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笛憨憨一笑不接茬，“我記得有次你跟我去大劇院聽伯雷的鋼琴獨奏音樂會，聽著聽著你就睡著了！”

    不過那天晚上讓吳笛印象最深刻的不是祁昊睡覺，而是他即使睡過去了還牢牢握著自己的手。

    祁昊毫無慚色，泰然說：“本來就是陪你去聽的，我聽不懂就只能被催眠了。”

    “其實你沒必要勉強自己，我一個人去也行的?！?/br>
    “沒勉強，我高興。雖然我沒有音樂細胞，但我老婆有。”

    吳笛抿唇笑，“那你說，那時候你追我是不是因為崇拜我？”

    “也不叫崇拜吧?！逼铌煌φJ真地想了想說，“算是……取長補短?！?/br>
    幾口酒下肚，吳笛精神放松，話更多了。

    “我的長處呢是會撥弄撥弄樂器，那你呢，你擅長什么，別告訴我是管理公司啊，那是主業(yè)，不是興趣。”

    祁昊指指桌上的餐碟，“美食啊！想想你認識我之前都吃點什么。”

    在吃的方面，吳笛確實不講究，比如今天她點的清酒是普通的月桂冠，以前還愛喝千賀壽，都屬于低檔日本酒。祁昊曾經(jīng)給她推薦過獺祭大吟釀，認為是日本清酒中的經(jīng)典。吳笛卻沒喝出什么感覺——“口感還不如千賀壽呢！千賀壽有辣勁兒又不過分，這口大吟釀感覺輕飄飄的，不實在?！?/br>
    祁昊只能搖頭嘆，“你就是欣賞二鍋頭的水平。”

    吳笛想，人身上有些本質(zhì)性的東西真的很難改變，就像她跟著祁昊吃過那么多珍饈，哪天嘴饞起來想吃的還是一碗雞湯餛飩，或是以爆魚作澆頭的蘇式面條。

    不過她不會在這時候煞風景，點頭笑道：“好吧！我懂了，取長補短——這就是咱倆雖然各方面都格格不入，卻能在一起生活八年的原因?！?/br>
    祁昊聞言，握著茶杯的手在空中一頓，似想說什么，雙眸一垂，又忍住了。

    菜一道道端上來，吳笛拿捏著祁昊的神色，把話題切入正事，也是她今天約祁昊出來的目的所在，為此她已細細籌謀了一天。

    “你知道許明俊來市場部是要做一個大項目嗎？”

    “許明俊”這個名字在祁昊心里勾起不適，原本愉悅的神色淡了些許，“略有耳聞，但沒興趣了解?！?/br>
    “那天他攔著我在走廊上說話，也談到了這件事?！眳堑蚜粢庵铌坏姆磻?yīng)，小心翼翼說，“他向我證實那是個非常有前景的項目，而且和銳鵬也有扯不開的關(guān)系……”

    祁昊沉默地聽吳笛把前因后果講完，興致依然不高，“形容得挺神，但也只是個構(gòu)想吧？否則許明俊沒必要借展會造聲勢，給上面施加壓力了。施明克項目審批組的那幾位我也是接觸過的，縮手縮腳，鼠目寸光，問他們要錢不容易?！?/br>
    吳笛說：“我覺得能成，因為艾米很看好這項目，她親口跟我說的，當然項目最后落誰手上還是未知數(shù)?！?/br>
    祁昊一勾嘴角，“如果許明俊落了空，那他就得滾回北京了?！?/br>
    吳笛沒理會他半譏諷半試探的口吻，很認真地說：“祁昊，我希望銳鵬能接手這個項目。”

    ??第55章 固執(zhí)

    祁昊不動聲色問：“為什么？”

    吳笛說：“銳鵬不能固守著現(xiàn)有的醫(yī)療機市場不動，就像爸爸說的，不進則退。軟件服務(wù)市場潛力巨大，現(xiàn)在又剛剛起步，如果能趁施明克猶豫不決的當口你先把項目做起來，等于掌握了主動權(quán)，以后你說話就有分量了，施明克不能不聽。”

    祁昊笑笑，“我為什么要在乎施明克的態(tài)度？”

    “只要合資關(guān)系在，不管你在不在乎，他們的態(tài)度肯定會對銳鵬產(chǎn)生影響?！?/br>
    吳笛給自己倒酒，完全是下意識的動作，她講得激動，早已無心品飲，只是為緩沖情緒找點事做。

    “艾米把這個消息透露給我，其實是想通過我轉(zhuǎn)達給你。她升任亞太區(qū) VP 后，對大小型機的未來都要有所考慮，她是絕不希望出現(xiàn)內(nèi)訌的，她知道卡爾還存著統(tǒng)一小型機的野心，雖然在品牌歸屬上他輸了，但通過技術(shù)壟斷還是能倒逼一把銳鵬，只要他能把這個智能云項目做起來，肯定還會再找銳鵬的麻煩，而你是絕不肯妥協(xié)的，到時候又是雞飛狗跳的陣仗?！?/br>
    吳笛一口氣說到這里，暗中打量祁昊，他雖神色莫測，不過確實在聽，吳笛稍作喘息繼續(xù)。

    “你們之間的矛盾一天不解決，艾米就一天沒有清凈日子過。所以她才會冒險借我之口提醒你，希望你去爭取這個項目，等項目到了你手上，卡爾再想鬧事也沒轍。這是好處之一。”吳笛頓一下，“另一個好處是我替你想到的——等時機成熟，你可以利用這個項目好好跟施明克談條件，讓他們照從前吉姆的意思把小型機業(yè)務(wù)全部交給銳鵬做，也只保留銳鵬這一個品牌……”

    祁昊擱下筷子，終于開口，語氣是平靜的，“跟施明克統(tǒng)合不是銳鵬唯一的出路。”

    吳笛愣一下，“你有別的計劃？”

    “嗯?！?/br>
    “是什么？”

    “拆分?！?/br>
    吳笛并非沒有想到，但還是呆住，深知“拆分”二字背后隱藏的驚濤駭浪。

    她不無擔憂地說：“如果是你提出來要分，施明克能不能同意是一回事，就算同意也不會給你多少便宜的?！?/br>
    “所以我在等，等一個合適的時機?！?/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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