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牙 第122節(jié)
他手里大袋小袋,都是程彌粉絲塞到他手里的禮物和寫給她的信。程彌有看粉絲信的習慣,李鳴沒將東西堆到后面,放在她座椅旁邊。 “粉絲讓你最近沒拍戲檔期多休息,然后好好學習?!崩铠Q笑,“哎我說,她們比你自己還cao心你學習?!?/br> 程彌上的本科綜合類大學,是圈內為數(shù)不多的一本文化生,文化成績很能打,她的粉絲除了喜歡她的臉和性格外,還很欣賞她的能力,程彌的成績格外讓她們引以為豪。 程彌問李鳴:“你讓她們早點回去休息沒有?” 李鳴說:“當然有,現(xiàn)在外面這氣溫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br> 剛說完,李鳴又想起別的:“哦還有,她們讓我捎話給你,說明天會到劇場看你的話劇。你今晚回去好好睡一覺,保持明天上臺是最好的狀態(tài)?!?/br> 程彌靠在座椅里,聞言點點頭,笑說行。 司機緩緩啟動車子,駛離停車場。 程彌笑完眼睛轉向車外,車窗外不斷有車燈交錯而過,那些燈光卻沒真正落進她的眼底,她眼里笑意漸淡。 眉間被腦海里那抹身影占據(jù),略微泛起靜肅。 他的每寸五官每個神情,都在無限拉扯她的每根神經(jīng),還有她緩慢流過的每一分每一秒。 司庭衍今晚就這么猝不及防地出現(xiàn)在了她面前。 在他出現(xiàn)的那一刻,程彌沒做任何準備,她沒想到他已經(jīng)從國外回來,以往面對各種變故總能淡定應對的她瞬間被打得措手不及。 能讓她這樣的人,也就司庭衍了。 而這么些年過去司庭衍再站在她面前,待她已經(jīng)不再熟悉和烈熱,只剩一身冷漠和未知。 他這五年怎么過的,認識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心里在想什么,她被隔著遠海重洋的彼岸隔絕在外,通通都不知道。 他跟戚紜淼現(xiàn)在是什么關系,她也不知道。 但程彌不會暗自神傷去胡亂猜測他們之間的關系,她會自己去找司庭衍問清楚。 司庭衍就算在國外程彌都會去找他,更別說他現(xiàn)在跟她就在一座城市。 但她并不知道司庭衍會去哪里。 程彌從羽絨服兜里掏出手機,想打個電話給司惠茹。司惠茹是司庭衍在國內最親近的人,他回國后在首都的住址,司惠茹應該知道。 但程彌看了眼時間,已經(jīng)快凌晨十二點。 司惠茹一向睡得早,這個點肯定睡了。 已經(jīng)太晚,程彌沒打電話過去打擾她,只發(fā)了條短信等她明天回復。 —— 明天程彌還有課,今晚要回宿舍住,李鳴讓司機把車開去她學校。 車到學校后,從西門開進去,一直把她送到宿舍樓下。 程彌跟李鳴道別,從車上下來,往宿舍樓上走。 城市還沒通暖,天氣太冷,每個宿舍都門窗緊閉,只能看到從窗口透出來的臺燈黃光。 程彌宿舍在五樓,從電梯出去還沒走回宿舍,先迎面碰上一個熟人,傅莘唯剛打完熱水準備回宿舍。 傅莘唯也第一眼看到了程彌。 程彌沒怎么留意她,往自己宿舍走。 傅莘唯跟程彌同個專業(yè)同個班級,宿舍就在程彌隔壁,跟程彌往同個方向走。 她高中膚色很黑,眼下卻白得晃眼。五官也比以前好看不少,因為整張臉都動過刀子,塌鼻子變挺鼻梁,臉也變小了。 她跟程彌其實不僅是同學關系,還是同行關系。 兩年前傅莘唯靠著自己那張動過刀子的臉進入娛樂圈,她有點后臺,臉整得也好看,在圈里混得還算不錯。 只不過沒有像程彌過得這么風生水起。 像今晚的慈善夜,她就沒被邀請前往。 傅莘唯和高中沒什么兩樣,她目視前方?jīng)]看程彌,開口尖酸又刻薄:“戚紜淼今晚去慈善夜了哦,跟司庭衍一起去的,你們見面了沒有?” 程彌本來不想從她這里套話,但既然她自己送上門來,她也就不客氣了。 她沒被傅莘唯那番話激怒,答非所問:“戚紜淼跟司庭衍什么關系?” 傅莘唯沒程彌機靈,突然被她劈頭蓋臉問這么一句,沒立馬反應過來,卡了下殼后才磕磕絆絆道:“當、當然是那種關系啊?!?/br> 程彌一下子就知道了,司庭衍跟戚紜淼兩人不是男女朋友關系。 他們兩個如果是男女朋友,傅莘唯早抓住這個機會嘲諷她了,不會被她問住,她猶豫的那么一下出賣了她。 程彌停下腳步,終于正眼看她:“傅莘唯,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不太會說謊?” 傅莘唯的謊話被她輕而易舉識破,一口氣沒上來,臉色憋得有點難看,眼睛怒視她。 程彌正好走到宿舍門口,已經(jīng)不想再跟她說什么,就要經(jīng)過她身前去打開宿舍門。 傅莘唯卻被她一激即炸,口不饒人道:“他們兩個就算現(xiàn)在還不是男女朋友,也快在一起了?!?/br> 程彌停下推開宿舍門的手,回頭看她。 其實她能理解傅莘唯為什么這么厭惡她針對她,除了有過往恩怨、兩人處于同個圈子有利益競爭之外,就是傅莘唯整容后一直被人說是照著程彌整的,還整得沒程彌的十分之一好看,傅莘唯早因此記恨她,都是可憐人罷了。 傅莘唯不太友善地看著她,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像化成刀子:“他們兩個朝夕相處五年,天天都在一起,你跟司庭衍可是一天都沒見過。” 程彌比她能沉得住氣,眼神平靜看她,點點頭:“嗯,我知道?!?/br> 她回話回得這么輕飄飄,傅莘唯那些話瞬間像一拳頭打在棉花上,被她壓了一頭,臉色越發(fā)不爽。 程彌回過頭,不欲再理,要進宿舍。 傅莘唯玩起她那新做的美甲:“你還不知道吧?司庭衍其實來過我們學校,就昨晚在我們宿舍樓下,你知不知道為什么,因為他跟戚紜淼送我回來。” 程彌腳步微停,隔著房門,能聽見舍友唐語陽在宿舍里笑。 昨晚她從澡堂回宿舍,看到樓下那輛車里一晃而過的側臉的時候,耳邊也是唐語陽的聲音。 她現(xiàn)在知道了,昨晚宿舍樓下車里的人就是司庭衍。 當時宿舍樓外燈光太暗,程彌根本沒去注意車邊那個女生是誰,現(xiàn)在看來昨晚從那輛車上下來的人就是傅莘唯。 傅莘唯意有所指:“戚紜淼現(xiàn)在天天晚上可都是跟司庭衍在一起,他們昨晚都是一起回去的,一男一女,呆在一起還能做什么?!?/br> 程彌沒去打開宿舍門,聽她說完。 傅莘唯抬眼掀她一眼:“戚紜淼這么漂亮,又追了司庭衍這么多年,司庭衍憑什么會在你一棵樹上吊死。” 程彌知道怎么樣最能讓傅莘唯閉嘴,不接她的茬她就沒勁可使了,她說:“是不會?!?/br> 傅莘唯果然一下被她堵得找不到發(fā)泄口。 程彌對她笑笑:“外面挺冷的,先進去了。” 她說完沒再看傅莘唯,推門走進宿舍。 宿舍里唐語陽和阮雪在拿著手機大笑聊天,看到程彌進來,招手讓她過去一起看好玩的。 程彌卻沒去注意,關上門后手停在門把上,剛聽到的某些話沒被外面寒風吹散。 唐語陽和阮雪見她沒應,又叫了她一聲:“程彌,在想什么呢?快過來看?!?/br> 程彌回過神來,絲毫看不出有什么情緒變化,唇角掛上慣常的柔意,走去唐語陽和阮雪那邊。 —— 翌日程彌起床,她昨晚發(fā)給司惠茹的短信,司惠茹已經(jīng)回她了。 司惠茹滿是震驚,根本不知道司庭衍已經(jīng)回國的事,司庭衍沒跟她說,司惠茹自然也不知道他住處。 程彌猜司庭衍是不想司惠茹來回奔波,司惠茹如果知道司庭衍回國,肯定會連夜買機票飛來首都。 司惠茹現(xiàn)在沒住在首都,當年司庭衍病愈后出國留學,司惠茹便也離開首都回了奉洵。 不過住的不再是以前那套老房子,而是住在高檔小區(qū)套房,司庭衍給她買的。 程彌今天早上和下午都有課,下午第二節(jié) 課上完,她晚上有話劇演出,蔣茗洲跟李鳴過來學校接她去劇場。 十一月,漫山楓紅層林盡染,遍街黃色銀杏。 車行駛在高架上,半個小時后到劇場。 劇場建筑已經(jīng)有些年頭,沉淀著濃重歷史感,莊嚴又肅穆。 走進劇場,舞臺上劇組已經(jīng)布置好布景,大型演出舞臺會有比較復雜的布景設計,需要根據(jù)話劇的時代布置背景畫和各類家具。 程彌出演的這部話劇是根據(jù)一名著名作家的小說改編,當時劇本剛面世便引起不小的轟動。 她那時正處于迫切學習期,想借這個機會鍛煉自己。戲劇不比可以重來拍攝的影視劇,它是直接在臺上表演,可以磨練演技和臺詞,極其考驗演員的舞臺功底。 當時程彌跟蔣茗洲溝通,蔣茗洲也認為這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機會,讓她去了。 后來程彌通過試鏡,拿下話劇的女主角,中間吃了不少苦,但也學到不少東西。 這部話劇時代背景在上世紀四十年代的舊上海,程彌在后臺化妝盤發(fā),換上一身旗袍,而后上臺走臺,磨合好燈光和音樂。 劇場里陸陸續(xù)續(xù)有觀眾入座,程彌和其他演員在后臺隨時準備上臺。 話劇開場,程彌踩著高跟上臺,身姿曲線被一身旗袍描繪得淋漓盡致,復古名媛盤發(fā)上一個珍珠發(fā)夾。 舞臺上燈光明耀,底下座無虛席,一雙雙眼睛隱匿在漆黑光線里。 她早適應這種千百人注視的視線,話劇從以前到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演過無數(shù)遍,人物靈魂也早已長在她肢體里,所以她不會緊張和不安。 與此同時,第一排座椅的右側過道傳來幾道腳步聲,伴隨奉承寒暄聲。 這番動靜很近,程彌隨意晃過一眼。 下一秒眼睛卻被意外投擲出一絲驚怔。 一行人西裝革履,看起來像是在接待,卻不知為什么會應酬到這種高雅場合里。 為首那個身影無比清晰映在程彌瞳眸里。 那身程彌見識過的惡劣縱欲鎖禁在黑色西裝下。 膚白鼻挺,眉眼淡漠,一張臉被精致雕琢得卓絕。 司庭衍身旁那個男人程彌認識,是這部話劇導演的兒子。他臉上帶笑,將司庭衍引至座椅前。 司庭衍解開身前西裝扣在座椅坐下,正正對著舞臺上的程彌,他的目光同時注視向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