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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培知蹙眉,問:“只讀了三百千,稚子一般,如何做書童?” 小廝苦著臉退下。 掌柜的忙說:“三百千是少了些,自然配不上您,石東,你過來?!?/br> 又有一個小廝上前,掌柜的笑著說:“這小廝叫石東,熟讀論語,這些日子在讀春秋,還會寫文章?!?/br> 說罷拿了小廝的文章給他看,小廝滿臉喜悅,自以為自己有戲,誰料朱培知怒道:“既能讀書,又能寫文,為何不再往上一步考取功名,為我大秦效力,反而窩在這里做一個小廝,無志之徒!” 小廝兩眼含淚退下,白黎翻了個白眼,表示大長見識,他算是知道為什么知府家公子的書童會忍無可忍辭職不干了的。 卻聽自己旁邊的小六兒輕聲說:“公子說的對!” 白黎錯愕瞪了小六兒一眼,只見那小子滿臉崇拜目不轉(zhuǎn)睛盯著朱培知,就差冒出一串小星星了,白黎戳他:“你不是吧?” 小六兒迷迷瞪瞪轉(zhuǎn)頭:“我覺得很對啊,朱公子果然是文人傲骨,好有氣勢?!?/br> 白黎:“......” 他伸出兩根手指在小六兒眼前晃了晃,心說也不瞎??! 朱培知轉(zhuǎn)了一圈,擊退所有小廝,最后一個都沒挑到,掌柜的滿頭大汗,不知所措。 白黎無奈,上去拍拍掌柜的肩膀,說:“掌柜的,我這邊需要幾個踏實能干的家仆,您這兒有推薦不?” 掌柜的如獲大赦,連聲說:“有有,我叫出來給您看看?!?/br> 掌柜的擦著汗趕緊走了,白黎對朱培知說:“朱公子,一個書童而已,機靈懂事就是了,何必那般苛求?!?/br> 朱培知:“于我等讀書人而言,書童十分重要,朝夕相處,奉筆研墨,必須要品行正直,心性純潔之人。” 白黎無言以對,小六兒在旁邊瘋狂點頭。 掌柜的很快領(lǐng)了一排人過來,這種家仆沒有太高要求,只要人品好,身體健康,家世清白就行,白黎聽掌柜的推薦,買了六個長得順眼的人回去。 掌柜的這才松了一口氣,趕緊著把他們送出了門。 白黎:“朱公子,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 朱培知似是有些失落:“我猜我是找不到書童了,罷了,你陪我去生輝閣走走吧?!?/br> 生輝閣是澄州數(shù)一數(shù)二的高端書畫鋪子,里面有最好的文房四寶,有最高質(zhì)量的字畫書卷,是很多文人墨客愛去的地方。 白黎心說也行,跟著去長長見識,便說:“走吧。” 一群人來到生輝閣,這鋪子高大闊氣,儼然一個小百貨商場,里面掛滿了各種名人字畫。緊密排列的書架上全是精神的食糧。 一進門墨香撲鼻,白黎心曠神怡,目不暇接,朱培知來的次數(shù)多,早就習慣了,直接就要去買他慣用的筆墨,還要再買些書回去,小六兒巴巴的想要跟著去,白黎便讓他去了,順便要他買一套水彩顏料和紙筆,自己則閑庭信步,在這生輝閣四處欣賞起來。 那些厚厚的書籍白黎不想去看,他感興趣的是墻上掛滿的字畫,這上面畫什么的都有,多數(shù)畫作筆法精致,頗有生趣。 一個伙計迎了上來,笑著說:“這位小公子想買幅字畫?” 白黎:“你這里的字畫好生漂亮,你給我講講唄?!?/br> 伙計笑著說:“好,您現(xiàn)在看的這幅是廣陵公子杜春風最擅長的仕女圖,他筆下的姑娘個個柔美嬌羞,欲拒還迎?!?/br> 白黎:“......” 伙計隨著他往前走繼續(xù)說:“這幅是周道人的猛虎嘯日......” “這是孟先生的大江東去......” “......” 伙計喋喋不休,對這些字畫如數(shù)家珍,白黎聽得入迷,腳步一轉(zhuǎn),眼前突然出現(xiàn)一副墨梅,明明是墨色暈染,卻極為生動活潑,白黎不懂畫,也能感覺這畫中透露出的一種淡雅高潔又有出塵的傲意。 “這幅墨梅,是誰的畫作?”白黎輕聲呢喃。 伙計一看,連忙說:“這是葉祈安葉大人的畫作?!?/br> 白黎腦中轟的一聲,驚到:“竟是他的畫作?”他目光下移,那畫卷下角只有一行小字“臘月初九于小池邊隨興而作”,一句輕描淡寫的話,一筆行云流水的字。 卻并未署名。 伙計笑著說:“是啊,葉大人不愛留名,但看這一手字便知道是他的畫作,錯不了?!?/br> 白黎目不轉(zhuǎn)睛盯著那幅畫,似是癡了,仿佛能透過這片片梅花看到那個高貴的男人一身白衣,在小池邊隨意洗筆點墨,從容作畫的模樣。 “吾家洗硯池頭樹, 朵朵花開淡墨痕。 不要人夸顏色好, 只留清氣滿乾坤。” 白黎情不自禁輕吟出聲。 第十四章 伙計拍手叫到:“好詩!” 白黎回神,笑道:“你這里還有葉大人其他的畫作嗎?” 伙計笑道:“沒有了,葉大人的墨寶天下聞名的好,也是天下聞名的少,我們能有這一幅也是東家費了好大的心思才弄來的,不容易?!?/br> 白黎:“可賣?” 伙計:“不賣,這是我們的鎮(zhèn)店之寶呢!” 白黎惋惜道:“可我甚是喜歡?!敝缓逈]有手機沒有相機,不然便可拍下來細細欣賞,日日觀瞻。 這時,一道冷笑聲響起:“只留清氣滿乾坤?他葉祈安如何當?shù)闷疬@般贊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