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太醫(yī) 第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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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源帝:“……走吧走吧,站這兒礙眼!” 洪文麻溜兒走了。 看著他溜溜達達的背影,隆源帝自顧自笑了一回,倒是覺得心情好了不少。 又過了會兒,太后那頭打發(fā)來一個嬤嬤傳話,“陛下,太后讓奴婢來問問,說前兒太妃求的那事兒,您想的怎么樣了?” 隆源帝有點驚訝,“怎么,定國公府出了這事,那小子竟不改初心?” 嬤嬤就嘆,“可不是么,太后也納罕呢,說難為那小子胡鬧了二十年,頭一回這么認準了,可不就是天意?倒不好駁了?!?/br> 隆源帝笑道:“行了,你去回太后,朕準了?!?/br> 次日,正在滿京城的人都等著看隆源帝到底要怎么處置定國公府時,宮中卻忽然傳出旨意: 賜婚平郡王與定國公世子之女。 而那平郡王,正是隆源帝最小的弟弟。 作者有話要說: 雙更啦,天啦嚕我真的好勤奮!?。?! 隆源帝:每日欺負一次姓洪的小子,真是爽歪歪! 第二十七章 說起平郡王, 絕對算得上京城一朵艷麗奇葩,不知是多少人茶余飯后的談資。 不同于別的皇子求上進,此人生性好逸惡勞,一味游手好閑, 不過倒還算有分寸, 從不主動招惹是非,先帝和太妃等人見死勸不回, 就隨他去了。 后來隆源帝繼位, 想著自家兄弟不用白不用, 偶然強行派幾樣差事,平郡王縱然不情愿也兢兢業(yè)業(yè)完成,雖無大功,也算無過。 去年宮宴, 平郡王對薛雨一見鐘情, 家去后就磨著太妃求娶。只是太妃覺得定國公府早晚有一天要出事,故而不允。 誰知平郡王竟是個死心眼兒, 熬到今年快二十歲了也不立王妃, 見薛雨進宮選秀,便隔三差五在太后和太妃耳邊聒噪…… 總而言之,平郡王有恩寵卻無實權(quán),以王妃之尊迎娶薛雨, 既不至于令老臣們冷了心腸, 也不必擔(dān)心定國公府會借機復(fù)起,故而隆源帝也就順水推舟的賜了婚。 原本洪文沒想那么深,聽太醫(yī)署眾人討論之后才恍然大悟。 難怪人們說起圣意總愛用“揣策”二字,原來看似水到渠成的一道旨意中,竟也蘊藏著這么多深意。 想到這里, 洪文不禁搖了搖頭,果然還是老老實實給人看病吧,耍心眼什么的不適合他。 不過這么一來,薛雨心心念念幫扶自家的念頭只怕要落空了??稍捰终f回來,那樣的負擔(dān)落在一個十來歲的女孩子身上未免太過沉重,有這樣的結(jié)果何嘗不是解脫? 惟愿她下半生平安順遂,百樂無憂。 下了衙之后,洪文沒急著回何家,而是先去給廟會當日的幾個病患繼續(xù)治療,其中一家就是謝蘊那個叫馮勇的部下。 馮勇他娘早年開了一家熟rou鋪子,小小一個門面沒什么華麗的裝潢,但因用料實在滋味甚好,倒是有不少十多年的老街坊做熟客,如今也雇了兩個人在前頭cao持。 她極能干,哪怕身體不好也不肯休息,若非“偶然遇見”廟會上的義診,指不定要拖到哪一步呢。 不怪當兒子的那么緊張,昨天洪文給馮大娘仔細檢查后發(fā)現(xiàn)病情十分嚴重。 極有可能在當年摔倒時,她腰胯的兩塊骨頭就錯了位,又因沒有及時醫(yī)治而愈演愈烈,如今波及到筋脈和其他關(guān)節(jié),兩條腿都有點不一樣長。 另外,她寒冬臘月也不舍得多費柴火燒開水,時常將手腳浸泡在冷水中清洗食材,四肢關(guān)節(jié)都有不同程度的凍傷,導(dǎo)致現(xiàn)在天氣稍有變化就刺痛難忍。 到了這個程度,單純的藥物已經(jīng)無能為力,必須要配合推拿和針灸,先把錯位的骨頭一點點挪回去、錯亂黏連的筋脈通開來,然后再用膏藥熱敷保養(yǎng)。整個過程快則三個月,慢則一年,十分熬人。 馮勇私下聽說后想也不想就答應(yīng)下來,“我娘這輩子都是為了我們哥倆,早年我在外打仗音訊全無,讓她cao碎了心。如今既然回來了自然要孝敬,別說三個月一年,就是十年八年我也伺候著,怕什么?” 洪文嘆道:“古人云,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門,今日一見,果然不錯?!?/br> 馮勇不以為傲,反而有些羞愧,“她老人家這輩子極不容易,我若連這點事都推三阻四的,還能算個人?” 洪文一邊在圖紙上細細繪制,一邊說起自己的打算,“大娘今年40多歲了,骨骼筋脈已經(jīng)定型,想重新擺正很不容易,說不得要吃點苦頭。不過苦盡甘來,只要治療得當,她日常坐臥起居都會與常人無異。 我要照著她的尺寸打一個模具,用皮帶卡在腰胯之間,每隔三五日就推拿一回,并重新調(diào)整力度,這么慢慢將錯位的骨頭拉回來……只是有個難題,治療期間病人不好隨意走動,最好躺臥靜養(yǎng),再有人時時按摩肢體不至于萎縮。” “模具好說,我有個同僚就是鐵匠出身,這個不難。”馮勇一聽也是犯愁,“只是我娘閑不住,又不舍得花錢,若是聽說要這么久,只怕不肯?!?/br> 果然知母莫若子,稍后馮勇和洪文把計劃一說,馮大娘直接拒絕。 “罷了罷了,不治了,左右也死不了人,”她連連擺手,“我前頭還有一攤子買賣,如何放得下?再說這少說也要一年半載的,又是針灸推拿,又是湯藥膏藥的,什么人家耗得起?” 人家只是義診,又不能包了日后藥材開銷,總要花錢的。 馮永急得跺腳,“你老人家就別犟了,晚上疼得翻來覆去睡不著的不是您?好容易碰上一個義診的大夫,偏您又不肯,來日再想找這樣的好事兒可難了!” 然而馮大娘還是不肯松口。 馮勇是個笨嘴拙舌的粗人,哪里說得過她?偏治病這事兒強求不得,最后干脆去墻角提起褲腿一蹲,抱著腦袋生悶氣。 見兒子動怒,馮大娘明顯動搖,下意識往那邊挪了一步,嘴巴都張開了卻還是縮了回來。 她都一把年紀了,怎么能再拖累兒子? 看了母子二人這番舉動,洪文不禁又笑又嘆,笑的是兩人分明都為了對方好,偏偏是一脈相承的犟種,說到最后反而像要打起來似的。 嘆的卻是果然母慈子孝,心里頭一個想的都是彼此。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事兒啊,說不得還得他這個外人出馬。 洪文拉著板凳在馮大娘面前坐下,儼然一副拉家常的架勢,“大娘,依我說,您這主意竟錯得很了?!?/br> 馮大娘對他這個大夫還是很敬重的,聞言局促地搓了搓手,“洪大夫,我不治了還不行嗎?” 洪文失笑,耐心道:“咱們先不說這個,只論您剛才的主意。如果是真心為了兒子好,那才該治呢?!?/br> 馮大娘被他說懵了,喃喃道:“他都二十多了還沒娶上媳婦呢,彩禮不得預(yù)備著?若我再躺個一年半載的,又要治病花錢,豈不把家底子掏空了?誰家的好女兒肯嫁呢!” “您得往以后看吶,老話說得好,磨刀不誤砍柴工?!焙槲恼溃澳袀€產(chǎn)業(yè)在這里,就好比下金蛋的母雞,還怕日后沒個進項? 馮大哥魁梧高大一表人才,這次回來又受了賞賜,縱使年紀大些也無妨,回頭請了媒人合計,必然多的是好女孩上門呢!來日給您生個白白胖胖的孫子孫女兒,一家共享天倫之樂豈不是好?” 長子至今未娶乃是馮大娘最大的一塊心病,洪文這番話儼然說到她心坎里,順著一幻想,也是喜得合不攏嘴。 就聽洪文話鋒一轉(zhuǎn),“若硬拖著不治,還能熬多久呢?難不成叫個剛過門的新媳婦立刻伺候?別到時候您病倒了,馮大哥又要建功立業(yè),又要記掛在家的妻兒寡母,叫他怎么放得下心?!?/br> 馮大娘臉上的喜色登時一滯,也跟著犯起愁來。 是啊,確實不行。 “可如果您肯忍個一年半載的,先把身體調(diào)養(yǎng)好了,自己和馮大哥好受不說,外頭的人一看他是個孝子,自然更加愿意結(jié)親。回頭新媳婦娶過門,您幫著一起照看白胖的孫子孫女兒,說不得過些年還有重孫子重孫女一大群,哎呦呦好熱鬧,每天喜笑顏開的活個七老八十豈不快活?” 一番話簡單而直白,帶著明晃晃的煽動性和蠱惑,頓時又把個馮大娘哄得從憂轉(zhuǎn)喜。 對呀對呀,兒媳婦年紀輕輕沒經(jīng)驗,可不得央求自己幫忙帶娃娃? 馮勇都聽傻了。 他壓根兒沒想到這位小大夫非但醫(yī)術(shù)過人,連口才都這么好! 怕不是死人都能給他說活了! 若當年陣前罵戰(zhàn)的士兵有這個本事,保不齊傷亡都能少些…… 機會難得,馮勇聽了這話也過來慫恿道:“是呢,您老若是不把身子養(yǎng)好了,且不說上司和同僚在外面怎么編排我不孝順,就是外頭的姑娘們必然也擔(dān)心才進門就有個病婆婆,真到了那般田地又該怎么著?” 其實天下哪有人不渴望擁有健康的體魄?如今聽兒子和大夫都這么說的頭頭是道,馮大娘果然不像一開始那么死咬著不放。 她臉上一時高興,一時犯愁,只覺得一輩子從未遇到這么難以抉擇的事情。 憋了半晌,她又支吾道:“可我若躺下了,前頭的買賣又怎么說?” 見她松了口,馮勇都快樂壞了,當即拍著胸脯保證道:“這有什么難的呢?反正鋪子開了這么些年,那兩個伙計也是做熟了的,秘方都在您老手里,也不怕出簍子。我如今在衙門里當閑差,日日早去早回,幫著照看些就是了?!?/br> 馮大娘一琢磨,還真是這么個理兒。 況且一想到健康的身體和未來子孫滿堂的美好,她的心思就更收不回去了。 將粗糙的手狠狠搓了幾遍,馮大娘小心翼翼道:“那,那要不然就治治試試?” 終于盼到這句話,馮勇就差拍巴掌叫好,“啥叫試試?這位大夫醫(yī)術(shù)高明得很,保準一治就好!” 洪文被他夸獎得渾身不自在,連連謙虛不迭。 三人商議好了,決定吃過晚飯后就開始治療。 馮大娘感念洪文親自跑一趟,又不肯收診費,忙去前面鋪子里端了滿滿一盆鹵豬rou出來,忐忑道:“洪大夫,也沒什么好東西招待,您千萬別嫌棄。” 她鋪子里賣的是鹵rou,只把那豬頭豬臉并一干豬內(nèi)臟、豬蹄、豬尾巴等等不大好賣的零碎兒攢一鍋,加了各色香料大火燒開后小火慢燉一夜,直至骨酥rou爛,恨不得化在鍋里。 因為市面上以牛羊rou為貴,魚rou次之,雞鴨豬為賤,而那些下水零碎更是賤中之賤,略有些身份的人都不會入口,所以馮大娘才這么惶恐。 洪文卻笑著主動接過她手里的大盆,眉飛色舞道:“真巧了,我就好這一口,等會兒吃的多了,您可別心疼?!?/br> 見他臉上的神色不似作為,馮大娘頓時喜得渾身發(fā)癢,“您喜歡就是給我臉面了,別說管這一盆一頓,就是您天天來頓頓來我都高興??!” 又叫馮勇去打酒,被洪文勸住了。 “等會兒還要治病的,吃了酒手不穩(wěn),今兒就算了。來日等您好了,或是馮大哥娶妻生子,還怕沒有酒吃嗎?” 眼下馮大娘最愛聽的恐怕就是這話了,自然無有不應(yīng),又瘸著腿去屋里撈自家腌制的小咸菜和咸鴨蛋。 馮勇就對洪文笑,笑得眼眶泛紅,“多少年沒見我娘這么高興了,若不知道的外人瞧了,還當你是他才回來的兒子呢!” “會好的,”洪文拍著他的肩膀安慰,又得意洋洋道:“不過這事兒你也嫉妒不來,誰叫我討人喜歡呢?” 兩人就都笑起來。 洪文說自己喜歡吃豬rou確實是真話。 早年他跟師傅在外行醫(yī),時常風(fēng)餐露宿三餐不繼,別說肥嫩豬rou,一連十天半月不沾葷腥的時候多著呢! 況且馮大娘這rou做的確實好,一應(yīng)油脂都燉化了,好大一塊擱在盤子里顫顫巍巍,日頭影下反著醬紅色的光,濃郁的湯汁都掛壁,香氣宛如實質(zhì)縈繞不去。 洪文本想用筷子去夾,誰知稍微用大了點力氣,那rou直接就豆腐似的碎了!只好用勺子挖,一口下去連湯帶rou拌著面條真是絕了。 見洪文吃得香甜,馮大娘一顆慈母心頓時泛濫,拼了命的替他夾rou,又難掩得意的大肆舉薦。 “咸鴨蛋也好,昨兒才開了罐子,正好流油!你瞧黃是黃白是白的,快嘗嘗,吃不完的就裝著走吧,好歹也是我的心意。 不是大娘吹,我這一手燉rou的功夫當真要的,洪大夫,你再嘗嘗這豬尾巴豬耳朵,外面的rou雖然軟爛了,里面的脆骨和筋頭還在呢,咯吱咯吱正好下飯。這三街五巷的街坊們誰下了工不來買幾刀就酒?” 洪文果然大大方方夾了一條豬尾巴,入口香甜軟糯,舌頭輕輕一抿rou就化了,張嘴噗噗突出幾根短骨頭,牙齒縫里都透著rou香醬香。 他吃的騰不出嘴來,只好抽空沖馮大娘豎大拇指,兩只大眼睛里滿是贊嘆。 真絕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