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太醫(yī) 第8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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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文:“……” 他稍顯尷尬地摸摸鼻子,“民以食為天,圣人怎么都大不過天呀,吃飯,還是要吃飯?!?/br> 程斌抄著袖子,死魚眼看過來,“不用餓了?” 洪文堅(jiān)定搖頭,“不必了不必了?!?/br> 程斌呵了聲,聲音中隱約多了幾分泣血的控訴,“你可知剛才有幾人問我私事,又有幾人對我,對我動手動腳……” 此情此景,真是見者傷心聞?wù)呗錅I,他說不下去了。 洪文和嘉真長公主對視一眼,憋了又憋,當(dāng)街仰天大笑。 王西姆一邊去拽想要拂袖離去的程斌,一邊上前對洪文耳語道:“大人,有一對父子一直跟著咱們。” 洪文扶住笑得東倒西歪的嘉真長公主,聞言點(diǎn)頭,“我知道,他們看似并無惡意,等會兒你把他們叫到包間來。” 過了會兒,王西姆果然帶著一對父子進(jìn)來。 那當(dāng)?shù)娜畞須q年紀(jì),兒子也不過六七歲模樣,黑黢黢的臉上兩顆黑黢黢的眼珠咕嚕嚕直轉(zhuǎn),看著就是個機(jī)靈孩子。只是本該活潑好動的年紀(jì),這孩子看著卻好似有點(diǎn)蔫蔫的沒精神。 那當(dāng)?shù)囊娏藵M屋子人也不多話,直接兩腿一屈跪下去,“求神醫(yī)救救我兒子!”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久等啦,今天實(shí)在太累了,明天上午的更新推遲到九點(diǎn),實(shí)在頂不住了…… 小劇場: 洪崖正色道:“我這個人素來以理服人!” 先禮后殯嘛!非常講究! 洪文義無反顧道:“鄉(xiāng)親們,放過長公主,有事你們沖……程斌來!” 程斌:“……我謝謝你們?nèi)夜 ?/br> 第七十六章 哦, 原來是來看病的。 王西姆知道洪文不喜歡人跪來跪去的,就上前拉起他道:“老兄,你兒子瞧著也沒什么太要緊的,不如明兒再來。我們洪大夫忙了大半日, 累得夠嗆, 也該歇歇吃口熱乎飯不是?” 無論來的病號是香是臭是癡是傻,小洪太醫(yī)都要事無巨細(xì)耐心詢問, 又好言勸慰, 他看著都覺累。且東北大營離這里騎馬也要一個多時辰, 今兒難得公主來一回,小洪太醫(yī)不得陪著略逛逛?又要趕在天黑前家去,午后自然不得空。 當(dāng)?shù)穆犃诉@話,臉上就有些猶豫, 兩只手用力搓著, 干裂的嘴唇囁嚅幾下,“那, 那小人明天……” 他也知道自己這么著不討喜, 可好不容易來了……故而說了半天也沒說完。 洪文見他似乎有難言之隱,示意王西姆回來,主動開口問道:“老兄,你有什么話只管說, 不必忌諱?!?/br> 那當(dāng)?shù)难壑醒杆賱澾^一抹光亮, 又抬頭看了看昂首挺胸立在洪文身側(cè)的王西姆,再看看洪文臉上的一點(diǎn)疲態(tài),掙扎再三,到底是愛子之情占了上風(fēng),索性重新跪下去央告, “我不是個人,您都忙了這么久了……可,可小人兒子的病已經(jīng)拖了快兩年,再這么下去,怕是,怕是……” 他忽然哽咽起來。 洪文忙叫他起來,“你不要急,慢慢說?!庇终惺肿屇切『哼^來。 小孩兒沒見過世面,見滿屋子人就怯了,下意識縮到父親身后,抱著他的腰,只露出半邊臉來。 當(dāng)?shù)呐牧撕⒆觾上?,硬拉著他上前,“這沒出息的,躲什么,快叫大夫看看就好了?!?/br> 小孩兒吃痛癟了癟嘴,掙了兩下沒掙開,拖拖拉拉跟上。 嘉真長公主從荷包里摸出來一粒橙紅瑩亮的蜜餞,“給你吃?!?/br> 那小孩兒有些害羞,又要往父親背后藏,可又耐不住蜜餞甜蜜的誘惑,人退開了,胳膊還伸得老長。 當(dāng)?shù)挠旨庇謿?,抬手要打,“沒眼色的,求人來的還敢要東西!” 甜食價格昂貴,豈是他們這些人能碰的? “你不要總打他,”嘉真長公主見他進(jìn)門沒一會兒就動了兩次手,雖知本地民風(fēng)彪悍仍有些不喜,“他也沒怎么樣,有什么事慢慢說就是了。” 當(dāng)?shù)挠樣樖栈厥?,喃喃幾聲,“貴人說的是……” 尋常百姓日常吃喝都成問題,難免脾氣暴躁了些,偏小孩兒調(diào)皮,卻哪個有功夫和聲細(xì)氣地說?所以大多愛動手。 洪文擺擺手示意無妨,又問爺倆姓名,得知當(dāng)?shù)慕袕埨先『⒔写堂?/br> 刺毛是本地一種極其可惡的雜草,渾身上下長滿黑硬的尖刺,人不小心蹭一下就會腫起一道紅痕,又疼又癢還不敢抓,得熬五六日才消退,幾乎無人不對它深惡痛絕。 奈何刺毛極其頑強(qiáng),只要有點(diǎn)泥土,隨便哪兒都能活,竟是火燒不盡、除之不絕。 人都說賤名好養(yǎng)活,所以當(dāng)?shù)夭簧俸⒆佣冀羞@個,雖不中聽,卻也寄托了父母純樸的期望。 洪文摸了摸刺毛的腦袋,又去拉他的手,結(jié)果一碰就微微蹙眉,“他發(fā)熱了?!?/br> 雖不算燙,但這絕不是正常人該有的。 張老三連連點(diǎn)頭,“正是!這孩子也不知怎的,從前年春日就這樣了,每日頭半晌都是好的,午后必然發(fā)熱,也不高燒,只比尋常人略燙一些,身上不痛不癢也沒旁的毛病。找人看過許多回,什么赤腳大夫、跳大神的,說啥的都有,符水偏方吃了無數(shù),都沒什么效用?!?/br> 嘉真長公主等人聽了嘖嘖稱奇,竟還有這樣的??? 今兒他們也算開了眼界,剛剛看過一個五更瀉,這會兒竟然也來了個午后發(fā)熱,當(dāng)真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洪文捏著孩子細(xì)細(xì)的手腕把脈,聞言道:“有病看大夫,不要給孩子胡亂吃東西,不要說什么符水,就是民間偏方也該正經(jīng)找個大夫核驗(yàn)過了才好?!?/br> 民間偏方有用嗎?有的確實(shí)是千金不換的好方子,就好比當(dāng)年他和師父從某個老獵戶手中換取的風(fēng)濕骨病良方,后來經(jīng)過改進(jìn),治好了上書房的白先生等許多人。但更多的還是坑蒙拐騙的東西,治不好病也就罷了,更可惡的是吃壞了人。 張老三搓著手道:“小人也知道呢,可這里本就沒什么正經(jīng)大夫,去年倒是碰上一個,張口就要一兩銀子,小人哪里掏得出……輾轉(zhuǎn)打聽到一個赤腳大夫,說并沒有什么病,胡亂給了一包藥沫子吃,也沒效用。又有人說是走了魂兒,沒奈何,只好去瞧瞧,可符水也吃過了,大神也請過了,還是這樣?!?/br> 說有病吧,又不疼不癢,人全須全尾能坐能站,實(shí)在瞧不出不對。 可若說沒病吧,又確實(shí)不舒坦,一到午后燒起來,人就開始迷糊,身子也輕飄飄軟綿綿的使不上勁兒,什么都做不了,竟成了半個廢人。 一家人折騰了兩年,本就單薄的家底子進(jìn)一步雪上加霜,且身心俱疲,實(shí)在折騰不起了。 本來就想著實(shí)在不行聽天由命,且這么過得一日是一日吧,或許這就是他們這些人的命。誰承想又來了個大夫,據(jù)說還很高明!他就連夜帶著兒子來了。 洪文點(diǎn)點(diǎn)頭,又問刺毛,“平時發(fā)病時怎么樣?是不是身上沒力氣?惡心嗎?一日吃幾頓,都吃多少?” 刺毛見他和氣,倒也去了幾分恐懼,小聲道:“沒勁兒,不想動,有時候又冷又熱……惡心呢,也不愛吃飯。” 張老三就在后面補(bǔ)充,“我們這樣的人家也不過一日兩餐,半大小子吃窮老子,他這么著的半大小子就沒有不半路喊餓的,可自打病了之后,莫說半道喊餓,就是晌午的正經(jīng)飯也吃不下幾口了?!?/br> 洪文伸手摸了摸刺毛身上,天氣不算熱卻出了許多汗,身上都濕漉漉的。又問哪里是否疼痛鼓脹等等,觸手只有一把骨頭,“忒瘦了,孩子幾歲了?”因病例特殊,又叫程斌也上來把脈。 張老三忙道:“九歲了?!?/br> “九歲?”眾人都十分驚訝,因?yàn)楣饪茨?,還以為才六七歲呢。難怪張老三這樣著急,若總這么吃不下飯,孩子還能長大嗎? 程斌默默想著,脈弦,往來寒熱,不思飲食…… 他換了一邊把脈,低聲對洪文道:“大人,該是少陽病?!?/br> 洪文點(diǎn)頭,“不錯。” 當(dāng)下親自擬了一個方子,以柴胡、黃芩、炙甘草、半夏等入藥,外加生姜和紅棗做藥引,“小柴胡湯正對癥,他年紀(jì)雖小,可病癥由來已久,這個劑量卻要好好斟酌?!?/br> 程斌認(rèn)真看著,又問了幾個問題,洪文一一解答。 寫完方子之后,洪文又吩咐王西姆,“你這就去找東邊販藥的牛大爺,請他立刻叫人照方煎藥。” 王西姆立刻去了。 洪文又打發(fā)另一個隨從下樓去開個房間,對張老三道:“這病不好到處折騰,若順利,明兒就要換方子,你們且先在這里住兩日,明天我再來把脈?!?/br> 他看這爺倆風(fēng)塵仆仆,兩條褲腿上都是爛泥,鞋子就更沒法兒看了,就猜到肯定是家貧以至連頭牲口都置辦不起,這才徒步長途跋涉,這一來一回的,必然耽擱治療。羊rou館子后面就有給人住宿的地方,一日管飯也不過幾個錢,非常實(shí)惠,他索性直接就給辦了。 張老三一聽又要跪下磕頭,被早有準(zhǔn)備的洪文一把扯住,頓時淚流滿面,“使不得啊,小人已經(jīng)白得了您的藥,怎好再吃??!使不得使不得!” 洪文擺擺手,“不必多言?!?/br> 張老三嚎哭幾聲,“還是不要住了,如今天兒也暖和了,小人帶著他在外頭睡也是一樣的。” 洪文就虎了臉,“我是大夫,自然要聽我的,且你帶他風(fēng)餐露宿,必然更壞了身子,傳出去成什么話!難不成你要害我名聲?” 張老三嚇了一跳,拉著兒子不知所措,又想拒絕又不敢拒絕。 嘉真長公主望向洪文的眼中滿是柔情,不自覺從桌下拉住他的手。 洪文反手握住,輕輕捏了下。 只是這么一個小動作,兩人便覺心意相通,自有一股溫馨甜蜜在里頭。 稍后王西姆帶著煎好的藥回來,順便傳達(dá)了牛大爺對洪文的欽佩之情和問候,“牛大爺說多日不見甚是想念,他問您什么時候回京,好歹留個住處,改日也好登門拜訪?!?/br> 洪文想了下,“他也是個熱心快腸的好漢,罷了,明兒我親自走一趟。” 若世上多些牛大爺那樣真心想濟(jì)世救人的藥販子該多好呀! 洪文親自看著刺毛喝下,又對張老三解釋病情。 奈何張老三十分木訥,任憑他再怎么變著法兒的說也聽不明白,記住前半句忘了后半句,硬生生急出滿頭大汗。 嘉真長公主忍俊不禁,她都會背了。“你只好生存著藥方,再記住這叫少陽病就好?!?/br> 張老三使出吃奶的勁頭把這幾個字狠命念了十幾遍,好歹記住了,不由大喜,“少羊病,怪道今兒要好了,可不正在羊rou館子里么!” 眾人都是一愣,繼而大笑。 程斌笑道:“錯啦錯啦,不是這個羊,是陽氣的陽?!?/br> 見張老三又開始出汗,兩只眼睛也迷茫了,洪文笑著拍了程斌一把,“你且少說幾句吧,他好不容易才記住。” 又對張老三道:“老兄,你先不要管哪只羊,只好生記住是這么說就好,懂行的大夫自然一聽就明白?!?/br> 張老三狠狠松了口氣,擦著汗點(diǎn)頭如啄米,“是是是,小人記住了?!?/br> 稍后小二上來說房間準(zhǔn)備好了,張老三父子千恩萬謝,又推辭一回,不得脫才跟了去,臨走前又讓刺毛磕頭,這次洪文沒攔。 對這些窮苦人來說,這是他們唯一能回報(bào)的,若自己一味推辭,反倒叫他們再添心病。 等張家父子走了之后,程斌才說:“大人,您素日總說要讓病人病得明明白白,怎么今兒倒隨他們?nèi)チ四???/br> 對大夫來說,病名兒弄錯了還了得?誰能忍得??! 洪文就笑,“可見是讀書讀傻了,你也不看看張老三怎樣的人物,一句話記不得半邊,又怎么分得清哪只羊?若真要細(xì)細(xì)掰扯,難不成你要從讀書識字開始教起?且不說他是不是那塊料,只怕你這輩子要改行做教書先生啦?!?/br> 其實(shí)話說到一半程斌就回轉(zhuǎn)過來,又聽洪文說什么“哪只羊”,也跟著笑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少陽病是我自己前兩年的真實(shí)經(jīng)歷,每天下午開始低燒,去醫(yī)院做了很多檢查都說沒病,大部分西醫(yī)你們懂的,進(jìn)門先做檢查,完了之后到底怎么個情況他們也支支吾吾說不出個子丑寅卯,從小到大我每次都是稀里糊涂去,稀里糊涂出來,自己到底得了啥病,為什么得病也問不明白,感覺醫(yī)生自己都不明白……當(dāng)然,肯定也有好西醫(yī),只不過我這么多年都沒福氣遇上,有兩次還被他們氣的差點(diǎn)打起來…… 再說回少陽病,我當(dāng)時差不多都是每天下午一點(diǎn)左右開始低燒,非常穩(wěn)定的在37·1c左右,夜里逐漸好轉(zhuǎn),第二天再次循環(huán)。低燒時全身沒勁兒,暈眩,人都虛脫了,狂出虛汗,上半身熱氣騰騰,兩只腳卻冰涼。容易受驚嚇,偶爾勺子碰一下碗就能把自己嚇一哆嗦……真就跟廢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