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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這次整理書籍。 蕭約不是爛好人, 即便有人撒嬌賣乖求他幫忙, 他也會按照冷靜地評估客觀情況再做決定。然而對著阮枝, 他就會露出少見的強勢一面, 直接讓她去休息。 天知道整理書籍這種事對金丹期的修士而言能有什么疲累? 更何況他們來此輪班整理的時間并不長。 阮枝心底生出怪異的感覺, 令她忍不住多打量了蕭約幾眼。 原本行云流水做著分類歸納的蕭約動作逐漸慢下來,越來越慢,直到他完全停下來。 一抬首,目光就和阮枝的撞上。 他的眼神莫名晦暗, 被睫毛落下的陰翳覆蓋。 你若是困了,可以先休息。 阮枝:? 我困了嗎? 我怎么不知道? 蕭約離開了案桌邊,在對角處的書架前,正將書本送回位置。 行云流水的動作悄然無聲,他大部分置身于黑暗中,只手與書架的交界被高處的窗戶透過一縷暖色的陽光,將他的一舉一動都拉長投射在地板上。 阮枝看著地板上影子的晃動,漸漸地還真有了困意。 再醒來,她第一眼看見的是自己身上披著的外衫,眼睛還未睜開,意識到蕭約正坐在自己身邊,不知緣由地望著她發(fā)呆。 他在看什么? 該不會她睡著的時候流口水了吧? 阮枝稍微一動,蕭約便回神了。 醒了。 蕭約聲音不辨喜怒,語調(diào)和神色一樣淡,天已黑了,回去吧。 阮枝小幅度地眨著眼睛醒神,聞言唔了一聲,跟著站起來,正要抬手,手先被蕭約挪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塊干凈的手帕。 謝謝師兄。 論精致,我比不過你。 阮枝一邊想,一邊心安理得地用手帕揉了揉眼睛。 蕭約安靜地走在前方,步履較平日更匆忙些。 阮枝慢了幾拍落在他身后,注意到了這點,心中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該不會是因為她表現(xiàn)得太過咸魚,所以引起蕭約的不滿了吧? 客觀來講,她現(xiàn)在和初見時主動挑釁的樣子確實是有些出入,俗稱完成任務(wù)后就原形畢露,然而她原形畢露得還不夠徹底。 看蕭約此番作態(tài),莫非反其道而行之正能激起他最大的不滿,以毒攻毒? 事到如今,阮枝算是豁出去了,什么法子都敢試。 她連夜調(diào)整了作戰(zhàn)計劃,勢必要讓自己咸得明明白白。 次日。 蕭約沒能如以往一樣等來阮枝,只收到了傳信鳥帶來的消息: 師兄我累了,今天不想練劍。 蕭約:? 由于這話多少直白得過了頭,以至于蕭約在幾秒內(nèi)都沒能反應(yīng)過來,阮枝這是說真的還是在單純開玩笑。 他決定去阮枝的住處看看。 敲響院門,里面?zhèn)鱽硪宦曘紤械恼堖M。 蕭約推開門,映入眼簾的便是咸魚癱在躺椅中的阮枝,頭頂上方的葡萄藤架正好遮蔽了陽光,她半張臉都埋在毯子里,裹得安詳愜意;手邊還有洗凈的靈果零嘴,以及幾個不同的瓶子,看樣子是裝了不同的飲品。 蕭約: 他久久沒有動靜,阮枝奇怪地從毯子里探出腦袋來,兩人的目光相匯,一種難以言說的詭異氛圍在周圍逐漸彌漫鋪陳。 阮枝: 阮枝鎮(zhèn)定自若地先發(fā)制人:師兄,你怎么過來了? 蕭約神色莫測,走到她身邊,視線又在那一堆零嘴上轉(zhuǎn)了一圈,最終回到阮枝臉上:你很累? 是的。 阮枝面色紅潤,語氣虛弱,面對質(zhì)問也能毫不退卻地勇敢點頭,我太累了,我動不了了。 蕭約伸手,精準(zhǔn)地扼住了她的手腕。 ! 師兄,君子動口不動手,有話好說! 蕭約指尖稍移,把住了她的脈搏: 脈象平穩(wěn),靈息流轉(zhuǎn)正常,你為何感到疲憊。 阮枝早料到他如果真來了,說不定就會來這么正經(jīng)的一手,當(dāng)即以更加正經(jīng)誠懇的姿態(tài)答道:可能是心累吧。 蕭約:? 阮枝充滿期待地望著他,就等著他發(fā)火、冷臉、亦或是做出任何背離他平常的模樣來都好,給這個平靜到毫無變化的困境重重一擊。 蕭約注視著她,原本還算漠然的表象隱約有崩裂的跡象,不到片刻,竟然直接避開了她的視線。 修行之事,不容一日枉費荒度。 蕭約頓了頓,話鋒一轉(zhuǎn),我就當(dāng)你今日是疲憊太過,需要歇息。 阮枝:等等 蕭約將她的手放回去,甚至還幫忙蓋了一下毯子。 阮枝: 阮枝目送著蕭約離開,看著他轉(zhuǎn)過身來妥帖地將院門關(guān)好: 就完了? 不發(fā)火不生氣不斥責(zé)她不上進嗎? 阮枝咔嚓一聲咬了口靈果,心想:可能是我不夠猛。 她開啟了全方位的罷工,所有修習(xí)活動能推則推,實在無法推拒的事就敷衍了事,將一個突變的咸魚演繹得明明白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