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太醫(yī) 第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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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頭上扎針本不大常見,這里才擺開架勢,立刻就吸引了無數(shù)人來看,那扛著架子賣糖葫蘆、糖人、燈籠彩繩的,也都顧不上做買賣,里三層外三層圍了一大圈,墊著腳拼命瞅。 見那老漢頭上明晃晃顫巍巍的銀針進去那么老長,許多人都跟著抽涼氣。 那老漢卻驚訝道:“不疼呢!小大夫真哎呦呦!” 才說了不疼,他卻接連叫嚷起來,唬得眾人齊聲作響,風吹麥浪一樣向后倒去。 嘉真長公主和謝蘊都跟著一陣緊張,卻見洪文笑道:“麻嗖嗖的吧?” 老漢忙應(yīng)是,“有小蟲子似的,順著走呢?!?/br> 洪文點頭,“這就對啦,四白xue就是這樣。” 有感覺證明有的救,要是沒有才麻煩呢。 眾人紛紛稱奇,嘉真長公主暗自松了口氣。 可別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針刺進去要停留一段時間,洪文就先替別的病人診脈。 一時有崴了腳的,有想保胎的,有身上起疹子總不好的,還有問自家婆娘為什么生不出兒子來的……形形色色,叫人看了直嘆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看了半日,謝蘊從后面踢了踢洪文的板凳,又朝隊伍后方使眼色。 洪文抬頭就看見一個穿醬色短打的粗壯漢子攙扶著一位老婦人,想來就是謝蘊口中那位部下了。 “他娘認得我,我先躲躲去。”謝蘊低聲道,又問嘉真長公主他們走不走。 嘉真長公主看了看洪文,有些遲疑。 洪文就笑,“你們在這兒也幫不上什么忙,難得出來一趟,不如去逛逛?!?/br> 嘉真長公主看著烏央烏央的人群皺眉,就想留幾個侍衛(wèi)。 洪文攔了,“附近就有巡街的衙役,我也不出去惹事,不怕。倒是你們還帶著兩個小的,這里魚龍混雜,可別出什么差池。” 因為今天是輕裝簡行出來的,帶的人確實不大多,嘉真長公主看了看懵懵懂懂的兩個侄兒,還是堅持留了一個心腹,“那你自己當心。” 殊不知那頭謝蘊見了兩人交流,揚著眉毛嘖了聲。 洪文笑著點頭,眼見一炷香燒了一半,去替那中風老漢拔了針,又擬個方子,“我這里不賣藥,你只管去城中找那貨真價實的老字號照方抓藥,一日一副分三次趁熱喝……” 老漢不認字,生怕回頭有人蒙騙自己,又央求洪文告訴是什么藥。 “這叫回春再造湯,有當歸、白芍、川芎、吳茱萸、冰片等藥,主治腦內(nèi)淤血,外加保養(yǎng)經(jīng)脈。老丈你這個病啊,就是腦子里存了小血塊,堵塞了血脈啦!”洪文耐心解釋道,“就好比種地澆水,水渠被石頭截斷,水供不上去,下頭的莊稼不就都旱死啦?” 時下大夫們大多喜歡賣弄學問,故意掉書袋把病情說得云山霧繞,遠不像洪文這樣通俗易懂,眾人一聽就明白。 那老漢接了藥方起身道謝,一動作就覺出不同來: 原本他大半張臉都是木的,又兼眼斜口歪,連眨眼都不自在,可只是扎了一回針,竟覺得軟乎了! 他顫巍巍伸手去碰,又試著眨了眨眼,立刻呀了一聲,“好了,好多了!” 洪文笑呵呵道:“自然是有效的,我接下來兩日還在這里,您老記得來針灸,約莫堅持個三五日就差不離,以后記得吃藥就成?!?/br> 那老漢一聽,立刻跪下磕了幾個頭,又站起來向人群中喊道:“神了,這是個神醫(yī)?。?/br> 我好了,我要好了,神醫(yī)啊!” 洪文失笑,“罷了罷了,您老快別喊,省得有人以為是托兒?!?/br> 眾人哄然大笑。 “小娘養(yǎng)的,沒長眼睛嗎?” 大家正一團和氣時,突然從隊伍外圍傳來伴隨著叫罵的耳光聲。 “你,你怎么能打人呢?” “瞧這牙都給打掉了,不就是一件衣裳,賠了就是……” 洪文皺起眉頭,“怎么回事?” 有人伸著脖子看了,憤憤道:“也不知哪兒冒出來的人,一個小孩兒舉著糖葫蘆蹭了他的袍子,那廝抬手就是一個嘴巴子,牙都打掉了兩顆!” “這還了得?” “沒了王法了!” 百姓們都群情激奮,卻也有怕事的說那幫人衣衫華貴,還牽著高頭大馬、抬了許多香燭供品,必然是哪家權(quán)貴,哪里惹得起? 洪文就要往事發(fā)處走,卻被嘉真長公主留下的侍衛(wèi)攔住,“大人稍安勿躁,不如卑職先去看看究竟?!?/br> 長公主的命令是一切以這位小洪大人的安全為第一要務(wù),前頭亂糟糟的,貿(mào)然跑過去很不保險。 洪文急道:“救人如救火,這如何等得?” 小孩子的頭不能亂打,一不留神耳聾事小,癡呆或是暴斃也是有的…… 待他擠過去,卻發(fā)現(xiàn)鬧事者的背影有些眼熟。 在哪里見過? 第二十三章 見有個家丁還要揮拳頭, 洪文來不及多想,直接一個箭步上前拽住他的胳膊往后一扯一扭,使巧勁把人推了個狗吃/屎。 那哇哇大哭的孩子掉了兩顆乳牙,嘴里滿是血水, 嘴唇也磕破了, 半邊小臉兒高高腫起,好不凄慘。 洪文看得難受, 小心地給他擦干凈血污和眼淚, 又查看是否還有別的癥狀。 打狗還得看主人, 奴才被人當街毆打就是主子臉上無光,打孩子的公子哥兒怒道:“哪來的野小子?竟敢來管大爺?shù)拈e事!” 洪文往后一瞪,四目相對都認出彼此。 “好小子,原來是你!大爺不去找你的麻煩就夠了, 如今竟自己撞上門來!”那人冷笑道。 洪文記得當日去給定國公府老夫人把脈時, 這人就坐在薛雨旁邊,必然是她同胞兄弟。 定國公世子膝下有兩兒一女, 長子正是當日那孕婦的丈夫, 想來眼前這人就是次子薛涼。 這人正是薛涼,他本來跟狐朋狗友約好去吃酒作樂,又叫了幾個絕色妓/女唱曲兒作陪,誰知臨出門前卻被母親派來燒香供奉, 心里正不痛快, 偏又被個小孩兒弄臟衣裳,一腔邪火都順勢撒了出去。 眼見跑來拉架的竟是當日公然對祖父不敬的毛小子,自然新仇加舊恨,打定主意老賬新賬一起算。 洪文皺眉道:“衣裳雖然貴重,到底是有價之物, 或賠或洗都好。再說你們這些人出門必然帶著替換衣裳,找個地方換了就是,何苦作踐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薛涼手持馬鞭指著他罵,“扯你娘的蛋,你也配管小爺?shù)拈e事!” 又對一干家丁悍奴咬牙切齒道:“來呀,給小爺打這個不知好歹的狗東西!” 這會兒孩子他爹也鉆了進來,見薛涼奴仆成群氣勢洶洶,洪文身上卻不見半點華麗之色,恐怕沒有什么背景,如何與人相爭?忙忍氣吞聲勸道:“算了吧,孩子長長就好了,莫要因犬子惡了貴人?!?/br> 洪文聽了這話,不由又愛又恨又氣,“話不是這么說,天子腳下難不成還沒有王法了嗎?” “王法?”薛涼不怒反笑,叉著腰道,“老子就是王法!給我打!” 定國公府的奴才們素來仗著主子威勢作威作福慣了,巴不得一聲兒,立刻就要來打。 洪文將那爺倆護在身后,才要還擊,卻見嘉真長公主留下的侍衛(wèi)從人群中一躍而出,三拳兩腳將那一群惡奴打翻在地。 “放肆,誰敢動小洪大夫!” 說罷,飛起一腳將個刁奴踢在薛涼身上,一主一仆齊齊摔成滾地葫蘆。 薛涼被砸得頭昏眼花,倒地時掌心都被擦破了,身上也有好幾處火辣辣的疼,怒火直沖天靈蓋,“反了反了,你又是哪里來的雜碎!” 那侍衛(wèi)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只轉(zhuǎn)身問洪文,“您沒事吧?” 洪文搖搖頭,先去給那孩童包扎。 小孩哭得一抽一抽的,卻還抽空去安慰父親,“爹,您別氣,我乖,以后都不吃糖葫蘆了?!?/br> 當?shù)淖齑筋澏?,忙撇開臉飛快地抹了下眼角,“是爹沒本事?!?/br> 人群中又鉆出來一個漢子,“天子腳下竟有這等狂徒!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洪文下意識瞧了他一眼,竟是謝蘊那位部下,心道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難怪謝蘊肯這樣替他奔走,果然是條好漢。 這里圍觀的人沒有一千也有三百,雖不少人看不下去,卻也只敢在人群中竊竊私語,像他這樣當面站出來的竟沒有一個。 此時的薛涼已然失去理智,一把推開過來攙扶的奴才,“敢打我?都給我綁了,叫你們不得好死!” 他一身錦袍在地上滾得皺巴巴的,又沾了泥土,攢金絲寶珠發(fā)冠也歪了,赤紅的眼底淬出怨毒的光,宛如厲鬼。 那漢子立刻雙臂張開擋在洪文面前,“今兒就算豁出這條命,也絕不能讓你動這位大夫一根毫毛!” 他自然知道洪文的身份,想著若非因自家的事,洪文也不會卷入這場風波。好男兒敢作敢當,事到臨頭豈能坐視不理? 許多事情就差一個帶頭的,有這漢子一番言行,人群中頓時一陣sao動。 “這是不給咱們活路??!”不知哪里突然冒出來一句悲憤的呼喊,“跟他們拼了!” “就是,有本事把咱們這幾百號人都綁了!” 來義診的多是窮苦人家,平時既沒有門路請名醫(yī),也付不起高昂的藥費,只能熬日子掙命。今天好不容易遇上一個不要錢的神醫(yī),偏半道里殺出來這么個煞星,生生把最后一點希望給斬斷了。 他們?nèi)杖招量鄤谧?,從沒奢求過什么,難不成連活著都不許? 左右都是個死,不如跟他們拼了,好歹也拖個墊背的,好叫那些高高在上的大老爺們知道知道咱們也是有血性的。 此言一出,登時激起眾憤,好些人都瞪著猩紅的眼睛圍上來,把薛涼嚇得連連倒退,“干什么干什么?你們這些刁民是要造/反嗎?” 定國公府一行人固然聲勢浩大,可又哪里比得上廟會上的百姓人多勢眾? 又有人喊:“你不叫我們活,你也別想活!” “忍了半輩子,今兒不忍啦!” “就是!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這條賤命值什么!” 可巧這時附近巡邏的人聽見動靜進來,“何人在此喧嘩,還不速速退下!” 薛涼一看來人,心中大定,“呂捕頭,你來的正好,這里有人要煽動刁民造/反呢,你快將他們拿了!” 那些衙役如何聽得造/反二字?當即把臉一拉,手按刀柄就要去看始作俑者。 誰知一看是洪文卻愣了一回,轉(zhuǎn)頭對薛涼小聲道:“薛二爺,可是誤會了?這位好像是個挺厲害的大夫,方才治好了不少人呢?!?/br> 薛涼把眼一瞪,“老子還會糊弄你不成?難不成如今你們也不把我定國公府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