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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三日之期間的第二日。 阮枝來到生息城后沒像對面的妖主那樣干出什么驚天動地的顛覆性舉動, 第一天人還直接跑不見了, 魔族人心里都有些犯嘀咕。 衛(wèi)野昨天半夜等到她歸來,臉色那叫一個哀戚愁苦,委婉建議她今日不妨去軍中走走,表示一些。 阮枝去是不可能去的, 在自己屋子里安坐如山。 她手上拿著的是各地奏報,這東西看起來沒什么意思,左右她不打算長治魔界,心態(tài)上頗為得過且過。 正要將這奏報放下,一縷黑氣從戒指中逸出,比上次見到的顏色更濃些,幾乎是貼伏著桌面緩慢地散開。 阮枝奇怪地看著這黑氣溜到了她的腕邊,像是確認了什么,分成兩股來纏住她的手腕。 沒有重量,但是莫名有點冷。 阮枝將手移開,黑氣一下打散,然后凝在原先的位置輕微地上下浮動著。 大概三秒。 黑氣緩慢地、好似無意地朝她這邊龜速靠近,這次尤為小心;然而距離不足一指時,動作陡然迅疾,極快地再次纏住了她的手腕。在接觸到她肌膚的瞬間,黑氣猛然暴漲,僅就視覺效果來看,擴大了兩倍。 上次是骨頭,這次是黑氣。 不得不說,幾位主角里,就顧問淵各方面的特性最不像人。 阮枝心里微妙,試著又動了動,這團黑氣緊接著就分出好幾縷,分別圈住她的手指。 仿佛是握住了她的手? 阮枝被這個猜測弄得有點牙酸,確認這黑氣沒從她身上吸取精氣靈力,她就懶得管了。 到了晚間,這黑氣變本加厲地攀上她肩頭,遠遠望去就跟被標記了不詳征兆似的。 阮枝拍散它,它就從背后悄摸摸溜到她另一側(cè)肩頭。 衛(wèi)野便在這時過來,見著阮枝這自拍肩膀的動作,愣了愣,問:您是筋骨不活絡(luò)嗎? 阮枝亦怔了一下:你看不見? 衛(wèi)野的語氣頓時審慎起來,背上寒毛倒豎,顯然被這一句話嚇得不輕:您指的是什么? 沒什么。 阮枝看了眼乖乖縮回她手腕的黑氣,問,你來是有什么事? 衛(wèi)野正了正神色,拿出一張類似符紙、其上隱有亮色靈力閃過的東西遞給阮枝:是妖界那邊發(fā)來的信。 妖魔界通信的方式和修真界不一樣,阮枝還有點不習(xí)慣。她將靈力注進去,頭頂便展開一行只有她能看得見的字: [城外夜河柳樹下,盼師姐來見。] 是裴逢星的邀約。 比起上次,這次的地點就在生息城外,于裴逢星而言風(fēng)險更大。 阮枝有點意外,一揮手,浮動在空中的字盡數(shù)消失。 衛(wèi)野打量著阮枝的臉色:是妖主傳來的信嗎? 嗯。 阮枝隨口應(yīng)了。 衛(wèi)野的表情凝重了幾分,謹慎地問:屬下冒昧敢問,您同妖主的議和究竟談得怎么樣了? 三日之期的事衛(wèi)野昨夜已經(jīng)知道了。 那么現(xiàn)在他明顯是在問另一層。 阮枝心領(lǐng)神會,自衛(wèi)野知道妖主和她從前是同門,總是擔憂她會隨手把魔界甩下。 這種心情她理解,但是不代表她完全沒情緒。 這個啊。 阮枝口吻輕松地道,他邀請我去妖界,說只要我過去,他就保證魔界平安。為著這件事我也甚是為難,正好你在此,你覺得該如何呢? 衛(wèi)野瞳孔顫抖,嘴唇微張,即便一個字不說,臉上崩潰的表情明晃晃就寫著答案:我上司的女朋友成了我現(xiàn)任的領(lǐng)導(dǎo)后有可能要跟別人跑了,我到底是該守住魔界,還是該守護上司的愛情? 始作俑者阮枝翩然而去。 夜河連通著生息城的護城河,距離魔界大軍頗近。 阮枝到時,裴逢星已經(jīng)在了。 看樣子,他是到了此處后,才向生息城發(fā)了信。 裴逢星就站在柳樹下,裹在一襲暗青色的披風(fēng)內(nèi),站姿筆挺安然;垂下的柳枝遮住了他大半張臉,陣風(fēng)驟起,一根柳條眼看著要打到他臉上去,被他的手背輕輕擋住。 他側(cè)了側(cè)腦袋,隨即感覺到什么,朝著阮枝這個方向看來,眉眼緩和: 師姐。 這個場景似乎發(fā)生過無數(shù)次。 分明他的樣貌到氣質(zhì)都已經(jīng)改變太多,卻在此刻同過往許多場景重疊。 你來得這樣早。 阮枝說著話,走到他身邊去。 不知是夜色的緣故還是別的什么,裴逢星的臉色看上去比上次更慘白些。阮枝盯著看了幾秒,裴逢星便微微笑起來:才不過一日,師姐就不認得我了? 阮枝搖首,如實道:你的臉色不太好。 裴逢星笑容依舊,卻是避而不答:此處夜景秀美,別有一番情致,師姐可愿與我一同走走? 阮枝自然是應(yīng)下。 她看得出來裴逢星是有話要說. 果然,兩人靜默地行了段路,裴逢星道:兩日已過,不知師姐考慮得如何? 阮枝不由得停下腳步:不是三日之約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