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氣人又撩人 第50節(jié)
他們這里不在意,可是有人卻悄悄上了心。 被關(guān)在浮安寺的趙零露,不跪菩薩,不讀佛經(jīng),恒凈師太拿她沒有法子,只好將她關(guān)在了房間里,說是等她想清楚后再出來。 這日,趙零露偶然聽見門外兩個送菜的婆子說起東靈山的事情。 知未來過去?能起死回生? 一瞬間,趙零露覺得心中百思不解之事全都有了答案。 她驀地從床上爬起,拿起桌上的紙筆,匆匆寫了一封信,又用另一張白紙做了個簡易信封,將信裝進去,最后用蠟油封了口。 浮安寺吃的是粗茶淡飯,穿的是粗布麻衣,但紙筆卻是不缺的,為的是讓女眷隨時抄錄佛經(jīng),寧心靜氣。 “這位jiejie,我給表哥寫了一封信,能不能勞煩您給我送到城里去?” 守門的婆子嘲諷一笑:“都進了這種地方了,還想著往外送東西,別說你這東西壓根兒就送不出去,就是有人愿意給你送又如何?你已經(jīng)是被家族舍棄了的人,難道還指望著家里人會搭救你不成?” 趙零露的指甲狠狠掐了掐手心,面上卻依舊帶了笑容。 “jiejie誤會了,我只是想給表哥報個平安,將我送到這里是我父母的意思,表哥并不知情,他待我如親meimei一般。” “當然,我不會讓jiejie白跑,我會將我身上的五兩銀子都給你,而且我表哥是大戶人家的公子,他如果見了我的信,至少也要再給你十兩銀子的酬謝。” 婆子已然心動,面上卻不咸不淡地問道:“你表哥是誰?真能給得起這么多的銀子?” 趙零露故作嬌憨:“我表哥是薛府的二公子,現(xiàn)任吏部侍郎?!?/br> 婆子瞠目結(jié)舌:“就是娶了樂舒郡主的那位?” 沒想到這種時候也要沾崔肆意的光! 趙零露心中懊惱,嘴上卻甜甜應道:“正是,只是全京城都知道,我那表嫂脾氣不好,實在不是個容易接近的,jiejie還是直接將信交給表哥比較好,表哥性子溫和,出手也更大方?!?/br> 婆子想了一想,狠心道:“那你就將信和銀子給我吧,我明日回家,正好給你送了去?!?/br> 既是吏部侍郎,又是樂舒郡主的夫婿,總不至于連十兩銀子都出不起。 若是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多得一些,怎么說也比在這寺里苦苦做工一個月才得三四百錢來得強。 趙零露又囑咐道:“只是這信,你萬不可拆開私瞧,我表哥是朝廷官員,規(guī)矩嚴得很,你若是瞧了他的信件,不僅得不到銀子,說不定還要吃一頓板子,jiejie可記好了?!?/br> 婆子的表情有些不耐煩:“我就是想瞧,也得先識字才行,再說誰關(guān)心你們這些深宅大院里的彎彎繞繞……” 我只在乎我的銀子。 趙零露從門縫里將信和五兩銀子遞給她,又補上一句:“我小字真真,你告訴她是真真寫給他的就是?!?/br> 婆子掂了掂手里的銀子,又將信件放入懷中,美滋滋道:“我都記下了,你就放心吧?!?/br> 第二日傍晚,薛景恒的轎子剛在薛府門口落定,就被一個婆子攔住了。 “大人,是真真姑娘讓民婦交給您的信?!?/br> 真真? 薛景恒咀嚼著這個名字,實在不認識,他認識的姑娘,數(shù)來數(shù)去也就那幾個。 除了崔肆意,也就是薛凝月這個堂妹了。 再有就是崔肆意的好友楊西雨、林清媛,也算見過兩面。 但是轉(zhuǎn)念一想,會不會是有人用化名給他寫的舉報信,于是將信將疑地接了過去。 因為他從前在國子監(jiān)時,就有人化名真真給他寫過舉報信,是關(guān)于有人在年底學業(yè)考試中作弊的。 這事趙零露偶然聽薛凝月提起過。 當時,那人將信送到薛府,周氏和薛凝月一聽這個名字,還以為薛景恒在外面惹了什么風流債,沒想到最后竟是為了公事,所以趙零露篤定薛景恒一定會看。 薛景恒拆開外面的信封,剛讀到開頭,就知道是趙零露寫的,本想隨手扔掉,但見后面提到崔肆意,又怕趙零露又想著對崔肆意不利,還是繼續(xù)讀了下去。 表哥親啟— 我知表哥厭我恨我,我現(xiàn)在落到這步田地,也是我自作自受,咎由自取,心中不敢怨怪表哥半分,只是有一個疑惑,時??M繞在我心頭,令我百思不解,實在不吐不快。 郡主先是在街上救表哥性命,巧妙指出學子身份存疑,又在九殿下失蹤時,說出準確地點,助表哥將其救下,后提醒薛家辭去浩哥兒伴讀之職,免日后九殿下早殤時薛家之責,還有郡主與江寺正青梅竹馬,卻在與表哥初見時,就似情根深種,表哥心中就不覺得可疑嗎? 我曾偶然看書上說,有人能在機緣巧合下知未來、擇良路、避災禍,本覺得荒誕不經(jīng),可如此卻解釋得通了。這樣看來,表哥未來的仕途定是蒸蒸日上,擇木而棲時也能慧眼識珠,??ぶ骱屯醺疅o虞,要不也不會得郡主看重、費盡心機地接近。 只可惜表哥這一腔深情只是郡主利用的工具,表哥眼中的恩愛甜蜜,于她而言,也不過是一場虛與委蛇,表哥縱是得了她的人,又如何?卻永遠得不到她的心!也許在她心里,在原本的結(jié)局里,陪在她身邊的,本應該是另一個人呢! 趙零露謹卻。 一時間,薛景恒只覺天旋地轉(zhuǎn)、呼吸困難,往日種種又重新浮現(xiàn)在眼前。 “薛景恒,我也喜歡你呀!” “去湖邊?!?/br> “我……我從前聽皇伯母說九弟喜歡去湖邊喂魚,就想著先去那里看看,沒想到真被我碰對了?!?/br> “因為你是我夫君啊,我還指著你以后護著我呢!” “所以薛大人心里有人選了嗎?” “難道你已經(jīng)有了看好的人選?” “你可知大周那邊的情況?” 還有九皇子離世時的不安,李晗臨走時她曾和李晗私下里說話。 盡管心中知道趙零露的話一個字都不能信,可是那些回憶就像雪花一樣瞬間充斥了他整個大腦,讓他不能呼吸,不能思考。 一次是巧合,兩次三次呢? 薛景恒失魂落魄地向府里走去,連身后人要錢的呼喊,都聽不見。 “大人,大人,您還沒給我酬謝呢……” “走走走,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竟敢來這里討錢!” 世安苑里。 崔肆意像往常一樣備好晚膳,以手托腮,等薛景恒回來。 蕓豆打簾兒進來:“郡主,聽前院的小廝說大人已經(jīng)回來了,現(xiàn)下在書房,不過竹葉說大人似乎有公事要辦,讓您自己先吃?!?/br> 崔肆意皺著眉動了筷子,悶聲道:“許是有什么要緊的事吧?!?/br> 月亮高懸,天漸漸黑透了。 崔肆意看了一眼沙漏,已經(jīng)快過了戌時,薛景恒卻還沒有回來。 難道是宮里出了什么事? 不對啊,父王前兩日還說和皇伯父一塊下棋來著,而且就算出了什么事,薛景恒也不至于不和她說一聲啊! 崔肆意直覺這事一定和她有關(guān),從床上下來,準備去書房找他問個清楚。 沒想到薛景恒倏然抬腳進了門。 崔肆意眼神關(guān)切:“可是出了什么事?” 薛景恒的臉色略顯疲憊:“無事。” 然后將外袍脫下,放到床前的架子上,喚人送了熱水,進了里間沐浴。 崔肆意蹙眉,抬頭見架子上外袍的袖袋里冒出一個紙角,正沖著她這個方向。 里面的水流聲嘩啦作響,她小心翼翼地將那張紙抽了出來。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氣得她五臟六腑都疼。 趙零露的心思還真是歹毒,就是關(guān)在浮安寺里,也不忘離間她和薛景恒,不過也確實聰慧,只根據(jù)幾個細枝末節(jié),就能猜出她有夢境預警。 其他的事也就算了,假徐子進那件事明明就是巧合,也要按在她身上。 最可惡的是最后那段,她和表哥,不管是夢里還是現(xiàn)在,都是清清白白,結(jié)果她話里話外的意思像是她心系表哥,只是為了自保和王府才委身于薛景恒。 雖然她最初是有些虛情假意,可是現(xiàn)在她是真的喜歡薛景恒。 水流聲漸小,薛景恒像是要洗完了。 崔肆意將信放回薛景恒外袍的袖袋里,努力擺成沒有動過的樣子。 咯吱—— 有人緩緩從里間走出。 剛沐浴過的男子唇紅齒白,清新俊逸,眼睛像水洗過一般清澈,領(lǐng)口微微張開,白皙的肌膚若隱若現(xiàn),說不出的誘人。 崔肆意偏過頭,不看他。 其實,心里發(fā)虛得很,根本不知道該怎么和他解釋。 薛景恒掃了一眼架子上的外袍:“你看過了?” 崔肆意賭氣道:“不是你讓我看的嗎?” 放在那么明顯的位置,信紙還故意沖著她的床,她看不見才怪。 薛景恒沉了沉嘴角,臉色黯淡下來:“我不管你從前說的那些喜歡我的話是真的也好,騙我的也好,從今往后,只能是真的?!?/br> 說完,又遲疑了一會兒。 “如果真的是騙我的,那就騙我一輩子。” 崔肆意本來攢了一肚子的話要解釋,聞言卻忍不住笑出聲來。 薛景恒抬眸:“很得意是嗎?” 崔肆意小雞啄米一般點點頭:“沒想到京城出了名性子冷淡的薛大人,竟然心甘情愿要我騙他一輩子!當然得意!” 薛景恒耳根發(fā)紅:“那你可以得意一輩子……” 崔肆意驀然起來,將他拉到床邊坐下,然后就開始解他衣裳。 薛景恒一邊拉住她的手,一邊慌張道:“做什么?” 崔肆意手上動作不停。 “我證明給你看,我對你到底是不是虛與委蛇?。 ?/br> “不需要……” 薛景恒嘴上這么說,聲色卻逐漸暗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