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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人人都想親手抓住他,將他碎尸萬段,燒成灰之后再把骨灰揚一遍。 之前的天賦異稟,卻隱雙英都像是一場笑話,無人再提。 現(xiàn)在提起他,無論是誰都只剩了滿腔的怒火與恨意。 因這樣惡劣的生存環(huán)境,殷離舟從未像今日一般理解何為喪家之犬。 但哪怕他日日躲藏,終究還是沒有躲過。 最終,還是被八大門派圍堵在了鳴山。 長風(fēng)獵獵,卷起殷離舟眼前凌亂的長發(fā),露出了一雙暗紅色的眼睛。 “殷渡,你還有什么話可說?還不快快投降,隨我們回去認罪伏法?!?/br> 殷離舟看著眼前的人,神色是近乎麻木的平靜,“顧長老,我已經(jīng)沒什么好說的了,但我也不會隨你們回去?!?/br> “怎么,你當我們和你們魔族一樣,盡愛行那些腌臜折磨之事。” 殷離舟淡淡道:“我知你們與魔族的作風(fēng)不同,我只是……回不去了。” “你也知你作孽太多!不愿跟我們回去,莫非是想自行了斷?我告訴你,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你殺了那么多人,憑什么一死了之?” 殷離舟聞言,一聲苦笑,“顧長老,若我說呂莊并非我所屠戮,你信嗎?” “呸!” “死到臨頭了,還嘴硬!” “……” 殷離舟就知道是這樣的結(jié)果,因此他沒再出聲,閉上眼睛。他抬手按住腹部,正準備將自己的金丹取出,自爆元神。 沒想到,卻聽長劍劃破空氣,隨即響起一道他耳熟無比的劍聲。 清脆凌厲,聲如破竹。 殷離舟猛地睜開眼,還沒來得及反映,就見一柄長劍就這樣直直沒入了自己的身體。 殷離舟抬起頭,青色的劍柄,熟悉的劍聲,面前的人竟然是單明修,也果然是單明修。 殷離舟看著他,愣了片刻,想要說話,然而剛張開嘴,一股股鮮血便直直向喉嚨沖去。 他想把血咽下去,但身體已經(jīng)不再受他控制,大口大口的鮮血爭先恐后地涌出,沿著他的下巴落下。 有幾滴還滴在了單明修的劍上。 為什么偏偏是單明修呢? 為什么非要親自殺他? 殷離舟明白,事到如今他早已沒有資格辯解委屈。 但不知為何,看著單明修這樣冰冷無情的樣子,他還是覺得難過。 委屈得心都疼了。 “我沒有……”殷離舟掙扎著向前了一步,任由劍身深深沒入身體。 他想解釋。 他本來沒想殺人的。聽到明清和楚執(zhí)的話時,他只覺得怒火攻心,他只是想要一句道歉,但不知為何,卻好似有鬼迷了心竅,等他清醒過來時,眼前已是一片血紅。 他想解釋。 他真的不知道呂莊發(fā)生了何事,他也不知道自己是魔,他不知道腦子里的那道聲音從何而來,他從未想過殺人。 但單明修卻向后退了一步。 他沒有問明清楚執(zhí),也沒有問呂莊。 他只是問了一句,“你是魔?” 殷離舟仿佛此時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了那穿心之痛。 這三個字猶如另外三柄利劍,毫不留情地插在了他的心上。 殷離舟突然笑了起來。 然后把方才還沒說完的話咽了回去。 殷離舟沖單明修點了點頭,笑著回道:“是?!?/br> 接下來,便是那曾無數(shù)次在夢中重復(fù)過的高處墜落。 極速的墜落感使殷離舟的身體猛地一顫,然后迅速睜開了眼。 他抬手摸向身側(cè),一把扶住美人榻的扶桿,抓到實物的那一刻,他的心才放了下去。 殷離舟長舒一口氣,抬手擦掉額頭上的汗。 為何又夢到了從前的事情? 殷離舟有些煩躁。 “君上,您怎么了?又做噩夢了嗎?”媚妖連忙關(guān)切地問道,拿起手帕就要為她拭汗。 殷離舟抬手握住她的手,睜開眼睛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出去?!?/br> “是,君上?!泵难m然不舍,但她也不敢違抗殷離舟的話,因此很快便乖乖地退出了大殿。 一時間,偌大的宮殿內(nèi)只剩下了殷離舟一人。 殷離舟抬起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扶欄,腦中則慢慢回想起以前的事情。 其實如今再細細想來,當年的事仍有許多疑點。 但那又如何呢,殷渡都已經(jīng)死了百年了。 早就無人在意了。 沒人在乎他是不是清白,只知道他是個罪人就夠了。 那單明修呢,他在意的到底是什么? 他向來最在乎不是什么天下蒼生嗎? 那為何當年問他的卻只有一句,“你是魔?” 殷離舟愈想愈好奇,起身向地牢走去。 沒想到一踏出殿門,外面已是深夜。 殷離舟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這一覺睡的可真不短。 想必單明修已經(jīng)在地牢吃了不少苦頭。 殷離舟想起方才夢中最后的那一劍,只覺得胸口到現(xiàn)在都在隱隱作痛。 這痛意又增添了他幾分怒火,殷離舟腳步更急,大步向地牢走去。 殷離舟一踏進地牢,面上的表情便冷了幾分。 他有些厭惡地看著這里,依舊是那副模樣,黑暗,冷清,充滿著陳腐的氣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