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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彌回去的時候已近三點。

    而讓程彌意外的是司庭衍房間居然還亮著燈。

    也是奇怪，平時這時候他早睡了。

    黯淡光線，漏一絲從底下門縫出來。

    程彌站在玄關(guān)，沒去開燈，看著那絲貼在地板上的暗光。

    半晌才有動作，走回自己房間。

    房間里窗簾沒拉，月色涼淡鋪了滿室，程彌摸開燈，慢走至桌邊。

    她桌上還放著一排拆封一半的旺仔牛奶，上次去司庭衍房間找他問物理題拆了一盒給他，后面就忘記把剩下三盒拿去外面冰箱放著，一直遺忘在房間。

    她拿起三盒牛奶，往房外走。

    和平時一樣，她走到他房間門前，摸上門把按下。

    順順利利，很輕松地打開了。

    門扉向內(nèi)打開，燈光由細細一縫變成一片，一沒阻擋亮光往外透出來，打在對面她房間門上。

    薄光半籠在司庭衍側(cè)臉上。

    山根，鼻尖，到往內(nèi)收的薄唇，一層絨光從上至下沿線覆著。

    暖色調(diào)光，可絲毫沒讓他膚色變暖，留給她的側(cè)臉仍舊如結(jié)冰霜。

    注意到動靜，司庭衍轉(zhuǎn)眸看過來。

    看似冷靜又看似陰沉看她一瞬。

    程彌微倚在門邊，手還在門把上，她外套已經(jīng)脫在房間，里面就一條黑色裙。

    “生氣了？”她問。

    司庭衍：“沒有?！?/br>
    程彌說：“因為我今天沒給你發(fā)消息？”

    明明知道，卻還故意。

    司庭衍看著她：“故意的，是嗎？”

    程彌目光柔和看著他：“司庭衍，你也沒給我發(fā)消息?！?/br>
    司庭衍突然說：“如果是黎燁衡呢?！?/br>
    程彌和他對視。

    她想起那天早上司惠茹讓她給黎燁衡回個電話那會，當(dāng)時司庭衍的神情。

    半晌，她眼神松懈，笑：“連我叔醋也吃么？”

    司庭衍看著她。

    程彌問：“你這什么眼神？”

    司庭衍卻像不想再跟她說什么，頭轉(zhuǎn)回去了。

    程彌裙擺裹至大腿，一雙腿長直白滑。

    別說，司庭衍鬧脾氣有點可愛，程彌無聲挽唇。

    看他無動于衷側(cè)臉一會，她起身。

    房門沒關(guān)，屋外凌晨的寂寥安靜和屋內(nèi)連通，清醒又迷亂。

    程彌朝司庭衍走去，將手里牛奶放上他桌，停至他椅后。

    她伏下身，從他背后，纖指攀上他后頸。

    指腹輕摩挲劃過他后頸，眼睛里薄潤一層水光，緩湊過去在他臉邊溫柔印下一個吻。

    唇微熱，繾綣碰在司庭衍泛涼臉側(cè)，又離開。

    司庭衍筆尖在紙上一頓。

    程彌注意到，眼睛笑著從他筆尖上離開，從他臉邊起身。

    一句話沒說，她起身后往房門外走。

    還沒走到門邊，身后椅子滑出聲響，緊接著面前房門嘭一聲被甩上。

    程彌手腕一緊，被拽了回去。

    第25章 程彌從站著摔進了床里

    門板甩上一陣砰響。

    程彌對身后沒防備，腳下一時不穩(wěn)。

    沒來得及抓住方向，腰身已經(jīng)被弄去書桌邊。

    耳邊似乎還有門震余響，程彌看著司庭衍：“你瘋了？不怕被你媽知道？”

    雖然這么說，但她語氣是慢條斯理的，眼神在他臉上抓得很緊。

    看著他略顯冰冷的側(cè)臉，唇上仿佛還能感覺到觸感。

    她知道自己那吻成功惹惱到他了，明明是這么冷靜自持一個人。

    即使司庭衍面色不露惱色，只有冰霜沉在眼底，但這番失控舉動已經(jīng)說明一切。

    “你怕什么，不是連門不關(guān)都敢動嘴？”

    程彌視線微仰著，落在他眉眼間，她說：“是啊，我是不怕?！?/br>
    說著話語帶上一絲輕佻：“但是你呢？如果阿姨現(xiàn)在進來看到我們這樣，你覺得她會怎么想？”

    司惠茹擺在面前，程彌要比司庭衍無負擔(dān)得多，她只是高三這學(xué)期被黎燁衡送到這里短暫當(dāng)一陣司惠茹女兒?！?/br>
    但司庭衍不一樣，他是司惠茹從小養(yǎng)到大的兒子。

    “我會跟她說，是你先勾引的我，”程彌話語慢慢，“騙我跟你牽手擁抱，接吻，談戀愛?！?/br>
    “然后，”她停頓一下，“告訴她你欺負我。”

    司惠茹幾天前剛在餐桌上親眼目睹她脖間紅痕，還溫柔留給她一番話，讓她不要縱容男孩子欺負。

    司惠茹沒想到的是她脖子上那紅印就是她兒子咬吻出來的，把她弄成這樣的是她兒子。

    他們兩個背地里搞上，司惠茹那種溫吞性子是不可能會怪罪程彌的，壓力是在司庭衍身上。

    司庭衍目光不避不躲對著她：“你覺得我會怕嗎?！?/br>
    語調(diào)絲毫沒一絲起伏，每個字都不帶疑問，肯定地回擊程彌。

    程彌接著這道尖銳利角，也沒閃避開。

    她差點忘了站自己面前這個是什么人，某種程度上來說，他跟她是一丘之貉，即使他們兩個性格天差地別。

    甚至某些時候，他身上不經(jīng)意間冒出那些東西要比程彌刺人得多。

    程彌烈熱起來明目張膽，但司庭衍不一樣。

    可本質(zhì)他們走在一條路上。

    程彌手要抬起去描摹他眼睛：“司庭衍，喜歡你那些女孩子知道你這么瘋嗎？”

    她指尖沒到他眼前，纖長五指被硌人修長的指節(jié)桎梏到指間，然后包裹收攏，她被抓在手里壓回了身后。

    動作一氣呵成，像熟悉無數(shù)遍。

    明明這是一雙天生用來學(xué)習(xí)的手。

    司庭衍說：“知道我瘋就不要三番兩次碰我底線?！?/br>
    “我是你底線么？”

    話落空氣里氣流凝滯。

    城區(qū)馬路上鳴笛刺耳刺破凌晨，透過走廊生銹老窗而來，夭折在房間門口。

    他們和這個世界徹底剝離。

    “所以我才能一而再再而三招惹到你?！?/br>
    司庭衍此刻眼底是沉靜的，可能是凌晨弱化人心理防線原因，也可能是那盞臺燈光線太過柔和，他皮膚又白里透冷。

    英氣五官帶來那點冷毅難得有一次被消磨掉大半，黑發(fā)下此刻那冷淡眼角眉梢竟然顯出一絲乖順感。

    司庭衍開口：“剛才那一下還沒招夠是嗎？”

    程彌腰身抵在桌沿，一只手撐在身后書桌，正好按在司庭衍書桌上的黑色水筆上，手底下觸感突兀。

    她掌心撐在桌面，指尖微曲漫不經(jīng)心玩著他筆。

    眼睛還是在他身上的：“司庭衍?！?/br>
    “我跟你說過的，不是我要天天纏著你不放，是你在招我。”

    司庭衍沒打斷。

    程彌上身從書桌邊沿稍離，兩人不遠的距離一下更近，她眼睫下直勾勾：“你什么都不用做，只是站在我面前，我都想跟你——”

    她湊到司庭衍耳邊，說了兩個字。

    很是淡定自在，不羞不惱，講完了，從他耳邊離開。

    司庭衍沉沉看著她。

    燈光弱暗，去不到對面白墻角落，那里一座立柜，整齊擺放著機器模型，但他們見不到光，全待在黑暗里。

    這房間里最亮的地方立著他們兩個，光影朦朧籠在他們身側(cè)。

    彼此情緒一覽無遺。

    兩人靠得很近，呼吸要把凌晨僅存那點清醒都燙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