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未諳朝小黑勾了勾手指。

    小黑一怔，嗖得一下就落在她身邊：“大大大，大人?！?/br>
    “大大大，大人，”洛未諳學(xué)著他說話，取笑道，“多大個鬼了，還在結(jié)巴。”

    這句調(diào)侃突然暴露于天地之下，有種久違的親切感，鼻子突然有點(diǎn)發(fā)酸，漆黑的眼睛紅了一圈。

    洛未諳一頓沉吟后，突然道：“紅鳳凰黃鳳凰紅粉鳳凰花鳳凰?！?/br>
    小黑：“……”

    哦，他忘了，此時還在神器的世界里，兩人定了暗號，得對上暗號證明自己。

    小黑：“頭上吊刀刀倒掉著……”

    他念得極為艱難，總是念錯音，大人耐心十足，非要聽他念完才瞇著眼睛笑：“是小黑?！?/br>
    小黑喜氣洋洋伸出胳膊去。

    洛未諳理所當(dāng)然將手?jǐn)R在上面，位高者親臨。

    無視周圍黑壓壓的一片和目瞪口呆的秦彼澤，她先落在了假鬼神的身邊。她覺得挺意外的，沒看見贏塵的身影。

    洛未諳和藹可親地問了句：“他人呢？”

    假鬼神僵在原地，陰著臉：“你是誰？”

    從某種方面來說，假鬼神是別人筆下的人，從不知自己是假的。她就想洛未諳曾經(jīng)的幻影，此時看見另一個自己，應(yīng)當(dāng)也是不可置信的。

    洛未諳產(chǎn)生了一絲憐憫：“罷了?！彼?，身子改變了方向，伸出手往后面一抓，抓來小船上的秦彼澤，后者感到一雙無形的手抓住了他的咽喉，眨眼間來到了彼岸橋邊。

    洛未諳盡量表現(xiàn)得和藹可親：“我不知你們打開話冊子有何目的，但我進(jìn)來的時候是三個人，出去的時候也必須是三個人，一個也不能少。贏塵人呢？”

    隨著洛未諳的手勁越來越大，秦彼澤突然感到一陣恐懼。他覺得面前的鬼神大人似乎并不似表面看上去那么平靜。

    如果她知道了真相……

    “他跳進(jìn)了河里。”一旁的假鬼神，卻在此時徐徐開口。

    她不虧是洛未諳的幻影，很快冷靜下來，分析目前的狀況。她似乎意識到了什么，又似乎不敢細(xì)想。

    啪嗒，有什么東西在洛未諳的腦海中，裂出一條縫來。

    “你說什么？”

    假鬼神道：“你被秦彼澤推下去后，他也跟著跳下去了。”

    啪嗒，裂縫漸漸變大。

    洛未諳的臉木然下來。

    小黑震驚地張大嘴，似乎能塞進(jìn)一整顆雞蛋。

    沒有人能在彼岸河中活下來，千萬年來，彼岸河一直是鬼界的傳說。洛未諳今日蛻變，是個例外，乃是因為她是鬼神。

    贏塵只是一個仙尊。

    難怪，她跳進(jìn)河里后最開始只看到關(guān)于自己的片段，不出一會兒便看見了白衣仙君的片段。

    她當(dāng)時陷入泥沼來不及細(xì)想，如今想來，應(yīng)當(dāng)是贏塵跟著跳下來后，他的記憶片段與她的片段融合，彼岸河取了重復(fù)的那段，在兩人的眼前回放。

    她將秦彼澤丟在地上，幻出藤條做的長鞭。揚(yáng)手重重下落后，轟然一聲，彼岸橋裂開一道大口。

    無間鞭雖不在她手中，但這根藤條已不再是從前的藤條，它在鬼神手中，發(fā)揮出截然不同的力量。

    洛未諳平靜地注視著秦彼澤，平靜地開口，眼角的顫抖卻在不經(jīng)意間暴露：“我命令你，現(xiàn)在立刻馬上關(guān)閉神器，若是贏塵死在這里，你們參與的人，一個都跑不了。”

    假鬼神開口：“我的人……你有什么資格……”

    “你閉嘴，”洛未諳瞪著她，幾乎帶著怨恨，“看著他眼睜睜地跳下河里，你有什么資格說喜歡他，有什么資格做鬼神，你憑什么頂著我的臉……”

    這話說給她，也是說給自己。

    洛未諳轉(zhuǎn)身跳進(jìn)了彼岸河。

    河中烈火灼身，滿眼血紅，卻找不到贏塵的身影。

    額頭一陣疼過一陣，洛未諳按著頭皮，似乎快要崩潰。

    小黑在岸上喊她：“別找了?！?/br>
    “大人，別找了?！?/br>
    “應(yīng)當(dāng)……已經(jīng)灰飛煙滅了……”

    ——沒有人能在彼岸河中活下來，千萬年來，彼岸河一直是鬼界的傳說。

    啪嗒一聲，洛未諳腦中緊繃的那根弦，完全崩裂了。

    “啊?。。。。?！”

    頭也太疼了，疼得她控制不住自己，翻身沖出烈火中。攜帶的火焰散落四處，灰燼落在小鬼身上，散落于無形。

    小鬼不敢接著這圣品，只敢低下頭顱，在此刻顫抖著——

    這是鬼神之怒。

    “秦彼澤，你怎么還沒有關(guān)閉神器？”她將無波瀾的目光，落在橋邊顫抖的人身上。

    秦彼澤啞著嗓子，臉色是一片死亡的灰色。

    他緩緩道：“我關(guān)不了……不是我開的?！?/br>
    只有打開神器的人，才有資格關(guān)它。不是他開的，所以他關(guān)不了。他只能看著鬼神大人發(fā)瘋，而無能為力。

    洛未諳歪著頭想了想。

    “既然如此，”深褐色的瞳孔漸漸變淺，變成沒有焦距的煙灰，她思索了好久，片刻后突然笑了笑，如同蔑視螻蟻般看著蒼生，“那就只有毀滅了?！?/br>
    第 41 章

    洛未諳的神力其實(shí)并沒有完全恢復(fù)。

    她只是找回了自己的身體，達(dá)到了最大契合，神力似乎終于找到真正的主人，正興奮地顫抖著，試圖一展英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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