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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君朝會微微低著頭,眉眼之間滿是溫柔。 他為他洗手作羹湯,監(jiān)督著他乖乖吃完一日三餐。沈君朝通常都會無奈地辯駁兩句,最后還是妥協(xié)地把他做的東西吃完。 黃昏中,他們會背靠背地坐在院中的楓樹下聊天,多半是沈君朝在說,司南在聽。有時他們會什么都不說,互相靠著感受微風,享受這靜謐的時光。 然而在開始入冬后,沈君朝的病情卻突然加重了很多,一切都是那么措不及防。 這天,突然下了很大的雨,雨滴乒乒乓乓的在屋檐上響個不停。 沈君朝坐在窗臺前,微微泛白的唇角掛著笑,和著雨聲,手指輕輕地在窗欞上敲擊著,清風過,吹動墨發(fā)輕揚。 司南深情地望著他,抬手化出玉簫,倚在窗邊,在雨水的叮咚聲中,將玉簫湊到唇邊,曲調(diào)悠悠,吹了一首《子衿》。 沈君朝聽得一愣,搭在窗欞上的手不由自主地停止了敲擊。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v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v我不往,子寧不來? 他在等,在等他的回復,可他能回應嗎?他還有時間回應嗎…… 在這悠揚的曲調(diào)中,沈君朝眼里終是帶了幾分落寞,雙手不甘心地緩緩蜷起。 又過了幾日,沈君朝突發(fā)奇想,拿了許多的的白紙,拉著司南笑著問道:“聽說折滿一千只紙鶴愿望就能實現(xiàn),你相信嗎?” 司南看著他蒼白的臉色,眼里溢滿了不舍,卻還是不動聲色道:“你信我就信?!?/br> 沈君朝笑了,卻沒說信與不信,又問了句,“你會折紙鶴嗎?” “會?!?/br> “那你教我?!?/br> “……好?!?/br> 司南手把手地教他,沈君朝學得很用心,但是眼疾卻配不上他的用心,他學了一遍又一遍,司南耐心地教了一遍又一遍,在廢了十幾張紙后,他終于能獨立折出第一只千紙鶴了,盡管模樣不是很好看,但他卻依舊十分開心。他給自己做了個計劃,每天折十只,折到明天春天就能有一千只了,他抱著這個美好的打算一直堅持著。 這日,司南上山了,說是要找食材給他換換口味。故而現(xiàn)在這方小院里只剩下沈君朝一個人。他像往常一樣折好十只紙鶴,妥帖地將他們收進柜子里。隨后拿出一張早就備好了的紅紙,細心地在桌上鋪好,還用鎮(zhèn)尺細細地壓了好幾遍,這才開始提筆在紅紙上落下第一筆。 他要寫的是一份合婚庚貼。 他一筆一劃仔細地、認真地、珍而重之地寫著每一個字,庚貼里的雙方,一方落著他的名字,一方還是空白的。 寫完后他把墨跡吹干,細致地將庚貼收進柜子里,和紙鶴存放在一起。這是他和自己的一個約定—— 若是他能順利熬過這個凜冽的冬天,迎來充滿生機的春天,那他就將這張庚貼拍到司南身上,讓他選擇填不填下自己的名字。但,若是……那他就不招惹他了,這張庚貼就作廢吧。 寒冷的冬天來得很快,十一月的時候沈君朝的病情再次加重,他已經(jīng)無法再經(jīng)常出去外面走動了,只能偶爾出去一兩次。但對于紙鶴的事他卻異常執(zhí)著,從一天十只,到一天十五只,二十只,就算生著病,忍著身體的不適也要折。 司南按住他的手,滿眼都是心疼,“別折了……” 沈君朝一愣,卻是笑著應了聲“好”,而后他又道:“這桌上的你選一只最好看的,一定要選最好看的,不許騙我!” 司南看著他十分嚴肅地神色,忍著心傷,認認真真地挑了一只最好看的遞給他。 沈君朝卻揚唇笑道:“既然是最好看的,就給你留著吧。” 司南小心翼翼地捧著紙鶴,無比虔誠地應了一聲,“好……” 臘月二十八的時候,沈君朝知道自己熬不到春天了,他已是油盡燈枯,藥石罔效,他很清楚,也很明白,然而司南很默契地從沒和他提起過這些事。 他強忍著身上的不適,趁著司南不在,艱難地走到桌前,取出那份合婚庚貼,眼里空落落的,將庚貼放進火盆里,燒了。 火舌一卷,將那份庚貼化成灰燼。 除夕那天,整個懷城都在慶祝,都在放鞭炮放煙花。 沈君朝靠著司南懷里,兩人依偎著坐在院中的藤椅上,煙花一簇一簇地升上空中,然后炸裂,綻放出屬于它們的耀眼光華,美麗而短暫。 沈君朝唇邊含笑,聽著耳邊的煙花聲,忽然感嘆了一句,“很美。” 原來活不過三十是美麗的謊言,他甚至連二十五多一點都活不過…… 三個月,太短了,真的太短了…… 這世間留給他的時間終是太短…… 折完一千只紙鶴就能實現(xiàn)的愿望,可他的紙鶴終究沒折完,他的愿望實現(xiàn)不了了…… 他在萬千璀璨煙火中輕輕地闔上了眼眸,這次再也沒有睜開過。 與世長辭。 “聽說折滿一千只紙鶴愿望就能實現(xiàn),你相信嗎?” 司南緊緊地攬著他,捂著臉泣不成聲…… 他又一次親手為他挖了墳,在楓樹下,棺材里,他緊緊地抱著早已沒有呼吸、沒有脈搏、沒有心跳的沈君朝,他和他抵足而眠…… 而就在沈君朝離世的第二年,旱災席卷了整個璃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