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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焰只是看著他慘白的一張臉,忍了好幾天的眼淚,這一刻才掉下來。 她是個太堅強的人,落淚的時候,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只眼里含了太多的情緒,讓人格外心疼。 季時嶼突然有點手足無措,抬了下手,隔著這么遠,似乎想把她眼淚給她擦掉。 護士進來了,忙給他處理好,然后在另一個手背上扎了一針,這幾天常常打吊瓶,手背上都是針孔,看他又沒吃飯,臨走前忍不住說了句,“你要好好吃飯啊,身體這么虛弱,什么時候才能好?!?/br> 程焰抹了眼淚,走過去他身邊坐下來,徐靜借口有事出去了,順帶關上了門。 季時嶼終于才說了句,“你怎么來了?!?/br> 程焰端起床頭放著的粥,舀了一勺遞到他嘴邊,“我不想年紀輕輕沒有男朋友,你好好的行不行?” 季時嶼安靜地看著她,“行。” 第91章 你在找我嗎? 季時嶼吃了飯, 程焰才走,接下去好幾天, 程焰都會抽半個小時來看他一次,兩個醫(yī)院來回奔波。 江雪若時不時會去醫(yī)院給她送飯,既覺得心疼,又覺得不可思議,她從來沒有在程焰的臉上看到過懦弱和逃避,似乎天塌下來,她都能頂起來一樣。 成績出來了,她文科669,名次有點危險, 所以報考的專業(yè)不一定能錄取, 身邊充斥著各種聲音, 有要她保學校的, 有要她保專業(yè)的,整個人像是劈成了兩半, 各種聲音拉扯著,雖然心里已經(jīng)有了答案, 可還是難免被其他聲音影響, 時不時就要難過一下, 恨自己為什么沒有再努力一點,傷心于親人的苛刻和掌控欲,也討厭自己懦弱無能搖擺不定。 每次看到程焰的時候,才會覺得心情平靜一點。 她永遠像定海神針一樣強大。 理想總是過于美好, 欲望是無窮盡的,仰望天空久了,也要看看腳下的土地, 清楚自己的位置以及方向。 她有些羨慕程焰,永遠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并且選擇了就會一往無前,不會被一些莫須有的東西干擾。 成績是,愛的人也是。 但這句羨慕,卻帶著血腥味,周敏玉每次看程焰那股冷硬堅強的樣子,都會覺得自責和難過,聽說程焰三兩歲脾氣就倔,但依舊還帶著小女孩的柔軟和可愛,和現(xiàn)在大相徑庭。 人在成長過程中都是會變的,但程焰的變化,很難說不是被周圍環(huán)境給逼出來的。 程焰從未抱怨過這些,也并不覺得如何,她沒有感受過好好在父母庇佑下長大的滋味,也就無從比較哪一種會更幸福。 她是個很少做不切實際幻想的人,只希望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緊緊抓住能抓住的所有東西。 其余如何,看造化。 比如現(xiàn)在,她只希望程訓之能恢復如常。 希望季時嶼早日康復。 脫離危險期后,程訓之便一天比一天狀況好轉(zhuǎn)了,只是傷到了大腦功能區(qū),他患了運動性失語,就是他能聽懂別人說話,但自己說話卻很費勁,一句話磕磕巴巴的,很難說一句完整的話。 這些醫(yī)生之前就說過,所以程焰心理有準備,而且比預估要好很多,他身體各方面都還算正常,只是積勞已久,加上臥床這么長時間,有些虛弱,慢慢養(yǎng)著就行了, 程焰聽醫(yī)生說完情況,出去的時候靠在墻上狠狠喘了幾口氣,仿佛劫后余生,她捂著臉,沉默地哭了一會兒。 從沒有一刻覺得命運對她如此眷顧過。 再進病房,她便依舊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了,程訓之難得清醒,“哭……什么,瞎跑,欺負你,誰?我……那個……嗯……那個……”說不出來,開始比劃,眉毛糾結成一團。 程焰去倒了杯水給他,“瞎跑出去干什么了?怎么哭了,誰欺負你了?”程焰把能聽懂的給他捋順了,才回答:“沒哭,你想問季時嶼吧!他好著呢,也不會欺負我,你少挑撥離間?!?/br> 長這么大,程訓之都沒問過:“誰欺負你了?”這么柔情的話,因為欺負她的她會加倍還回去,他就怕她打擊報復別人沒分沒寸,通常會告誡她收斂點。 最近大約是她每天都會出去,不知道誰告訴了他季時嶼和程焰在談戀愛的事,然后程訓之看她的目光都帶著點微妙,試圖用并不流利的話各種探知季時嶼和她交往的細節(jié)。 程焰不想跟他說那么多,因為直覺程訓之似乎并不太喜歡季時嶼。 他不是那種心思重的人,不會因為季時嶼是周慈慧的兒子就生出來抵觸情緒,在南菏的時候他對季時嶼也不討厭,甚至拜托他帶程焰去江城,自那之后他就沒再見過季時嶼,不至于隔空開始討厭,程焰想不明白他為什么不喜歡季時嶼,便沒有多說,不急在一時。 程訓之嗤了一聲,“手,往外翻。” 程焰糾正他,“胳膊肘往外拐?!?/br> 程訓之因為不能流利地罵她而顯得煩躁。 兩個人又驢頭不對馬嘴地拌了會兒嘴,直到護士進來給他打吊瓶。 - 這些天季時嶼狀況終于好了些,周思言他們才敢來看他,卻恰巧碰到來找他的警察,當年的事,季時嶼還只是個孩子,記憶并不是很完全,小孩的視角,看到的東西總歸是有限,更何況,作為被虐待的一方,復述曾經(jīng)所帶來的傷害,精神壓力是巨大的,他心理狀況并不是太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