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章 將心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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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治逃離坎普的當天晚上,麗貝卡獨自坐在黑暗的房間里,借著窗外灑落進桌面上的月光,呆呆的凝視著面前那張喬治的畫像。 她沒有吃晚飯,也不感覺到餓,她只覺得心里空空的,仿佛少了一點兒什么,她問自己,為什么每一個我認為值得依靠和去愛的人,都要背叛我? 畫像上的他,嘴角依然帶著頑皮的微笑,眼神中仍舊閃爍著睿智與敏銳的光,這些都曾是她深愛的,每每看到,便會露出會心的微笑。 她還記得他說過的那些話,初遇時他溫柔的安撫,幽靈船上他細膩的分析,沙蟲洞外的安慰與鼓勵,還有吊橋上和帝國軍營中他一本正經的玩笑。 她不由得再次被他逗笑了,但笑著笑著,淚水卻不自覺地流了下來,她試著用手擦去它們,但它們卻前赴后繼不肯停止,她恨自己沒出息,為了一個欺騙自己的男人哭泣,但她又在心里騙自己,那不是他的錯,他的心里一定有一點愛她的。 淚水滴落在畫像上,打濕了喬治的嘴角,她下意識的用手輕輕擦拭,當手指觸碰到他的嘴唇,她忽然記起了與他深情凝視的一幕,那一刻的每一分幸福,都加劇著她心底的一份疼痛,她再也無法承受這種撕裂心扉的痛,伏在喬治的畫像上抽泣不止。 背后,突然傳出了敲門聲,非常輕微的兩下,隨即停止了。麗貝卡起初并沒有在意,但隨即她神經質似的坐直了身體,腦海中冒出了一個念頭:是他回來了,是他來找我了!她不知所措的坐著,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現(xiàn)在的他已成為敵人,要如何再去相愛呢? 門外沒有再傳來聲音,門外的人似乎已經離去了,麗貝卡忽然感覺到一絲惶恐,難道自己又一次錯過了他嗎?不,不能那樣,就算是要撕裂這份愛,至少也要那之前最后說一次話! 想到這里,她從椅子上跳起來,轉身跑到門口,猛地打開房門,門外的走廊上空空蕩蕩,沒有一個人影,麗貝卡失望的看著昏暗寂靜的走廊,失魂落魄的蹲下來。突然,她發(fā)現(xiàn)面前的地面上有一張紙靜靜地躺在那里。 她將那張紙撿起來,看到上面用稚嫩的字體歪歪扭扭的寫著一行字:“麗貝卡jiejie,喬治哥哥臨走前,讓我告訴你,他很抱歉欺騙了你,但有一件事,他并沒有說假話,那就是,他真的愛著你……” 盡管少女的信字跡不整,拼寫不乏錯漏之處,但麗貝卡卻從中感受到了滲入心底的暖意,她將這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緊緊的按在胸口,閉上模糊的淚眼,仰起頭聲音顫抖的呢喃著:“謝謝,謝謝……” …… 一周后的一個午后,在科林斯鎮(zhèn)陪伴馬丁巡視武器工廠的希爾瓦,從林立的武器架旁走過,看著一箱箱鋒利的武器被運送啟程,它們將被送往坎普分發(fā)給新來的士兵們。 “相比武器裝備的制造速度,你的決斷力卻似乎太過遲疑?!彼叩秸跍y試標槍的馬丁身邊,看著他瞄準不遠處的靶人,劈手擲出標槍,槍尖不偏不倚刺入木人的胸膛,牢牢的嵌入其中,槍桿在半空中顫抖,發(fā)出一陣嗡嗡的震顫聲。 “有何建議,我的智慧女神?”馬丁笑瞇瞇的看看她臉上微微流露的不滿,回頭對監(jiān)督制造的鐵匠喬伊笑道:“這標槍非常棒,把它們裝起來,準備送給我們英勇的小伙子們吧!”喬伊喜悅的點了點頭,回頭大聲的招呼工人們裝箱,馬丁則轉向了希爾瓦。 “不是嗎?這些武器我想已經足夠我們收復整個天空丘陵了,但你卻至今沒有決定攻打斯米蘭和查拉木,是什么讓你如此猶豫不決?” 希爾瓦審視著馬丁笑容滿面的臉,她可以感受到他的喜悅,擁有了堅甲利劍的士兵們,可以以最小的代價贏得勝利,這無疑是馬丁最希望看到的。 “沒錯,你說得對,要收復天空丘陵,只是時間問題,而我正在為那個時間做準備?!?/br> 他輕輕的摟住希爾瓦披散著棕色長發(fā)的肩膀,與她一起在刀劍架之間緩步前行,一邊走一邊說:“至于說斯米蘭和查拉木,如果我們能兵不血刃拿下他們,又何必讓孩子們去冒死呢?” “你在等待敵人拱手相送?”希爾瓦笑著搖了搖頭,對這個天真的念頭感到難以置信。不等馬丁解釋,不遠處霍拉姆突然拿著一封信走向兩人,口中叫道:“大首領,偵察兵送來了最新報告!” 馬丁接過信件,草草看了幾眼,微微一笑,將它遞給希爾瓦,轉身向著正在指揮工匠們忙活的喬伊走去,希爾瓦看完那封信,驚訝的回過頭來看著馬丁的背影,大聲問:“這不可能,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什么都沒做,親愛的,”馬丁頭也不回向她揮了揮手,“只是將心比心而已!”希爾瓦看著他樂呵呵的走到鐵匠身邊,愉快的與他交談起來,不由得莞爾一笑,喃喃自語:“你是個天生的領袖!” …… “公爵閣下,您能否給我一個解釋,究竟是誰允許斯米蘭和查拉木兩鎮(zhèn)的守軍不戰(zhàn)而逃?您打算怎么處置這兩支隊伍的指揮官?” 年逾五旬的埃爾文森公爵看著在場的眾人,來參加此次會議的,都是新大陸各地領主和軍方、司法領域的高級將領、官員。 但此時正在向他興師問罪的,卻并非他們當中的一員,而是坐在橢圓形會議桌另外一頭,與公爵面對面的月輝學院院長斯蒂恩。 “按照計劃,我們第一批新武器已經抵達了旭日港,即將運往前線裝配部隊,可是這種逃兵行為讓我們完全喪失了對天空丘陵以西的控制權!” “如今,德瓦爾人的軍隊可以有恃無恐的擴充力量,而我們想要對他們發(fā)起大規(guī)模的襲擊,卻必須先過洛加爾湖那些鱷魚的關,這對我們的整個計劃造成了重大的影響!” 公爵望著斯蒂恩陰沉的臉,又看看在場的人臉上觀望的表情,知道他們的心里對此也有疑問,他思量再三,對身旁的侍衛(wèi)隊長說:“去,把那位先生請來!”侍衛(wèi)隊長應聲而出。 “各位,我知道你們大家都想知道,是誰下令讓兩鎮(zhèn)的士兵撤出的,首先我要聲明的是,這件事我事先毫不知情,而兩鎮(zhèn)的指揮官,我也不能對他們治罪,因為他們并沒有違反軍令,相反,他們是在執(zhí)行命令。” 聽完公爵徐徐說完的這幾句話,在場的人一陣sao動,公爵沒有下達命令,但前線指揮官卻得到了命令,難道說有人暗中以公爵的名義下達了命令,誘騙兩支軍隊撤出了城鎮(zhèn)? 人們還在議論紛紛,侍衛(wèi)隊長推門而入,在公爵耳畔低語幾句。 “請他進來!” 得到公爵的允許,侍衛(wèi)隊長命令守門的士兵打開白色的議事廳大門,高聲說:“有請密使先生!” 伴隨著隊長高亢的嗓音,一個身穿銀色帝國軍軍官棉袍,外罩銀色斗篷的男子從門外走了進來,他傲然的掃視了一眼在場的貴族,來到公爵身邊,向他行了一個禮。 “怎么會是你?”坐在波爾圖侯爵身旁的執(zhí)法官貝蒂??怂贵@叫著站起來,斯蒂恩院長也睜大了眼睛,凝望著這個英俊的金發(fā)男子,只見公爵起身與他并肩而立,對眾人說:“各位,請允許我向你們介紹,這位是皇帝陛下特派的密使,喬治布魯尼先生!” “公爵閣下,這究竟是怎么回事?這家伙分明是幫助德瓦爾首領桑德爾回歸雷霆山的罪犯,怎么會是皇帝陛下的密使?” 貝蒂的驚叫也引起了羅瓦爾伯爵的共鳴,他起身指著喬治說:“??怂剐〗阏f的沒錯,就是他在天幕堡利用天幕水晶,造成了數(shù)千士兵雙目失明,放走了被圍困的桑德爾!” “布魯尼先生,請你自己跟諸位解釋吧!”公爵回頭看了喬治一眼,然后緩緩的坐回原位。喬治不慌不忙的環(huán)顧眾人,將皇帝秘密派遣他來到新大陸的目的告訴了眾人。 當講述完畢,他看了一眼貝蒂臉上驚愕的表情,說:“??怂剐〗?,你在這過程中對我進行過多番阻撓,如果沒有你,我也許早已在桑德爾之前進入了雷霆山,說服了西蒙向我軍投降,如果我將這件事稟報給陛下,我想,您的執(zhí)法官位置只怕要保不住了?!?/br> 貝蒂被他的話嚇了一跳,顫抖著跌坐回椅子上,一旁的波爾圖侯爵自恃皇親,見自己心愛的女人受到恐嚇,怒從心頭起,厲聲質問:“密使先生,福克斯小姐雖然妨礙了你,但也是不知者不罪,而你一路上殺傷了大量帝國士兵,最終卻無果而回,這罪責又要如何承擔呢?” “侯爵閣下,我無需承擔任何責任,這是皇帝陛下特賜的血滴勛章,持有此勛章的人只接受皇帝陛下和所在地最高領主的命令,其余帝國軍隊必須服從號令,且執(zhí)行任務期間造成的一切傷亡免于處罰!” 喬治的話讓在場的人面面相覷,鴉雀無聲。片刻之后,月輝學院院長斯蒂恩略帶挑釁的朗聲問:“布魯尼先生,看樣子,向斯米蘭和查拉木兩鎮(zhèn)下達撤退命令的,也是你了?!?/br> “沒錯,在我離開坎普的時候,德瓦爾軍隊的力量便已超越了兩鎮(zhèn)的承受范圍,不要以為兩萬人馬可以在那里支持多久,如果你們親眼見過桑德爾的力量,你們就會明白我為什么下令撤退,為帝國保存這兩萬名英勇戰(zhàn)士的生命!” “那么下一步呢?如果桑德爾帶人殺到天幕堡,難道我們也要繼續(xù)撤退嗎?”斯蒂恩語氣陰森的說著,瞟了一眼羅瓦爾伯爵,伯爵聽到這句話,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關切的望向喬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