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焰臉色一下子垮下來，她這半天的暴躁都來源于這個，自從她來江城之后，和周敏玉一直都跟陌生人沒什么區(qū)別，好幾次周敏玉都試圖和她談心，程焰都岔開了話題，覺得尷尬，內(nèi)心深處隱隱還是抗拒的，可現(xiàn)在，她不得不面臨必須要求助的局面。

    沉默了很久，程焰還是點了頭，“幫我給我媽打個電話吧！謝了?！?/br>
    電話很久才接通，周敏玉似乎還在忙，壓著聲音問了句，“您好？”

    沈逸風(fēng)簡單交代了程焰的情況，對方一下子焦急起來，問在哪個醫(yī)院，交代讓程焰不要亂跑，她很快就過來。

    大約十五分鐘后，周敏玉踩著高跟鞋踏進(jìn)了急診大廳的門口，一眼就看到了程焰，“渺渺，怎么回事啊！”

    程焰吞咽了口唾沫，一時竟有些恍惚，恍惚覺得自己不是程焰，或者眼前這個人不是她媽。

    周敏玉一把扶住程焰，絮絮叨叨地埋怨，“不是買書嗎？怎么弄成這個樣子了？要不要緊，醫(yī)生怎么說？”她有些焦急，又說：“你等著mama，我去問一問醫(yī)生?！?/br>
    程焰蹙眉，拉住她，“沒事，不嚴(yán)重，已經(jīng)弄好了，醫(yī)生說三五周就好利索了?！?/br>
    四眼剛剛看程焰那個如喪考妣的表情，還以為她媽是個母老虎，或者對她很差勁呢！這不挺好的嗎？

    季時嶼也忍不住多看了周敏玉一眼，在南菏的時候，程焰和程訓(xùn)之三天兩頭因為生母的事吵架，他基本已經(jīng)聽清楚了來龍去脈，印象里覺得她生母應(yīng)當(dāng)是冷酷心狠的女人，沒想到是這樣……

    也或許只是表面？他不是很理解，對女兒這么上心，怎至于拋棄十三年不聞不問。

    周敏玉對幾個男生表達(dá)了感謝，只是看著全是男孩子，有些疑慮地皺了下眉，四眼倒是很會哄長輩，“阿姨您別客氣，程焰同學(xué)在學(xué)校里一直是個正直善良樂于助人的好孩子，我們路過幫助她也是應(yīng)該的。”

    程焰嘴角抽搐了下，涼涼看了四眼一眼，她突然覺得這倆詞放在她身上，真的有些不合適。

    人走了，沈逸風(fēng)他們繼續(xù)出發(fā)去電玩城，路上出租車上，季時嶼忽然撥了個電話。

    阿時從來不打電話，接電話都不樂意接。

    四眼豎著耳朵聽著，就聽見阿時說：“資料我?guī)湍阗I，周一早上我去接你?！?/br>
    ……

    “不為什么，我閑，我家司機(jī)也閑?！?/br>
    那邊似乎還是不大樂意，季時嶼聲音也有些沉了，“順路，你到底要不要？”

    程焰終于說了聲謝謝，季時嶼“嗯”了聲，掛了電話。

    四眼看著阿時，驚嘆鼓掌，“這也太順路了。”

    第22章 手拉手

    周一早上天氣還沒晴, 陰沉沉的漚著雨，程焰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 猛折了一下身，一時忘記自己腳脖子還打著石膏，差點兒來個倒栽蔥，她罵罵咧咧起了床，一身煩躁地去洗漱。

    前天周敏玉沒有追問為什么會不小心傷了腳，倒是很耐心地把她帶回了家，殷勤給她拿鞋，扶她去臥室，吃飯的時候還單獨給她端上了樓。

    程焰沒覺得多開心, 覺得更煩了, 那種感覺很微妙, 一個頂著她生母名頭的陌生女人對她關(guān)懷備至, 母愛盡顯，可她只覺得焦躁, 一種不知道該感激還是憤怒的焦躁。

    程焰從來都不問，為什么自己三歲后就沒母親了, 成年人的理由總是冠冕堂皇, 真相說出來也不過是刺耳罷了。

    知道那么多何必呢！

    可現(xiàn)在她突然很好奇, 到底程訓(xùn)之和周敏玉是怎么走到這一步了，到底周敏玉是真的喜歡她，還是覺得愧疚，還是另有所圖。

    下樓的時候程焰直接把書包帶了下來, 孟姨趕緊過來扶她，小聲叮囑，“小心, 早餐我做了春卷和土豆餅，你喝粥還是豆?jié){？”

    程焰吃不慣江城的飯，但她一向不挑食，隨便選了個，“豆?jié){吧！”

    反而是她這什么都不挑都隨意的態(tài)度，叫孟姨一直覺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總覺得這孩子很不好親近。也不明白為什么周敏玉對她好到仿佛出于某種歉疚在彌補(bǔ)。她雖然在這個家里當(dāng)了近十年的保姆，可卻對周敏玉的前夫一無所知，對程焰更是聞所未聞。

    周敏玉正在餐桌上坐，一邊吃東西一邊接電話，一副女白領(lǐng)忙得腳不沾地的樣子。

    看到程焰的時候，周敏玉眼神掙扎了一下，似乎在糾結(jié)要不要掛掉電話趁機(jī)和女兒說句話，但最后還是沒有掛掉電話，繼續(xù)了工作。

    程焰并不在意，她有時候更希望周敏玉對她冷淡些，這樣似乎才符合常理，也符合現(xiàn)狀，她的熱情反倒讓她很不自在。

    等聊完的時候程焰恰好吃完了飯，周敏玉開口：“你那個同學(xué)真的要來接你嗎？”

    程焰愣了下，腦海里閃過季時嶼的臉來，她對他也是既陌生又熟悉，好像認(rèn)識很久，但好像又一無所知，分在一個班倒也的確巧合。

    她垂眸，“嗯，他順路?！?/br>
    或許是為了要她替他保密，又或者真的只是閑，又或者另有所圖。

    程焰一向不是個糾結(jié)的人，愛他媽誰誰，能他媽怎么過就怎么過。

    可自從來了江城之后，她發(fā)現(xiàn)很多事都想不通，就他媽離譜。

    程焰煩得滿肚子臟話，面上卻沒什么表情。

    周敏玉根本沒時間送她去學(xué)校，原本打算暫時雇一個司機(jī)，可程焰說搭同學(xué)家的車，她便遲疑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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