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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回來的那個貴妃呢?”張桐郎突然問。 有人唏噓:“谷臣養(yǎng)在他那邊了,說是不當(dāng)吃的,當(dāng)媳婦兒養(yǎng)。” 張谷臣就是先前被派去假冒盛慶帝的人,原就是一只花心非常的瞿如,對女人感興趣也是情理之中。 張桐郎是嫌麻煩的,生怕聶衍再惦記他這一族殘支,想把劉貴妃送回去當(dāng)個誠意,可張谷臣也不知是中什么邪了,還維持著盛慶帝的模樣,打死不愿把她交出來。 “她是我的人,就留著給我生兒育女,哪里也不去?!钡种磝ue門口,張谷臣瞥一眼里頭昏睡著的女子,痞里痞氣地回答張桐郎。 張桐郎沒個好氣:“你說她是你的人,你也不問問她答不答應(yīng)?人家好端端的貴妃娘娘,能錦衣玉食都不要,跟你住在這地方?” “她自己說的不愿離開我。”張谷臣笑了笑,“說話得算話?!?/br> 劉貴妃那是離不開他么,分明是離不開盛慶帝,他心里分明也知道,不然就不會一直頂著這張臉不換回去。 料想這人過幾日也就玩膩了,張桐郎不再硬來,訓(xùn)他幾句就甩袖回去養(yǎng)傷了。 劉貴妃躺在軟草鋪的窩里,閉眼聽著他們的對話,睫毛顫了顫。 她其實早就發(fā)現(xiàn)了這個盛慶帝不對勁,只是她不愿意承認。 盛慶帝待她多年如陌路,別說親昵了,就算是臨幸,也未曾多說過什么話。 而這個人,不但日日將她抱在懷里,與她情話綿綿,還會體貼她葵水疼痛,用手替她捂著小腹,還命人給她燉湯喝。 張皇后都未曾有過這般待遇,她又怎么可能有。 劉家是世族大家,她是嫡親的大小姐,自小規(guī)矩學(xué)足,不敢做任何有辱家風(fēng)之事,所以哪怕被冷落十幾年,她也還是安守一隅。 假皇帝與她親熱之時,她其實是該抵抗的,也該告訴貼身的宮女,這個帝王有問題。 然而,然而。 袖子下的手捏成一團,劉貴妃喉嚨緊得厲害。 她太想被自己奉為天的丈夫疼愛了,以至于這人穿著龍袍朝她欺身過來,她壓根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情至濃處,甚至覺得自己前半輩子是白活了。 從未有人這般疼愛過她。 身邊有人坐了下來,劉貴妃回了神,將眼角的淚意忍了回去,裝作剛醒的模樣,幽幽地睜開眼。 張谷臣正打量著她,想看她在這種昏暗的洞xue里醒來會是什么反應(yīng)。 然而,她睜開眼,眼里映出來的只有他的臉,而后展顏一笑,徑直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身:“陛下為何不多睡會兒?” “遇著些麻煩?!甭晕⒁馔獾靥裘?,張谷臣拍了拍她環(huán)著自己的藕臂,“愛妃,若是以后你我要隱姓埋名地過活,你可愿意?” 劉貴妃一頓,低聲問了一句:“外頭的人,會以為我死了么?” “會。” “那便好?!彼屓灰恍Γq像個十幾歲的少女,“陛下去哪里,我便去哪里?!?/br> 沒有問原因,也沒有問別的,她將環(huán)著他的手抱得更緊,好似跟定了他。 張谷臣有那么一瞬間的感動。 然而,也只是一瞬間而已,他活了幾百年,身邊的女人無數(shù),斷不會與她一介凡人白頭偕老,只是暫時還貪戀她這溫柔鄉(xiāng),想找個地方將她養(yǎng)起來。 張氏大禍臨頭,張桐郎做了讓族人與反舌獸一起四散避禍的決定,第二日,張谷臣便帶著劉貴妃離開了浮玉山,去了山北的一個小鎮(zhèn)上落腳。 在路上,兩人遇見了很多四處尋人的捕快,張谷臣有意遮擋她的視線,不讓她知道真的盛慶帝在尋她,劉貴妃倒也配合,假裝什么也不知道,換上了農(nóng)婦的衣裳,住進了普通的籬笆院子。 可是,這街坊四鄰的議論聲還是落進了她的耳朵里。 “聽說了么?行宮里丟了個什么要緊的人,急得禁軍和上清司的人四處在設(shè)關(guān)卡,已經(jīng)設(shè)到鄰縣了?!?/br> “是個什么人吶?” “那哪知道,只說陛下都著急病了?!?/br> 張谷臣進門就聽見了隔壁飄來的聲音,有些緊張地在四周落下了結(jié)界,然后連忙去尋劉貴妃。 劉貴妃恰巧從廚房出來,看見他,燦然一笑,將湯放在桌上,柔手拉著他坐下:“幸而我貼身帶著的銀錢不少,吃穿不成問題,三郎就莫要辛苦外出了,來嘗嘗我做的湯?!?/br> 瞧著她仿佛沒聽見外頭的話一般,張谷臣有些疑惑。 劉貴妃將湯匙塞進他手里,看了看他的神情,輕笑著道:“外頭說的話一聽也是編出來的,你就在我身邊,誰知道行宮里病著的是什么人?!?/br> 她居然以為是假的。 輕輕松了口氣,張谷臣也跟著笑起來,將她抱到自己腿上,舀了湯先喂她:“梳琴聰慧,吾心甚慰?!?/br> 兩人濃情蜜意地依偎著,劉貴妃也沒再去想盛慶帝。 就算現(xiàn)在行宮里的那個是真的,他生病的理由也絕不會是因為她走丟了,很多時候她在他那里,都只是一個工具。 氣皇后的工具,或者掩人耳目的工具。 要不怎么說劉貴妃對盛慶帝很是熟悉呢,相隔甚遠,猜的倒是一點不錯,盛慶帝對外要找劉貴妃,只是為自己突如其來的臥病找個由頭,以免惹了聶衍的懷疑,連帶著也給了坤儀一個憂愁的理由,好讓她將自己積壓的害怕和擔(dān)憂都泄出來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