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太醫(yī) 第5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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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的力氣! 洪文再過幾天就十九了,這些日子也養(yǎng)出來一點rou,怎么也得一百三四十斤,可來人竟雙臂平舉提了起來,胳膊都不帶打晃的! 何元橋扭頭去看謝蘊,后者會意,神色復(fù)雜地搖頭,“我不成,這得是天生神力。” 若單純舉重,他倒也能舉起二三百斤,但絕對做不到這樣輕松。 “兩位大哥,這是我?guī)煾负檠拢 焙槲睦鴣砣撕暗?,“師父,這是何院判的孫子,雙名元橋,我如今就住在他家。這位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洪崖就抬手止住,自己盯著謝蘊上上下下打量幾遍,忽笑了,“鎮(zhèn)國公謝廣業(yè)是你什么人?” 謝蘊驚訝,“您認識我祖父?” 洪崖笑道:“早年他老人家在外打仗,我曾做過幾年軍醫(yī)?!庇挚聪蚝卧獦?,“就是在那里認識了你祖父?!?/br> 何元橋啊了聲,“是呢,爺爺曾有幾年奉旨隨軍行醫(yī)?!?/br> 頓了頓又啼笑皆非道:“他時常說起當年在行伍中認識的一位舊友,我還以為是同齡人,沒想到竟是忘年交!” 洪崖看著也不過四十來歲年紀,何青亭可都六十多啦! 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齊聲大笑。 今兒有幾個雖是初見,但細細一盤算,祖上竟還有這樣的瓜葛,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洪文問:“師父,您怎么突然來了?也不說一聲,我好去接您?!?/br> “來瞧瞧你,”洪崖盯著他身上的官袍看了半天,發(fā)現(xiàn)不認得,只好搔搔腦袋,“我又不是缺胳膊少腿兒的,用得著你接?” 謝蘊往他身后看了看,“洪師父,您的馬呢?” 洪崖?lián)u頭,“沒馬?!?/br> 洪文就問:“您的馬呢?” 洪崖咧嘴一笑,干脆利落道:“賣了給人換藥了。” 洪文痛苦地捏住眉心,用力拽起他的一只腳,果然就見鞋底都快磨穿了,“您又走著來的啊……” 洪崖渾不在意,“我腳程快,不算什么?!?/br> 其實中途還順便反搶了兩個劫道的,本想去下個鎮(zhèn)子買頭牲口代步,可途中去一戶人家借宿,發(fā)現(xiàn)那家實在太窮了,就把剛到手還沒捂熱的銀子送了人…… 何元橋和謝蘊對視一眼: 游醫(yī)? 這他娘的游俠吧! 原來早前洪文說自家?guī)煾竼螛屍ヱR痛毆山匪……都是真的啊。 洪文嘆了口氣,“我先帶您去買雙新鞋。” 洪崖滿面驚訝加欣慰,“徒兒出息了。” 竟然攢下錢來了! 誰知兩人剛要走,街邊茶棚里就鉆出來兩個城門守衛(wèi)打扮的差人,“這位壯士……” 另一人劇烈咳嗽,說話這人馬上換了個稱呼,“咳,這位洪大夫,方便的話,先賠了銀子再走吧?!?/br> 洪文大驚,“師父您欠了誰的錢!” 洪崖滿頭霧水,“我剛來啊!” 這都沒機會欠債。 說話那守衛(wèi)垂下眼睛,默默用腳尖點了點他剛才戳槍的位置,眾人一瞧: 好么,赫然一個深深的圓洞! 何元橋和謝蘊在后面竊竊私語: “你說這是洪文的文師父還是武師父?” “……武吧?” 被欺負他們年輕讀書少,誰告訴說這是傳授醫(yī)術(shù)的,他們就跟誰急! 哪兒有這樣猛將似的大夫! 另一個城門守衛(wèi)就和和氣氣道:“咱們城中鋪路的青石板都是外地運來的,朝廷明文規(guī)定損壞需賠,誠惠三兩,童叟無欺,您是付銀票呢還是現(xiàn)銀?” 大祿朝雖沒有明文禁止攜帶兵器,但此人氣勢不凡,大過年的扛著長/槍進京……總叫人心里發(fā)毛,所以城門守衛(wèi)隊長仔細盤查了他的路引之后,又偷偷撥了兩個人暗中盯梢。 那兩人尾隨一路,意外發(fā)現(xiàn)對方似乎與謝爵爺和兩位太醫(yī)相熟,就都松了口氣。誰知那口氣還沒完全吐出來呢,就見對方一槍把鋪地的青石板給戳透了…… 洪文十分幽怨地瞅著洪崖,對方羞愧地低下頭顱,“習慣了……” 真的是往土路上戳慣了。 洪文痛心疾首,三兩,足足三兩! 都夠買兩雙針腳細密的百納底棉鞋啦! 最后還是洪文付了罰款。 洪崖還想努力爭取一下,非常認真地問城門守衛(wèi),“要是我把這個洞補上,這銀子能退不?” 洪文:“……師父,走吧!” 洪崖心如刀絞,“三兩??!” 洪文黑著臉,“誰干的?” 洪崖:“……我?!?/br> 考慮到這位洪師父連三兩罰款都付不起的窘境,何元橋非常熱情地邀請他去自家做客。 洪崖爽快點頭,“本來就是要先去拜訪何院判?!?/br> 得謝謝人家把自家徒弟養(yǎng)得白白胖胖。 謝蘊覺得這人忒有意思,身上兼具俠氣和仁心,肯定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豐富經(jīng)歷,就非常想去交談一番。 奈何家里人還在等自己吃飯,只好在下個路口依依惜別,又力邀洪崖去自家做客,“祖父很懷念以前的日子,您去了他老人家肯定高興!” 洪崖摸了摸下巴,“謝將軍確實是難得一見的好將領(lǐng),但凡出征必然身先士卒,與士兵們穿同衣、食同灶,不過這么多年都過去了,知道他老人家還健在也就成了,見不得見的,倒不要緊?!?/br> 謝蘊就感慨,“果然是灑脫之輩?!?/br> 洪崖哈哈大笑,“得了,說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走吧走吧,別耽誤了吃飯。” 謝蘊也笑,“不妨事,家里有小廚房。” 洪崖嘖了聲,伸手在自己和洪文、何元橋身上畫了個大圈,“耽擱我們吃飯?!?/br> 謝蘊:“……哦?!?/br> 真是對不起哈!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拉,哈哈哈哈哈哈,我早就想寫師父啦!?。。?/br> 第五十一章 回到鎮(zhèn)國公府后, 謝蘊先去向祖父祖母請安,二老見了他就問:“碰上什么有意思的事兒了?” 謝蘊笑著把遇見洪崖的經(jīng)過說了,“他說原先在您麾下當過軍醫(yī),我還想請他來咱家做客呢?!?/br> “你說他叫什么?”本來當笑話聽的鎮(zhèn)國公猛地坐直了。 老爺子年輕時性格火爆, 但上了年紀之后, 已經(jīng)很少有這樣劇烈的情緒波動。謝蘊有些意外,端起茶盞都忘了喝, “洪崖, 大約四十來歲年紀, 使一桿精鐵長/槍,似乎有些西北口音?!?/br> “好小子!”鎮(zhèn)國公一拍大腿站起來,又驚又喜又氣,“果然還活著?!?/br> 頓了頓又把臉一拉, “你讓他來, 他人呢?” 見到祖父的反應(yīng),謝蘊隱約覺得那位洪大夫的過往可能并非區(qū)區(qū)一介軍醫(yī)那么簡單。老爺子沙場征戰(zhàn)多年, 又歷經(jīng)三朝帝王, 什么英雄豪杰沒見過?也沒見誰被他這樣介懷。 他忽然起了點壞心眼,放下茶盞兩手一拍一攤,無奈道:“人家不想來。” 老爺子果然黑了臉,“他敢!” “怎么不敢?”謝蘊道, “他說知道您沒死也就成了, 看不看的也沒什么要緊,然后就去何家吃飯了。” 一直沒做聲的老太太噗嗤笑了聲,“倒是個妙人?!?/br> “妙個屁!”老爺子罵道,又皺眉,“怎么又冒出來一個何家?” “就是何青亭何院判, ”謝蘊解釋說,“那位洪大夫的徒弟如今就住在何家呢,他來了京城,自然要先去道謝?!?/br> “咱家沒屋子是怎的,你怎不叫那徒弟來住?”老爺子不分青紅皂白道,完了又氣呼呼道,“狗屁大夫,好好的不去打仗,偏干什么大夫!白瞎了!” 謝蘊:“……之前我也不認識?。 ?/br> 你都跟人家?guī)煾付嗌倌隂]見了?我上哪兒認識人家徒弟去? 果然是老小孩老小孩兒,老爺子本就是山匪出身,后來機緣巧合才跟起事的太/祖一起打江山,多年匪氣根深蒂固,老了之后難免有點不講理…… 鎮(zhèn)國公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生悶氣,結(jié)果退一步越想越氣,又呼一下站起來,龍行虎步往外沖。 老太太見怪不怪,“還在家吃不吃了?” 老爺子頭也不回,“不吃了!” 謝蘊一樂,嘿,有好玩兒了的!也從椅子上蹦起來,一溜煙兒跟著跑了出去。 ********* 這邊洪崖見了何青亭一家,笑著問好,“老嫂子風采依舊啊?!?/br> 何老太太就捂嘴笑,“什么風采,都黃土埋半截的人啦,倒是你,看著越發(fā)年青?!?/br> 洪崖嘿嘿幾聲,又盯著何青亭瞅,“老哥哥……似乎胖了些,到底有了年紀,得注意。” 何青亭老臉微紅,干咳一聲,“坐吧?!?/br> 因這一整年蘇院使都在碩親王府駐扎,太醫(yī)署上下沒了崖頂泰山,都一致決定忘掉集體做cao那回事,難免疏于鍛煉。 不過有的人天生容易胖,就比如說他,一年下來分外明顯,官袍都新做了兩套,馬麟那死瘦子就老拿這事兒擠兌他…… 見洪文縮在一邊似乎有些蔫嗒嗒的,不似往日精神,何老太太就心疼,“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