推——”陳簡一時間也想不出什么代替的詞,“哎呀,只可會意、會意?!?/br> 結(jié)合前后,陳嬋當然懂得“推理”的含義,只是這個詞從迷霧重重的他的嘴里說出…… “我是這樣想的:我們得再和武林接上關(guān)系,這樣才能知道更多關(guān)于狄禪宗的事?!?/br> “嗯,有道理。”陳嬋點頭。 “你呢?” “我?” “你想起什么了?羅斯之前認你是不是‘千手毒女’,他可有說什么?” 陳嬋斜著腦袋,回憶兩天前和羅斯見面的場景。 “他也沒說什么,只是測了測我的澤氣——沒有;又說我的相貌太年輕,不符合千手毒女的年紀?!?/br> “他沒說千手毒女應該多少歲?” “嗯——沒說,也可能說了。三十多?” “算了,到時候結(jié)識了武林中人,他們應該能說出個大概。” 陳嬋微微點頭。 “今晚不能放松警惕,跟之前一樣?!?/br> 所謂一樣,便是輪班監(jiān)視周圍環(huán)境。 陳嬋長嘆口氣,心想:好不容易有床能睡,結(jié)果還是得半夜三更爬起來站崗。不過這也是為了自己的命啊。 * 夜晚,悠揚的古琴聲從村莊某處發(fā)生,遍布整片土地,為酣睡村民的美夢增添了一絲輕柔。 陳簡雙手扶在窗臺上,看著庭院的柴木,不禁想起下午發(fā)生的一切。 想到陳嬋被那些家伙侮辱,他后知后覺地感到一陣怒火。 “裘雷……” 陳簡喃喃低語。 他沒有發(fā)現(xiàn),年久未修的窗框被他捏出了手指形狀的凹陷。 * 村莊之外的某個山洞,滿身狼藉的裘雷目光猙獰。 “大、大哥……” 下午的兩個狗腿和肥胖子,還有更多陳簡未曾見過的人都在里面。 他們圍坐在篝火前。呼呼而動的火焰在隨風抖動,所有人的臉色都很僵白。 裘雷掃視一遍部下。 “這個仇,我一定要報?!?/br> “大哥說得對,那小子太囂張!” “大哥,”被陳簡打過的其中一人唯唯諾諾道,“那小子……真的是榮護法?他太強了,我都不知道發(fā)生什么,就暈過去了?!?/br> “沒錯,他是榮護法?!?/br> 此話一出,即便有橘紅的火光,也沒法給眾人臉上增添頂點暖色。 “那……那我們怎么……” 裘雷拖來一張椅子,一邊拆開沾滿鮮血的布條,換上新白布以包扎傷口,一邊耐心說道:“我們跟了那小子那么就,他一直在防范追兵,沒錯吧?” “是?!?/br> “這就顯而易見,有讓他恐懼的人在追趕他。” 他咬牙切齒:“我們要做的,就是讓他們在這住下,住得越久越好;讓他們在這里的消息傳開,傳得越遠越好?!?/br> 他站起身,目光中透出毒辣。 “我們的確不是榮俠客的對手,可那些追他的人,能替我們報仇!” 裘雷發(fā)出古怪的jian笑,笑聲中混雜著恥辱與邪念。 ——秋風吹拂,篝火剎那湮滅。 “你說,誰能替你們報仇?” 洞口出來死亡的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