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頁
阮枝不知道他這是發(fā)什么瘋,猶豫稍許,謹慎地問: 你沒事吧? 我沒事。 顧問淵答得非???,像是要和誰賭氣似的,他順手將那枚銀色的浮生花戒指套在了尾指上,重復了一遍,我當然沒事。 阮枝的視線忍不住追隨戒指,只一下又收回,頭頂上方的視線太有壓迫性,她打著哈哈: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此地不宜久留,當務之急 熟悉的鏡面碎裂聲再次響起,蕭約從屋頂墜落下來。 阮枝記起自己方才的狀態(tài),欲上前去接,手臂卻被顧問淵死死擒住。 她愕然回望,正對上后者戾氣橫生的眉眼:你敢去試試? 我 顧問淵這話來得如此突兀且氣勢洶洶,阮枝一時間還真被他堵住了話頭。 那頭蕭約堪堪落地,倒是沒摔得多狼狽,只是面色蒼白,以手握拳抵于額首,似是痛苦不堪。 顧問淵漠然收回視線,垂眸,近乎咬牙切齒地低聲道: 你與他在那幻境中結(jié)為道侶,情投意合、卿卿我我、親密無間,想必是看不得他受一絲一毫的苦楚吧? 被帶入浮生境,蕭約為主,阮枝被牽連,至于顧問淵就只能算是個憑借著形態(tài)而例外的誤闖者。顧問淵雖有本身意識,卻被浮生境的力量壓制,無法出現(xiàn)警示阮枝,只能暗自積蓄力量恢復;到了浮生境動搖的那刻,他的力量恰好足夠,得以協(xié)助沖破幻境。 阮枝簡直要被他一連三個成語砸暈。 只聽顧問淵陰惻惻地緊接著道: 我要殺了他。 話音方落,他掌中立時浮現(xiàn)出那根銀鏈,如有生命地漂浮在半空,細微緩慢地流動著。 蕭約還未站直,扶額的手卻已移開,因感知到殺氣而下意識地握緊了斷水劍。他雙目微睜,冷冷地看著顧問淵,大有你敢來我便戰(zhàn)的架勢。 雙方氣氛劍拔弩張,場面千鈞一發(fā)。 阮枝借著近距離的優(yōu)勢一手按住顧問淵的手臂,到了嘴邊的勸說之語都沒來得及說出口,房門被由外猛力推開。 ?! 靈力席卷,屋內(nèi)三人紛紛以靈力抵擋。 兩相沖擊之下,對沖的氣流將屋內(nèi)陳設吹得七零八落。 裴逢星自門外踏進來,神色晦暗不明。 第一百四十四章 此情此景, 如果換個人員配置,應該都是組局打麻將的不二選擇。 但 眼下三足鼎立、情勢微妙,阮枝脖頸后頓起涼意, 宛如頭懸利刃,冷風呼嘯, 下一秒就能命喪當場。 她固然是按住了顧問淵持著銀鏈的那只手, 可與此同時, 顧問淵擒住她手臂的那只手也沒有放開。換言之他們兩人現(xiàn)在互相牽制,形成了微妙平衡的僵持, 落在旁人眼中就是距離過近、肢體親密。 裴逢星并非獨自前來,他只身踏入屋內(nèi), 身后還有一眾黑壓壓的下屬。 他的目光自始至終都看著阮枝,嗓音無悲無喜,被過分壓制的情緒平淡如無風的湖面:你終究還是棄我而去。 聽語氣, 他似乎半點不意外阮枝會背叛。 但他周身的氣勢卻凝固沉重得可怖。 阮枝無端心驚,抱歉的話剛說了一個字, 顧問淵便惡聲惡氣地道:分明是你耍手段將她強虜來的,何談棄你而去? 僅從表現(xiàn)來看,顧問淵倒像是在場最生氣的那個人, 對蕭約和裴逢星都充滿了敵意。他扣住阮枝手臂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 嘴上駁斥著裴逢星的言論, 卻在行動上反映出唯恐阮枝立刻離去的心思。 沒關系。 裴逢星眼底的赤色逐漸彌漫加深, 他的語調(diào)仍舊輕柔、平和, 視線專注地凝望著阮枝,甚至并不在乎顧問淵到底說了什么,不管你選錯了多少次,我都會將你找回來的。 這等溫言細語, 竟然比顧問淵陰鷙的惡語更讓人后脊發(fā)涼。 阮枝呼吸猛然加快了半拍,似是不堪重負地低聲吐出一口濁氣。 瘋子。 顧問淵手中武器悄無聲息地轉(zhuǎn)向了裴逢星,眼中的黑色占了大半,看著也甚是嚇人好像自從他復活以來,情緒就格外惡劣且外放,更是極易動怒。 阮枝飛快地掃他一眼,覺出他眉宇間隱約壓抑著的痛楚之色,想起他這特殊的體質(zhì)以及在青崖淵下所受百鬼怨氣啃噬。 她微垂首避開裴逢星的注視,道:當務之急,是先離開這里。 既然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索性破罐子破摔了,救走一個掌門總比誰都沒帶走的好。事已至此,不能無功而返。 蕭約壓著嗓子咳了幾聲,短短時間他還無法完全恢復。聽見了阮枝的話,他朝阮枝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領神會,緩緩抽出了斷水劍。 高修為的對峙便能讓他人倍感壓力,門外修為低些的下屬臉上皆露出了凝重神色,拔出兵刃的聲音接連響起。 裴逢星手臂微抬,五指張開,一把劍即刻浮現(xiàn)在他手中。 比起蕭約和顧問淵的武器,他的這把劍可謂是平平無奇、毫不起眼,這不是他在尋華宗時的佩劍,更像是路邊隨便撿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