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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逢星的目的地是一片荒郊野嶺。 阮枝跟著落下去。 裴逢星將封魔劍歸鞘,并不看她:師姐有話,現(xiàn)在便可以說了。 還說什么,他分明是知道的。 不需要她再強調(diào)一遍事實。 阮枝望見他清亮眼眸中的淡淡冷嘲,便知道他其實心知肚明,只是想再聽她親口說一遍而已。 在半仙靈地里,是我推你出去的。 阮枝便果真說了。 果然。 裴逢星聽完后,并無意外,神色仍然平靜得趨近于無。他甚至還贊同地頷首,口吻辨不出喜怒,一貫舒緩清淡的調(diào)子:我最沒有價值,讓我去死,保全大家,確實很值得。 阮枝呼吸滯了滯。 裴逢星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指向右側(cè)的一座高山:幾只流竄的妖糾集了附近的山野精怪,占了那處山頭,禍亂周圍。曾有路過的幾名散修試圖鏟除,險險逃脫,便發(fā)信向宗門內(nèi)求助。 他大概劃了一下范圍:那一片都是他們的所屬。 像這類情況,不算太嚴重的程度都還是歸類在扶搖閣中。 阮枝看他神色自如,跟著切換狀態(tài):聽上去有些棘手,對方人多勢眾,實力也不俗。我們不要冒然攻進去,得想個迂回的法子。 法子已經(jīng)想好了。 裴逢星公事公辦地道,你裝成我的人質(zhì),由我去進獻給他們,作為投誠的誠意。等他們松懈了防備,再一鍋端。 阮枝不假思索地應了:可以。 裴逢星卻沒有立即動作。 阮枝疑惑地看著他:還有什么問題嗎? 裴逢星側(cè)過身: 沒有。 他往前邁了一步,又停下:投誠的法子和其他消息,是隨著求助的信一同傳來的。 噢。 阮枝不知道他怎么特意說明這個。 裴逢星不再言語,拿出條縛靈索來,將阮枝捆住。過程中,他守禮地沒有碰到阮枝,這就避免不了勒繩索的力道會稍微大一點,他便用緩慢的拉緊替代了這份痛感。 阮枝全程都很乖覺,被綁成什么樣都沒說話。 神色鎮(zhèn)定,態(tài)度配合。 裴逢星拽著繩索末尾,突兀地道:你不問,為什么是你做人質(zhì)而不是我? 阮枝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背上:你體內(nèi)的妖氣,可以更好地獲得他們的信任。 裴逢星沉默了一會兒,面無表情地打了個結(jié)。 他領著阮枝前往那些妖物們的地盤,從背影都能看得出他的低氣壓。 弗一靠近,路邊的一朵油菜花便幻化出人形,直覺來者不善,沒有上前湊近,謹慎地問:來干什么的? 阮枝:憋笑.jpg 道理我都懂,但為什么偏偏是油菜花精? 那一頭黃到微妙的頭發(fā)簡直辣眼睛。 裴逢星將阮枝往前拽了點:入伙。抓住這修士不容易,別耽誤我的時間。 這酷炫狂霸拽的態(tài)度反而讓油菜花精信服,立馬拔了兩根頭發(fā)化作油菜花瓣隨風而逝。不一會兒,一個矮小的中年男子從地下冒了出來,另一個衣著清涼的妙齡女子則攜著股輕煙款款而來。 中年男子的鼻子嗅了嗅,道:這小子身上妖氣濃,沒騙我們。 聞言,女子掩著唇曖昧地笑著:那就好,這么俏的少年郎,若真是要殺,怕我真是下不去手呢。 這兩人領著他們一路往里走。 阮枝暗暗觀察著,明白這地方為什么不好搗毀:放在外圍的盡是些單打獨斗不頂用,但麻煩又難纏的東西,特別是毒蝎子精,胭脂妖這類最適合配以地形發(fā)揮作用的精怪。 地位最高的幾只妖住在山頂,將洞口開鑿,內(nèi)里做得還挺像模像樣,最打眼的是正上方那鑲著金玉的寶座。看起來他們野心還不小。 寶座上坐著的是犀牛怪,他陰森森地盯著裴逢星,手背上青筋跳動:既然是投誠,說一說你是怎么捉到這只修士的吧。 這只,修士。 阮枝從沒想過這個量詞還能這么用。 裴逢星默了默。 阮枝瞥向他,本想著這說辭很好找,但若是裴逢星卡了殼,她就馬上用diss在場所有人的方式,來圓場。 裴逢星在她開口之前,聲音清晰地道:我和她都是尋華宗的弟子,本是接了任務來鏟除你們,在山下我們商量好她為人質(zhì)、我來入伙,好讓各位放松警惕。但我早在接這個任務的時候就打定主意,要趁此離開尋華宗。 犀牛怪目露精光: 為什么? 裴逢星面不改色地道:因為我是半妖,他們這些修士永遠不會真正地接受我,我要回到我真正該去的地方。 他將任務牌、尋華宗弟子玉佩等能夠佐證的東西,一樣一樣地扔在了地上。 犀牛怪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起來,整個山洞中的妖都跟著笑起來。 那些自以為清高的修士,從來都容不得我們妖半點! 犀牛怪不屑地喊道,我們就是要殺光他們,喝其血,啖其rou!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