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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時分,外頭突然有些古怪的響動。 一抹明黃色的身影赤著腳,像失了魂一般越過熟睡的宮人,朝行宮外的叢林里走去。他走得搖搖晃晃,卻是一直沒停,嘴里喃喃地念著個名字,最后消失在了黑夜里。 聶衍聽見了,卻沒什么動作,只側(cè)頭看了一眼床上氣鼓鼓又逐漸沉入夢境的坤儀,微微抿了抿唇。 第二日一大早,坤儀正在梳妝,就聽得蘭苕欣喜地進來道:“殿下,今日陛下似乎十分高興,摟著劉貴妃一直在笑,還賞了好些東西下來,各處都有?!?/br> 坤儀一怔,微微皺眉:“可知是什么緣由?” “就只聽說昨兒陛下在庭院里走了兩圈,突然就像是解開了心結(jié),回去臨幸了劉貴妃,又賞了貴妃的母家和親生的皇子,看起來是喜歡得緊?!?/br> 劉貴妃進宮十幾年了,皇兄對她一直不咸不淡,而今一個晚上,突然就轉(zhuǎn)了性了? 坤儀覺得不對勁,將鳳釵插進發(fā)髻,扶著蘭苕的手就往正宮走。 還未及進門,她就聽見了自家皇兄爽朗的笑聲:“賞,都賞!” 殿內(nèi)一眾宮人喜笑顏開,主位之上,盛慶帝懷抱劉貴妃,舉止親昵,如膠似漆。 “坤儀來了。”劉貴妃害了臊,小聲提醒他。 盛慶帝一愣,低頭看下去,挑了挑眉:“坤儀啊,倒是來得早。” “見過皇兄?!彼卸Y,而后抬頭笑,“不知皇兄是為何事這般高興?” 往常待她十分親近的兄長,眼下看著她的臉,竟是怔愣了一瞬,而后才道:“朕近來身子不爽利,已經(jīng)拖延了好些日子,難免煩悶。昨夜得蒙高人相救,沉疴頓除,是以十分開懷啊,哈哈哈。” 眉梢微動,坤儀頷首:“恭喜皇兄?!?/br> “免禮,坤儀若是看上什么東西,也告訴皇兄,皇兄都賞你?!笔c帝笑著,又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這眼神,看得坤儀十分別扭,她抿唇,想上前看看自家皇兄到底怎么了,卻被劉貴妃身邊的宮女擋了擋。 “馬上要開獵了,陛下和貴妃還未收拾妥當(dāng),請殿下回避一二?!?/br> 若是以前,哪個宮女敢來擋坤儀公主的路,除非是活膩了??裳巯?,坤儀沒發(fā)火,只抬眼看向盛慶帝。 盛慶帝也看著她,似乎覺得宮女說得對,笑著示意她先出去。 不對勁。 坤儀斂眸,乖順地行了禮,接著退出了正宮。 “昨夜正宮執(zhí)勤的是誰?”她問郭壽喜。 郭壽喜連忙給她跪下:“回殿下,是奴才,奴才徹夜守在陛下身邊,沒出什么岔子?!?/br> 至于一夜之后帝王為何性情大變,他猶豫了一下,將夜隱寺那人的名帖給了坤儀。 “糊涂,怎會輕易讓這等外人接近陛下?”坤儀慌了,“他們這些,是不是人都還另說,若對陛下用什么妖術(shù),你如何防得?” 郭壽喜連連磕頭:“是貴妃娘娘做的主,陛下未曾多言,奴才,奴才也不敢說話呀。” 他說得沒錯,坤儀也不打算與他為難,捏了這名帖就想去找聶衍幫忙。 然而,去他的屋子里,只見著了夜半,夜半還是對她道:“侯爺有要事與各位主事相商,已經(jīng)出門了。” 坤儀氣極反笑,她覺得師父說得也沒錯,有的人不在乎你,滿嘴都是能搪塞你的說辭。他一個上清司主司,想不到會比當(dāng)朝陛下還忙碌。 “殿下?!饼堲~君提著食盒出現(xiàn),輕聲問她,“出什么事了?” 莫名的,坤儀有些鼻酸,連忙拉著他離開聶衍的院子,到人少的園子里,才低聲道:“你見多識廣,可知這是個什么人?” 龍魚君接過名帖一掃:“夜隱寺之人,有些道行,先前應(yīng)該是同國舅府交好,自國舅府被查封之后,他們也就鮮少出現(xiàn)在盛京?!?/br> 夜隱寺就修在這座山上,在這里遇見他們的人,倒也不奇怪。 看一眼坤儀的臉色,龍魚君放柔了語氣:“可是有什么事?殿下若是需要,小的可以替殿下將這人抓來?!?/br> “你?”坤儀意外地看他一眼,“你怎么能……” “只要殿下想要,小的就能做到?!彼α诵?,眼里滿是篤定。 慌亂不堪的心好像突然就被安撫了下來,坤儀指了指他手里的名帖,抿唇道:“那我就要見他。” “遵旨?!饼堲~君朝她拱手,而后就將食盒塞在她手里,轉(zhuǎn)身出了行宮。 坤儀有些懵,覺得此時此刻的龍魚君似乎比以前還要好看幾分。 她打開食盒,瞧見里頭全是自己喜歡吃的菓子,不由地軟了眉眼。 “這是陷阱,你家殿下沒道理這么輕易上當(dāng)吧?”夜半躲在暗處,看得皺緊了眉。 蘭苕站在他身邊,一個白眼就翻到了他的臉上:“哪門子的陷阱又有美人又有美食的?” “你還沒看出來么?!币拱爰绷?,“那龍魚君就是對殿下有企圖。” 蘭苕哼笑:“有企圖又如何?在殿下看來,他就是既把殿下放心上,又能在殿下需要的時候挺身而出,是再好不過的人了?!?/br> “姑奶奶,我方才給你的香料白給了?”夜半哭笑不得,“讓你幫我家侯爺說兩句好話就這么難?” “你也不看看你家侯爺做的什么事,天天不見人影,半夜過來坐著看卷宗有什么用?!碧m苕撇嘴,摸著腰間的香料包,到底還是軟了態(tài)度,“行了,等殿下回去,我?guī)湍銈兘忉寖删洹!?/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