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明松第一次來到城中村。以前，他對城中村有些不屑。以為城中村雖然在城里，總是還村。在他的想象中，不過是一些參差不齊、設(shè)計(jì)丑陋的土洋樓，跟有錢的暴發(fā)戶差不多。跟著麗麗到了城中村一看，才知道全不是那么回事。他見到的是一棟棟整齊的居民樓。比站長住的那個小區(qū)還要?dú)馀伞?/br>
    麗麗告訴他，她們村的地理位置好，所有的地全部租出去了，原來的村子沒有了，全村的人都搬到了這個小區(qū)，成了城市居民。所不同的是，這里的人比城里人有錢，因?yàn)樗麄兠磕甓伎梢苑值郊t利。

    麗麗家的房子是一幢獨(dú)立的很氣派的別墅式小樓。她的父親是村里的一號人物，理所當(dāng)然地享受了高于一般人的特殊待遇。

    麗麗自豪地介紹說，她父親有遠(yuǎn)見，村里所有地都放出去了，就保留了這一塊，這兒的地皮正在升值，寸土寸金，就她們家這塊宅基地就值好多錢。麗麗還告訴自豪地告訴陳明松，她沒有兄弟姐妹，這房子就是她的。

    陳明松發(fā)現(xiàn)，麗麗其實(shí)也是精明的，并不像先前他認(rèn)為的那樣說話不經(jīng)大腦。說起錢和財(cái)產(chǎn)她頭頭是道。

    麗麗帶著陳明松進(jìn)了屋。一個肥頭大耳的福相男人和一個一臉精明外露的黃臉婆迎出來。

    “這是我的爸爸姆媽。”麗麗用濃重的方言介紹。

    男人處處顯示出財(cái)大氣粗的夸張，女人也話中有話地顯擺著家中的殷實(shí)。但兩人都對陳明松由衷地?zé)崆?，熱情中不乏討好的意味?/br>
    麗麗住在二樓，她直接把陳明松帶進(jìn)了她的臥室。

    麗麗的臥室里有nongnong的脂粉香，墻上貼滿女明星性感的巨照。房間里的一切布置俗不可耐，毫無章法。卻再度使陳明松感覺到了放松。在這樣的房間里，在這樣房間的主人面前，是不必有什么顧忌的。

    麗麗一點(diǎn)也不因?yàn)橛嘘惷魉稍诰透淖冏约旱牧?xí)慣。她打開電視，脫了外套，將雙腿伸進(jìn)被子，靠在床頭，拍著床沿招呼陳明松說：“大學(xué)生，你也上g來呀！叔叔都跟我說了。我們?nèi)叶紝δ愫軡M意?！?/br>
    見陳明松仍站著不動，麗麗又說：“他們說你在學(xué)校肯定有過女朋友，現(xiàn)在還交了一個，要我對你溫柔一點(diǎn)，抓緊一點(diǎn)。你看我漂亮嗎？你過來呀！”

    陳明松不知道說什么好。在這溫暖的房間溫暖的人面前，他語言的小鳥再次縮起了翅膀。

    麗麗掀開被子下床來拉陳明松。她只穿著一件粉色緊身薄毛衣的豐滿身軀散發(fā)著誘人的氣息。這氣息離他如此之近，伸手可及，陳明松不禁口干舌燥起來。他的腦中出現(xiàn)了一只熟透的蘋果。蘋果漸漸化作了眼前的麗麗，讓人有啃上一口的沖動。在路上的時候，陳明松還想起過蘇姍?，F(xiàn)在進(jìn)了麗麗的門，香味一熏，腦子一熱，眼前就只有這熱情女子的面容了。

    “難道你不怕冷？”麗麗把陳明松的手抓在自己的手中：“很涼嘛！”她說。接著就把陳明松的手貼在她的臉上，又水平下移，貼在她豐富的胸上。隔著薄薄的毛衣，陳明松確切地感受到了她的酥軟。他感到自己的掌心熱起來。

    不知所措之際，麗麗使勁拉了他一把，陳明松站立不穩(wěn)向前撲倒，栽在床上。麗麗咯咯地笑著，滾在了他的身上，被子一揭，將自己和他一同裹住。

    “你就不怕你的父母——”陳明松總算迸出一句話來。

    “怕什么？他們還怕我們不這樣呢?！丙慃愑米约旱淖齑蕉伦×岁惷魉?。

    接下來的兩天里，陳明松把自己關(guān)在宿舍里不敢出門。他沒有想到原來自己是這么爛的一個人，二十五年的防御工事被一個不知和多少男人瞎搞過的女人輕而易舉地摧毀了。享受嗎？他現(xiàn)在更多的感覺是被人享受了。

    他弄不明白究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蘇姍也是歡迎他的，只要他接受，她愿意以身相許。他對她也有好感。卻只是因?yàn)榕滤莻€隨便的女孩而意志堅(jiān)定地拒絕了她。那個麗麗，一目了然，就是個不拿男女關(guān)系當(dāng)回事的人，他竟然不可理喻地和她搞在了一起。他原以為自己是很了解自己的，現(xiàn)在才知道，在他的內(nèi)心深處，還藏著不受控制的魔鬼。

    第三天，陳明松正心神不寧地整理數(shù)據(jù)，老門衛(wèi)來告知門口有人找他，目光很不善。陳明松心中一動，跑到門口，果然是蘇姍站在那兒。

    “我的書忘在你那兒了?！?/br>
    “走，我?guī)闳ツ??！?/br>
    “不了，門衛(wèi)不讓進(jìn)去，看來我不受歡迎。你幫我拿出來吧，我就在這兒等你?！?/br>
    陳明松跟同事交代了一聲，卻沒有回宿舍拿書，跑出來拉著蘇姍說：“走，我們出去談?！?/br>
    “小陳，你去哪兒？你不用上班嗎？”老門衛(wèi)嚴(yán)歷地說。

    “那是我自己的事。你讓站和扣我獎金好了。”陳明松不客氣地說。這老家伙竟然擋住他的客人不讓進(jìn)去。他以為他是誰？

    “蘇姍，你還好嗎？這兩天有沒有——到哪里去玩？”他差點(diǎn)問她有沒有想他。突然發(fā)覺這樣問了后患無窮。臨時改了口。

    “我還好。沒有哪里玩，就待在家里。你呢，好像有點(diǎn)精神不振?！?/br>
    陳明松心里一酸，強(qiáng)撐著說：“本來打算去找你的，被站長拉到他家里去了一趟，受了點(diǎn)風(fēng)寒，就在床上躺了兩天。你看起來氣色也不太好?！?/br>
    “有這么明顯嗎？明顯到一眼就能看出來？”

    “別人能不能看出來我不知道，反正我看出來了?！?/br>
    “我是不太好。也不知道怎么了，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像病了一樣，看書都不管用了?！?/br>
    “現(xiàn)在呢？”

    “現(xiàn)在好多了，很平靜，也很踏實(shí)?！?/br>
    “以后空虛無聊的時候就來找我好不好？”

    “我怎么找你？那個門衛(wèi)像個老巫師。他不喜歡我?！?/br>
    “別管他。以后每天下班后我就在這條河邊散步，你要是想見我，就在這個時候到河邊來?！?/br>
    “好的，我記住了?！?/br>
    和蘇姍見了一面，陳明松心情好了很多?；氐剿奚?，拿起枕邊那本蘇姍落下的書，陳明松浮想聯(lián)翩：他是故意不把書還給蘇姍的，便于以還書為借口，創(chuàng)造一次見面的機(jī)會。蘇姍呢，她本來是來專程拿書的，怎么后來提也沒提？會不會是她也和自己一樣，拿書是假，想見面才是真的？

    若即若離，欲說還休，戀愛本來就該是這個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