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周慈慧了解多少？”李妄問了句。

    季錦云：“怎么突然想起來問這個？”

    “我懷疑周慈慧小時候虐待過阿時?！崩钔騺聿淮笳?jīng)，跟母親說話也不著調(diào)，但季錦云卻從兒子語氣里聽出了認(rèn)真和嚴(yán)肅，于是忍不住問了句，“誰說的？”

    “阿時自己說的?！崩钔伎剂似?，還是交代了，這件事沒什么可以隱瞞的，阿時這些年的陰沉和冷戾，誰都看得見，大多都覺得他性格孤僻，沒教養(yǎng)好，被慣壞了，得益于季恒初逢人就說：“怪我從小太溺愛他，讓他越來越任性了。”

    外人只看得出來季恒初的付出，對比之下，阿時真的是有些性格差。

    但這件事阿時說是告訴過舅舅的，如果季恒初一開始就不相信自己兒子，那么對于阿時來說，無異于另一種傷害，一件淺薄得不能再淺薄的事，到現(xiàn)在才露出點(diǎn)痕跡，真是荒唐又可悲。

    這件事遲早是要讓季家和周家的人知道的。

    季錦云思考片刻，“當(dāng)初你舅舅要娶周慈慧，家里就不大愿意，但是他鐵了心，最后婚還是定下來了，倒是周慈慧拖著不肯辦婚禮，硬生生拖了快一年才把婚事辦了，婚后剛開始還好，后來周慈慧就經(jīng)常鬧脾氣，怎么都不對。最后你舅舅也受不了，跟她離了婚。聽說周慈慧去找他那個初戀了，不過不?；貋?，她家里都覺得管不住她了，后來都放任她不管了。”

    很長一段時間里，季錦云都已經(jīng)忘記周慈慧這個人，突然有一天家里來了消息，說周慈慧回了江城，還涉及到了一樁案子，是說她那個初戀男朋友，是個犯罪分子，甚至還對她打罵，導(dǎo)致她出現(xiàn)了精神失常。

    她那時候還唏噓片刻，唏噓過后又聽說，周慈慧有個孩子，是季恒初的。

    季錦云背后沒少罵周慈慧，懷了孩子既不打掉，也不告訴季恒初，自己偷偷生下來，還不能帶好。

    那小孩剛回來的時候急躁得很，見了人就瞪眼，跟只發(fā)瘋的狗似的。

    那會兒周慈慧精神狀態(tài)更差，經(jīng)常打罵他，精神醫(yī)生說，她是把自己受過的傷害投射到自己孩子身上了，所以周家覺得這樣下去不行，不得已把孩子送還季恒初了。

    季家人是不樂意的，不是不喜歡孩子，只是覺得周慈慧這事做得膈應(yīng)。

    季恒初卻直接應(yīng)承下來了，甚至解釋說，周慈慧就是太天真了，不過是被人騙了，也不是故意的，既然已經(jīng)付出了代價，外人也沒有必要再苛責(zé)。

    那時候爸媽還活著，沒少敲打他，說周慈慧不是個省油的燈，叫季恒初不要再頭腦發(fā)昏。

    季恒初只說了句不會，為了安二老的心，還娶了徐靜，徐靜家里沒落了，但好在知書達(dá)理是個好孩子，季家二老對徐靜還算是滿意。

    季錦云和二弟季本初都不如季恒初有出息，所以下意識聽季恒初的，雖然心里不大認(rèn)同，但后來也就沒再嘴上說過周慈慧的不是。

    周家對這件事不知道是覺得丟臉還是怎么，一直嘴巴嚴(yán)得很，周慈慧身體一直不好，深居簡出，后來干脆進(jìn)了療養(yǎng)院一直住著。

    這會兒提起來，季錦云才恍然想起了一些舊事，“周慈慧那會兒精神失常就是急躁、失控，暴躁易怒，胡言亂語，還妄想。阿時有段時間跟他mama很像?！?/br>
    所以季恒初才認(rèn)為阿時說他母親把他關(guān)在地下室里，是夸大妄想。

    李妄心里有點(diǎn)不是滋味，季恒初對周慈慧一向抱有憐憫心，覺得她是遇人不淑，才會叫自己淪落到這種地步，至于阿時，只能說運(yùn)氣不好罷了，但并不覺得周慈慧本意就是要傷害自己兒子。

    但這一切都是基于周慈慧是離婚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意外懷孕了不得已生下來了孩子。

    而照阿時說的，如果他年齡真的比戶口說的要早幾年，那就意味著，周慈慧在跟季恒初婚姻期間就生了孩子，并且沒讓季恒初知道，偷偷藏了起來，并且之后面對季恒初的時候，還撒了謊。

    更甚至，李妄突然想到，那時候季恒初認(rèn)為阿時是心理出了問題之前，有沒有去找周慈慧求證過？或者說，讓阿時去看心理醫(yī)生的同時堅定地認(rèn)為阿時是在胡說，到底有沒有周慈慧的原因？

    如果這一切都有周慈慧的影子，李妄不敢想。

    不說阿時，他作為一個外人，都有些恨她了。

    周家也是一地雞毛，馳睿的父親周平起跟馳宛青離婚又復(fù)婚，各自都沒了感情，卻因為利益干系賭氣似的又復(fù)婚，復(fù)婚后各自都憋著一口氣，動不動吵架，難聽話互相往對方身上砸，馳睿一身暴躁的性格，多半也是因為父母，倒是離婚那兩年，他跟著周慈慧，仿佛才感受到了一點(diǎn)母愛。

    那時候周慈慧身體還沒那么差，照顧馳睿的衣食起居，事無巨細(xì)，溫柔耐心，馳睿覺得周慈慧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

    但是這樣一個人牽掛著自己的兒子，卻被兒子一再冷眼相待，馳睿便覺得心疼。

    最開始也沒有跟季時嶼一見面就掐，反而關(guān)系好過一陣，季時嶼偶爾會去周家一趟，周慈慧的父母都是秉性很好的人，對自己這個外孫多少帶著些愧疚。

    馳睿最開始和季時嶼套關(guān)系接近后，便開始循循善誘，希望季時嶼能和周慈慧冰釋前嫌。

    但季時嶼反應(yīng)很大，多次直白警告他不要多管閑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