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他心里還抱著最后一絲希冀,千萬不要,千萬不要…… 那個眉心有一點朱砂的中年男人說:“我是你阿姆啊?!?/br> 他把目光轉(zhuǎn)向旁邊的更壯實些的中年男子,男人說:“我是你爹?!?/br> 最后那個小帥哥聲音輕輕的,似乎有些不安:“我……我是……” 越是緊張越是說不出來,小帥哥結巴半天,最后還是有朱砂痣的中年男人替他說了,“他是給你娶的沖喜夫郎,看來,沖喜還是有點用的,這不你就醒了嗎?” 鄭成安一口氣沒上來厥了過去。 屋里瞬間亂作一團,“大郎,大郎,你怎么了?” “我的兒呀,你可千萬不能有事??!” “阿姆你你你別急,我馬上請郎中過來。” 屋里一陣兵荒馬亂。 鄭成安一直到了傍晚才醒過來,剛睜開眼他就被嚇了一跳,床邊坐著一個留著胡須的中年男人,手中捻著一根銀針正要朝他扎過來,那銀針泛著冷光,在鄭成安驚恐的眼神中越來越近,恐懼把他的身體壓迫到了極致,倏然突破了極限,在銀針要扎上他腦門的零點一秒前,他呲溜一下貼到了墻上。 然后和銀針男人大眼瞪小眼。 兩人面面相覷,不一會兒銀針男人收回了手,把銀針裝回針包,鄭成安緊貼著墻的身子立刻塌了下來,銀針男人一樂,“你這小子,若是再晚一息醒來,這頓針你可跑不了!” 這男人說的是比較標準的土話,鄭成安還得反應一下才能聽懂他在說什么,然而看在別人眼中,就是他呆滯半天,才愣愣地點了下頭。 李氏忍不住上前一步,憂心道:“徐大夫,你看成安這是怎么了?” 徐大夫道:“放心吧,我上回不是說了,只要人能醒過來,就沒多大事了,之后把傷好好養(yǎng)著便是?!?/br> “但是……”李氏皺眉道,“成安他……好像不認人了……” “不認人了?”徐大夫認真起來,仔細觀察鄭成安的表情,“鄭成安,你記得我嗎?” 鄭成安反應了兩秒,誠實地搖搖頭。 徐大夫神情一凜,指著李氏問:“那還記得他是你什么人嗎?” 鄭成安抬頭看了他一眼,李氏期待地望著他,但他只看了一眼便垂下眼眸,依舊搖頭。 徐大夫:“你把記得的都說說?” 鄭成安無視旁邊一家人希冀的目光,扯著粗糲的嗓子開口道:“我……” “什么都不記得了?!?/br> 此話一出,眾人大驚。 徐大夫皺著眉頭翻來覆去把左手診完診右手,始終找不出答案來,那眉頭越皺越深,到最后兩條眉幾乎要連在一起。 最終他長嘆一聲,收回診脈的手指,搖搖頭:“這回,我就真無能為力了。” “你們也知,這腦袋上的事,最容易讓人摸不清了,什么事情都可能發(fā)生,撞到腦袋失去記憶的事也不是沒出現(xiàn)過,但像他這般什么都忘個干凈的,還真是少有?!?/br> 李氏緊張地問:“那就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沒有?!毙齑蠓虻溃耙话銇碚f,都是讓失憶者再經(jīng)歷一次以前的事,不過像成安這般……” 李氏似乎想起了什么,唯恐避之不及道:“那算了算了,想不起來也挺好的。” 李氏揮揮手,讓鄭大山拿銅板付診費,外加把大夫送回去,接著回身一轉(zhuǎn),溫柔地沖鄭成安笑:“大郎,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了?身子可還爽利?” 鄭成安只覺得在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身上見到如此充滿母愛的笑容有些詭異,只慢慢道:“好多了。” 李氏笑得更開心了:“大郎忘了就忘了吧,沒關系,阿姆再帶你認一遍可好?” 鄭成安也確實想知道自己的處境,點了點頭,接著便小心翼翼地用自己半土不土的鄉(xiāng)音問話。 一番問答下來,天色已經(jīng)漸黑,鄭成安是越來越沉默,臉色也凝重起來。 他很確信自己是21世紀的人,也確定自己在歷史書上沒學過這個朝代。 那么,他是穿越了? 還是穿越到了一個平行時空的朝代? 總之,這是景康七年,這里是宜安城下的潁東鎮(zhèn)上河村。 而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農(nóng)民,家貧。這倒不用李氏說,看這破落的土墻、稀少的家具、冷硬的被褥便能清楚。 至于他昏迷不醒的原因,據(jù)他阿姆說,是他在河邊玩耍的時候,不小心落入河里,河流湍急,他被水草纏住,上不了岸,泡了許久才被人救上來。 也不知是在河里泡得久了,還是撞到河底的石頭了,總之,救上來后就一直昏迷不醒。 徐大夫來看了不止一回兩回,開了藥,說這次全靠他自己的意志,若能醒過來人就能無事,若醒不過來,人可能就這樣去了。 為姆的自然不甘心,他一直小心照料著,生怕兒子出了差錯,然而鄭成安的生命氣息還是一天比一天衰弱了下去。 李氏害怕得要死,直到這時聽到別人說起有什么人家給孩子沖喜,結果居然有用,那人一日比一日健康起來,現(xiàn)在都懷上第二個孩子了……他心神一動,病急亂投醫(yī),像抓著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樣同意試了。 結果也不知是沖喜真的有用,還是鄭成安命不該絕,從沖喜之后他的狀態(tài)就慢慢穩(wěn)定了,每一天都能喝下比前一天更多的中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