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宋大爺臨死前痛苦的樣子，楊沫就想象到了她父親臨死前的痛苦。

    “老師，你明明可以救我爸爸，你為什么不救他？”

    她的父親當年是吞藥自殺，她醫(yī)學上的老師就是她父親的私人醫(yī)生，當時她老師發(fā)現(xiàn)的時候，完全可以救他的，但他沒有。

    “小念，我知道你現(xiàn)在很痛苦，但我沒有辦法?！彼蠋熞彩菢O度的掙扎和難過，“喬景衍就是要你爸爸死，就像你爸爸說的，他必須死，只有他死了才能保全你，喬景衍對你是有感情的，只要你爸爸死了，他就不會難為你?！?/br>
    “可你是個醫(yī)生啊，你為什么見死不救？”當時的她拽著她老師的衣服，哭的聲嘶力竭。

    “就因為我是個醫(yī)生，我才要遵從病人的意見，你爸爸一心求死，我就算把他救過來，又有什么用呢？”

    現(xiàn)在想起來，她父親去世好像還在昨天，心好疼，這么多年了，她都不敢去想，她父親臨死前的痛苦和掙扎。

    可今天看到了宋大爺就好像看到了她父親，在痛苦和折磨中，那么無助那么絕望的一點點走向死亡。

    “楊醫(yī)生？你這是怎么了？”看到楊沫身體在抖，緊緊地咬著唇，淚不停的往下落，極度痛楚的樣子，小方被嚇到了，“咱們做醫(yī)生的難免會遇到這種事情，你想開點啊?！?/br>
    “你出去?！睏钅曇舭l(fā)顫的說道。

    “楊醫(yī)生，你……”

    “你出去?！睏钅哟罅朔重?，但聲音中卻帶著哀求。

    小方不敢再說什么，忙走了出去給她帶上了門，楊沫生生把唇咬破了，血從她的唇上流下來。

    她抱著雙腿，將頭埋在里面，控制不住的哭出來。

    五年了，她父親已經(jīng)去世五年了，這五年她從來不敢想起，可這一刻，擠壓在她心底的痛一下子迸發(fā)，她父親那滿目猙獰的遺容瘋的一樣往她腦海里鉆。

    她父親是為了保全她才死的，但她這些年都做了什么？

    如今林念一個“死人”的身份，都不能直接對外說林遠山就是她的父親，都不能再回s市，去他墳前拜一拜。

    疼，感覺呼吸都有些不暢，她想放聲的哭出來，卻又只能壓抑。

    慕斯年忙完已是迫近黃昏，他開車到了輔仁醫(yī)院，剛進醫(yī)院就發(fā)現(xiàn)氣氛不對，之后就看到了寫著字的大橫幅。

    “輔仁醫(yī)院草菅人命，楊沫庸醫(yī)殺人兇手！”

    看到這橫幅慕斯年很是驚愕，昨天見面她還好好的，怎么今天？

    “這楊醫(yī)生也是太傻了，一看他那兒子就是個無賴，這不把自己給坑了?！?/br>
    “誰說不是呢？我看都是怪那個什么慕少爺，自己的體檢拖著不做，非耗到現(xiàn)在，楊醫(yī)生今天要不是為了他，也就不會來上班了?！?/br>
    ……

    聽到醫(yī)院的人都在議論這個，慕斯年也大概聽明白了來龍去脈，他快步往楊沫的辦公室走去。

    楊沫現(xiàn)在一個人關(guān)在辦公室里，外面已經(jīng)對她謾罵一片了，宋大爺?shù)膬鹤雍芸煺襾砹艘蝗旱仄磲t(yī)院鬧。

    “楊沫，你這個庸醫(yī)，你害死了我爸，你給我滾出來！”

    宋大爺?shù)膬鹤硬粸橛懝?，只是為訛錢。

    一群人圍著楊沫的辦公室在罵，但楊沫好似都沒有聽到，腦子里想的，心里念的都是過去那些極致的痛。

    “讓開！”慕斯年到了楊沫辦公室門口，對圍堵的這些無賴厲聲說道。

    “你誰??？勸你少管閑事！”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妨礙到我看病了?！蹦剿鼓昴抗馊缇娴亩⒅?，“根據(jù)刑法第二百九十三條，在公共場所起哄鬧事，肆意挑釁，擾亂公共秩序，構(gòu)成尋釁滋事罪，可處三年以下有限徒刑，你是自己走，還是我讓警察來請你？”

    “你少拿這個來嚇唬我，我這不是尋釁滋事，我是合法維權(quán)，里面這個庸醫(yī)害死了我爸，我要她滾出來，我要討個說法！”

    “自己視父親的命為草芥，卻如瘋狗般咬著要救你父親的人不放，像你這種只會消費死者來賺錢的人，不配在我面前談維權(quán)二字?！?/br>
    “你居然罵我，信不信我揍你？”宋大爺?shù)膬鹤勇牭竭@些話后惱了，他一動，身后的那些無賴也都一副要打架的架勢。

    “我看你們敢！”慕斯年說的擲地有聲，目光犀利。

    慕斯年這氣場，讓人看了生畏，慕斯年沒空跟他們耗，直接踹開了辦公室的門。

    進去之后看到的一幕，好似一下子觸動到了他，楊沫蜷縮在墻角抱著自己，這樣看去，她是那樣的瘦小。

    認識她的時間雖不長，但從她以往的表現(xiàn)來看，她并不是一個會因為這種事就怕成這樣的人。

    很狼狽。

    滿臉淚痕，唇上的血已經(jīng)干涸，襯著唇的蒼白特別明顯，頭發(fā)上因為沾了淚也都濕噠噠的黏在臉上，因為做完手術(shù)還沒換衣服，衣服上還有很多血跡。

    這樣的她，給他的視覺沖擊好重，跟昨天賴著他的樣子完全就是兩個人。

    “走?！蹦剿鼓陱牡厣蠈⑺似饋恚３种粋€動作太長時間，她的腿都麻了，垂著頭，一瘸一拐的被他拉著出去。

    慕斯年一直帶著她上了車，然后發(fā)動了車子，最后在sy的門口停了下來，也就是她診所的對面。

    楊沫其實這個時候特別不想見人，尤其是慕斯年。

    她好想做一只鴕鳥，把自己的頭埋在土里，在里面盡情的悲傷，不被任何人發(fā)現(xiàn)。

    “對不起，讓慕少爺見笑了?！睏钅F(xiàn)在這個樣子，壓根不敢讓他看自己的臉，垂著頭聲音沙啞的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