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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怪顧問淵問出這種話,實在是阮枝現(xiàn)在的表情太過呆滯灰敗,充斥著將死之人才會有的腐朽氣息。 阮枝顧不上回答,恍恍惚惚地問: 我暈過去多久了? 顧問淵表情難看:兩息不到。 阮枝騰然坐起:居然才這么短的時間?! 你似乎很失望? 顧問淵咬牙切齒,本還握著她的手臂,這下便驟然甩開了,真是白擔心你。 若是從前,阮枝肯定要哄他。今時不同往日,阮枝現(xiàn)在巴不得顧問淵趕緊忘記追求的事,不屑一顧最好。 他們倆的關系變壞都行,得盡快讓事情回到正軌。 因此,阮枝沉默地收回手,沒有去看顧問淵,坐回了原位。 顧問淵微愣。 他低頭去看自己的手,疑心是自己方才那一下用勁過了,真惹惱了阮枝。 可她不該是這種性子吧? 遠處的蕭約停下了動作。 裴逢星腳步不停,趕到她身邊,被嚇得心神俱顫,精準地掐住她的脈搏:師姐,你為什么會暈倒?出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阮枝下意識地將手抽回來,客氣道:就是累著了,不妨事。 是么。 裴逢星怔怔地應了聲,注視著阮枝拒絕意味明顯的動作,一時竟然不知該如何反應,是我心急,冒犯師姐了。 裴逢星甚至還朝她略笑了笑:師姐無礙就好。 阮枝沉寂已久的良心又開始痛了。 接下來裴逢星試探又小心地問了她幾句話,阮枝便都答了。 被冷落一旁的顧問淵:? 顧問淵不覺得自己會對阮枝用多大力氣,卻又找不到別的理由,思慮之下,他倒是顧不上心情不佳,視線不住地往阮枝身上跑,遲遲等不來她的回應。 她臉色還有點蒼白,正同裴逢星說話,半點都沒注意到他的目光。 嘖。 這是特別生氣的意思? 明明剛才接住她的人是他,給她輸靈力、喂丹藥的也是他。 怎么脾氣突然這樣壞。 裴逢星真是礙眼。 顧問淵的脾氣向來只會比別人更壞,沒等來阮枝的回應,他便正過視線,也不理阮枝了。 但這堅持的驕傲沒持續(xù)太久,顧問淵只覺得入目所見無一順眼,心浮氣躁得很,越強裝鎮(zhèn)定越是忍不下去,腦海中忍不住反復出現(xiàn)阮枝那番漠然的表現(xiàn),煩得厲害。 高臺正下方,玉玨所化之門已全部開啟。幾位掌門身邊跟著的大弟子領命散開,分別組織去通知各派其他弟子。 半仙靈地前,只允許金丹以上修為、渡劫期的以下修士進入。 不等顧問淵殺過去和阮枝問個明白,他們便被召集過去,等著進半仙靈地。 阮枝被那群丹修弟子照顧著,列在了他們那邊的隊伍,顧問淵被迫排排站,想靠近都不能。 此時此刻。 阮枝左手邊是劍修的隊伍,右手邊是符修的隊伍。 往左看,是蕭約和裴逢星;往右看,是顧問淵。 金丹以上的修士并不多,想要假裝看不到都難。 阮枝嚴謹?shù)卦趦?nèi)心復習了對他們?nèi)说牟煌绞剑抗庵饾u黯淡無神:做任務途中被男主打死了能算工傷么? 這種萎靡不振的狀態(tài)一直持續(xù)到進入半仙靈地,弗一踏入這片地方,撲面而來的高純度靈力就讓人為之一振。 所有弟子依各自門派聚集,選了不同的方向出發(fā)。 尋華宗擇了東南邊,并不急著走,修為及至化神、元嬰的幾位弟子正在做詳細商議。 阮枝不自覺地深呼吸了幾遭,眼前便落下一道陰影。 顧問淵正對著站在她左前方,憑著身量的優(yōu)勢輕而易舉造成壓迫感,他凝目垂眸,一錯不錯地望進阮枝眼中。 他雙眼烏黑如墨,不帶威脅地看人時,便有種專注鄭重的感覺。 我甩開你的手,令你很生氣? 顧問淵口吻平平,聽在已經(jīng)知曉他全部過往的阮枝耳朵里,或多或少都染上了些過于殺伐的氣息。 阮枝恨不得當場扣出地道遁走,面對這位新魔尊卻只能強撐笑容: 這是哪里的話,我怎么會生氣只是有件事,確實要尋師弟解決了。 顧問淵看她表現(xiàn)就覺得假,好歹她愿意和自己說話了,暫且不做拆穿,只問:是什么事? 阮枝將那枚銀色戒指從儲物袋里拿出來,懷著三分膽怯、三分恭敬以及四分鄭重,雙手捧到了顧問淵的面前:就是,這枚戒指。 她特意留出空檔,想看顧問淵的反應。 誰知顧問淵根本不說話,視線從戒指又移回她臉上,目光幽深,晦暗不明。 顧師弟當日說暫且放在我這里,我誠惶誠恐,思前想后,還是認為該早日歸還。阮枝說得自己都要信了,誠懇無比,否則我必夜夜難安,以至心力交瘁,難以繼續(xù)呵護它了。 顧問淵盯了她一小會兒:阮枝,這可不是能用來開玩笑的。 他的語速緩了些,吐字更沉冷。 果然,這枚戒指既然就是任務中那個不該被她得到的寶物,分量和意義都沒有當日顧問淵說得那么輕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