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太醫(yī) 第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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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頭發(fā)沒了??! 對一個美男子而言,這是何等慘絕人寰的處境! 一聽戶部,洪文就猜出是誰介紹的了,截至目前為止,他就替一個方之濱治過脫發(fā)。 果然,就聽這人又道:“你是沒見方大人這幾日多么得意,說自己的頭發(fā)掉的少了,原本禿了的地方也似乎隱隱有黑色發(fā)茬冒頭……” 文人大多愛面子,脫發(fā)這種事輕易不好意思往外說,可私底下嘗試偏方一個比一個兇。 現(xiàn)在見方之濱這么推崇,誰能不動心。 “我本來想跟他要個方兒,誰知他不給,還勸我說這脫發(fā)原因因人而異,藥不能亂吃。” 其實方之濱的原話是“我只是血虛,沒準兒你們是腎虛……” 當時幾個人就差點扭打起來。 見多了病人亂吃藥的情況,一聽這話,洪文差點把眼淚感動出來。 唉,自己錯怪方大人了! 多么好的一個人?。?/br> 洪文短暫地在心里愧疚了下,“來,正好現(xiàn)在沒事,我給你把個脈?!?/br> 誰知這世上許多事就不禁念叨,他才說自己沒事,就見東邊月亮洞門外轉(zhuǎn)進來一個中年太監(jiān),看服色品級不低,大約僅次于一宮的首領(lǐng)太監(jiān)。 兩人就都站起身來問好。 那太監(jiān)也不拿喬,笑呵呵問道:“雜家奉太后的口諭,來太醫(yī)署請一位叫洪文的吏目。” 太后?洪文指了指自己,“正是下官?!?/br> 那太監(jiān)一愣,盯著他瞧了幾眼,又笑了,“果然一表人才,請吧?” 洪文下意識看了那位戶部禿頭一眼,對方忙道:“既是太后相召,自然耽誤不得,小洪大人自去就是?!?/br> 都禿半年了,也不差這一天。 反正戶部和太醫(yī)署緊挨著,出門解手的功夫就能把病給看了…… 洪文疑惑道:“敢問公公,是只叫我一人么?” 那太監(jiān)點頭,“正是呢?!?/br> 洪文越發(fā)不解,“那下官可要帶上藥箱?” 那太監(jiān)來之前也沒想過這個問題,略一遲疑才點了頭,“有備無患,帶著也好。” 見他這樣,洪文越發(fā)肯定太后叫自己過去不是為了看病。 那到底是為什么呢? 這位公公方才還笑著夸了自己一句,倒也不像是壞事。 洪文滿頭霧水跟著走,有心想問個究竟,奈何對方遠不像萬生那么善談,從頭到尾都很寡言的樣子,能說幾個字絕不湊一句…… 日頭已經(jīng)升得很高了,灰色的石板磚被曬得發(fā)光,晃得人眼睛都有些睜不開。 兩側(cè)矮樹上的知了叫得人腦瓜子嗡嗡響。 洪文年輕火力壯,本就有點怕熱,偏急匆匆一路走來也沒個蔭涼,等看到宮門口時指尖都能滴下汗來了。 隆源帝崇尚節(jié)儉,太后自然要以身作則,故而宮宇內(nèi)的裝飾擺設(shè)雖精致卻不華麗。 洪文跟著引路的宮人拐進去行禮,就聽上首一道稍顯蒼老的聲音道:“來,近前來抬頭給哀家瞧瞧?!?/br> 洪文依言上前,見正中端坐著個五六十歲的老太太,容貌跟隆源帝頗有幾分相似,想來就是太后。 她身邊伴著一位美婦,看年紀和穿戴應(yīng)該是皇后。 皇后下首赫然是三皇子、五皇子,以及一個被嘉真長公主抱在懷中,正歪著腦袋好奇地打量自己的小姑娘,想來就是六公主了。 六公主懷里還抱著個泥塑大福娃,瞧著很是眼熟,似乎正是廟會當日三皇子自己挑的那只。 見他到來,嘉真長公主微微頷首示意。 五皇子的表現(xiàn)更為直接,直接脆生生來了句,“小洪大人呀。” 三皇子從旁邊扯了他一下,示意太后還沒開口呢。 五皇子趕緊捂住嘴巴,小胖手上面兩只眼睛咕嚕嚕直轉(zhuǎn)。 太后笑著看了孫兒一眼,又對皇后和嘉真長公主道:“哀家整日聽這個說小洪吏目,那個也說小洪吏目,這心里就好奇呀,究竟是怎么個出色人物……” 之前洪文照顧兩位皇子有功時太后就留了印象,本以為只是一晃而過,誰承想前兒問起孫兒的功課,又從白先生口中聽到小洪吏目; 昨兒跟皇帝說起平郡王的婚事,難免扯到定國公府,最后又帶出來一個小洪吏目……自己那個摳門兒子竟舍得賞賜黃金! 今天見兩個孫子果然康健不少,連飯都吃的多了,太后心下歡喜,就想見一見真人。 她見下面站的年輕人濃眉下一雙眼睛亮且透,有種近乎不合時宜的澄澈,舉止坦蕩大方,就出言贊道:“果然是個好孩子?!?/br> 之前只聽說年輕,可沒想到這么年輕,儼然還是個孩子吶。 見他熱得通紅的臉上滿是汗水,太后又道:“可憐見的,大熱天叫你過來,熱壞了吧?” 洪文笑道:“還行?!?/br> 話音剛落,幾顆大汗珠就順著臉頰兩側(cè)匯到下巴尖兒,隨著他的動作吧嗒落下,在青石地板上印出一團清晰的水漬。 眾人就都笑了。 皇后就道:“還不準備水讓小洪大人洗洗。” 這幅尊容著實不大體面,洪文大大方方謝了恩,果然避到外間去洗了手臉,頓覺渾身清爽。 稍后他出來時太后就叫賜座,小桌上還用荷花盞盛著些淺粉色的小塊水晶凍,清澈瑩亮的汁液中撒了許多時鮮果粒,倒是有些像他曾經(jīng)在西南吃過的涼粉。 正常涼粉都是透明的,這個帶了嬌嫩的粉色,約莫是加了桃子之類的果汁。 民間的涼粉只不過用井水鎮(zhèn)一下,而這荷花盞周圍卻簇擁著碎冰,碗壁都籠了一層沁涼水霧。 就聽嘉真長公主道:“這是川陜總督新進的廚子做的,聽說叫什么涼粉,太后特意叫人拿給你嘗嘗?!?/br> 太后喜歡乖巧能干的孩子,偏洪文既有先入為主的好印象在,又合了眼緣,自然更添幾分喜愛。 洪文頂著大太陽走了一路,正覺口舌干渴,還真就端著碗吃起來,果然入口一股濃郁桃香。 在宮中行走少不得提心吊膽,雖說各處經(jīng)常擺放點心茶果,可還真沒幾個敢動的,最后大多散給宮人們吃了。 見洪文這樣,太后頗感新奇,隱約明白為什么幾位皇子和隆源帝都喜歡有事沒事他說話。 別的不說,光看他吃東西都覺得胃口大開呢。 太后今天叫洪文過來好像真的只是認人,拉家常似的問了許多話,聽說他自幼被拋棄又唏噓一番。 皇后嘆道:“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你幼年孤苦卻也一步步走到今日,想必福氣都在后頭,斷不可自輕自賤?!?/br> 她娘家是延續(xù)百年的書香世家,長輩和兄弟姐妹中多有名聞天下的詩書大家,在朝在野者不計其數(shù)。 自前朝起就有規(guī)矩:凡家中有中進士者皆可立碑,別的人家有那么一兩塊就覺是祖墳冒青煙,但皇后娘家竟有一片單獨的進士碑林!可知其底蘊深厚。 她本人也是大祿朝聞名的才女,品性是先帝都曾親口夸贊過的,高潔卻不孤傲,有種難以言表的親近感。 洪文認真聽了,“是,師父也一直這么教導(dǎo)微臣?!?/br> “你師父是個灑脫的高人,”太后點頭,又指著幾個孫輩笑道,“既然叫你來了,也不好空跑一回,再替幾個孩子把把脈吧?!?/br> 規(guī)矩是上位者訂的,此時太后看重洪文,什么“吏目不能單獨行醫(yī)”的規(guī)矩自然也得靠邊站。 洪文來到幾位皇子公主身邊,規(guī)規(guī)矩矩行了禮。 忍耐多時的五皇子立刻拉住他的官服甜甜一笑,“小洪大人,你現(xiàn)在還熱不熱呀?” 太后和皇后都在,洪文還真沒那個膽子摸小臉,只好溫和笑道:“不熱啦,多謝殿下關(guān)懷?!?/br> 太難了,想捏! 已經(jīng)習(xí)慣性伸臉的五皇子眨巴著眼睛,滿是茫然。 小洪大人怎么不摸我了呀? “殿下脈象不錯,只是稍微有些疲憊,暑日難熬,還請殿下保重身體。”洪文給三皇子把脈后發(fā)現(xiàn)小孩兒的身體比以前好多了,郁氣隱隱有消散的意思,只是大約用功太過,略有些疲軟。 太后和皇后聽了也跟著點頭,“這話說的很是,細水長流方是長久之道,你年紀還小,可千萬不能傷了根基。” 又囑咐跟著三皇子的人好生照料。 見三皇子雖然坐在這里,可一雙眼睛卻時不時往六公主手上看,洪文心下了然,低聲道:“回頭微臣再買一個?!?/br> 第無數(shù)次被抓包的三皇子小臉微紅,“我又沒說……” 洪文點頭,“是呀,是微臣自己說的。” 三皇子抿了抿嘴,強行壓下心頭的快活,“既然你都這么說了,那我就勉為其難的答應(yīng)吧。” 雖然將大福娃讓給meimei,但他也好舍不得! 洪文又好氣又好笑。 這口是心非的小模樣,真是叫人又愛又恨。 “那好,微臣就給殿下買個一模一樣的。”他記得當時三皇子一眼就相中了那只,必然是極喜歡的。 誰知聽了這話,三皇子卻突然急起來,“哪有一樣的呢?我都已經(jīng)看過了,有的眼睛大一些,有的嘴巴小一些,每一只都是獨一無二的!” 哼,他才不稀罕這種補償式的禮物呢! 他只要自己的那只大福娃。 洪文愣了下,忽然明白了什么,心頭頓時一片柔軟。 “好,那微臣就去挑個好看的,回頭您用新的跟六公主把舊的那只換回來如何?” 或許這個孩子留戀的,是伴隨著大福娃一起生長的回憶。 三皇子沒想到他竟這么快就領(lǐng)會了自己的心意,愣了下,才輕輕點頭。 “那你不許忘……” 洪文笑笑,“當然不會?!?/br> 五皇子就在旁邊插嘴,“三哥,要拉勾呀!” 拉了勾勾之后,天上的神仙就會看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