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承祉為何敢做這些事情你心里沒點數(shù)？”

    “主人，小球沒有心啊”它只有數(shù)據(jù)庫數(shù)據(jù)庫！“不！不！不！數(shù)據(jù)庫就是小球的心，小球有心的有心的！”

    可爛橙子自己作死跟它有什么沒關(guān)系？

    它就是聽了主人的吩咐跟著他確保他不會死罷了！

    馮殃擱下了手里的書，朝著它招了招手。

    圓球一百個一千個一萬個不愿意過去，可還是過去了，連拒絕都不敢，主人說得沒錯，它也怕主人，可這世上誰不怕主人？連阿玖前主人那樣的天才都怕主人！爛橙子不怕？他怎么可能不怕？他是根本不知道主人有多可怕所以才不怕！他那是蠢貨沒腦子什么都不知道才不怕的！“主人”

    馮殃將球握在手心里，“他是人，還是個小娃娃，所以他犯錯我便是動怒了也能作罷，況且還如此坦白認(rèn)錯，可你不是?！?/br>
    “主人，小球知錯了”

    “沒有下次，知道嗎？”馮殃繼續(xù)道，“沒有人能夠抵抗的了這樣的誘惑，哪怕是再無欲無求再純良的心也不能?！?/br>
    “可主人不是說”

    “因為沒有人可以做到?！瘪T殃沒讓他說下去，清冷的眸色倒映著瑟瑟發(fā)抖的小圓球，“所以我可以給他機(jī)會?！?/br>
    “主人，小球明白了，小球再也不會犯這樣的錯誤，小球已經(jīng)深刻地認(rèn)識到自己的錯誤，再也不會犯了！”圓球覺得自己就是個背鍋的，嗚嗚嗚

    人工智能再有自主意識也只是人工智能，馮殃也沒打算真的讓它明白自己的意思，或許便是她自己也未必完全明白，“那孩子自作主張跑去作死，我的確生氣，乖乖巧巧的娃娃一下子成為了先前那些作天作地都不嫌累的女娃娃，我怎么會不氣？我更氣他的有恃無恐，這么些年這孩子做的很好，在他的眼中我從未見到貪戀，他不懼怕我們，并未將我們當(dāng)做異類，再不可思議的事情在他那里都成了理所當(dāng)然，我想啊這次的運(yùn)氣真不錯，隨手一撿就撿了個寶，可他還是和其他的娃娃一樣了，他膽大妄為的背后是他的有恃無恐，他不是沒有生出貪念，他不過是將其當(dāng)做了理所應(yīng)當(dāng)，當(dāng)成了本就屬于自己的東西?！?/br>
    “主人”圓球沒心也覺得心驚，主人這是要把爛橙子打下十八層地獄，可它卻一點高興都沒有，反而反而“其實那個爛橙子傻乎乎的應(yīng)該應(yīng)該沒這些心思的”它為爛橙子說好話了！

    馮殃也不生氣，笑了笑繼續(xù)道：“漫長的歲月，無數(shù)的人，小圓球，哪怕是從嬰兒養(yǎng)成的，無一例外都沒有逃過，我憤怒過、失望過甚至絕望過，就這么走過了許多年，后來我想啊，之所以有貪念不過是因為不曾擁有渴望得到，那若是都有呢？所以后來我就找了與我一樣的異類，而結(jié)果也的確讓我滿意?！彼捻▌恿艘幌?，似乎有什么想要涌出來，“可是，一群異類待在一起生出來的卻是比貪戀更加可怕的東西?！?/br>
    “什么？”圓球小心翼翼地問。

    馮殃笑了笑，很是虛無，“孤獨(dú)?！?/br>
    “孤獨(dú)？”圓球有些懵了。

    馮殃看了看它，“我在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都困惑為何明明不為世人所容，明明屢屢受人背叛迫害，卻從未遠(yuǎn)離?！彼^續(xù)道：“直到后來有人告訴我，是因為孤獨(dú)，因為一個人存活于世間的意義需要另一個人來證明?！?/br>
    “人類是群居動物?！眻A球言簡意賅地總結(jié)。

    可它還是不懂。

    主人不是人！

    不是人??！

    “所以說機(jī)器還是機(jī)器?！瘪T殃像是直到它在想什么似得。

    圓球安靜了幾秒，一板一眼地問道：“主人，我可以將這當(dāng)做人身攻擊嗎？”

    “呵?！瘪T殃將它拋了出去，“去把那孩子叫起來吧，免得他把自己折騰死了?！?/br>
    “哼！我才不去了！”一秒的高冷都沒維持住，“他自己作死誰也救不了！”

    “養(yǎng)了這么多年就這么死了不是虧死了嗎？”馮殃用它之前說過的話堵它，“再說了，你不是舍不得嗎？”

    “我才沒有！”它才沒有舍不得了！沒有！沒有沒有！

    馮殃拿起了書繼續(xù)看，“將人弄下去整理好帶來見我?！?/br>
    圓球沒有再作妖，“是，主人?！?/br>
    一溜煙地去了。

    好像要證明什么似得，一出去便罵起來了，簡直要將人罵的原地自殺似得，而能夠聽完還能好好完全沒崩潰的四皇子殿下也是真了不起。

    “師父師父真的不生氣了”

    “你要是敢弄死自己讓主人白忙活一場我就讓你連個坑都沒有！”

    哦，挖坑埋了。

    殷承祉笑了，“徒兒徒兒這就去整理儀容請師父師父稍后”然后，踉踉蹌蹌地離開。

    圓球真怕他一不小心把自己摔死，連忙跟了上去。

    三天三夜不吃不喝跪著居然還能好好地回到自己的院子，讓人準(zhǔn)備了熱水洗了澡換了衣裳胡亂吃了點東西，又跑回來了。

    居然還沒倒。

    圓球真佩服了，它以后不會再說他丟主人臉了。

    “師師父”殷承祉顫顫巍巍地上前，重新跪了下來，“徒兒徒兒來了”

    馮殃抬眼看了看他青白的臉色，神色沒什么波動，只是指了指身邊的榻，“過來?！?/br>
    殷承祉一愣，好像完全沒聽懂似得。

    “聽不懂？”

    殷承祉連忙搖頭，他聽懂了！聽懂了！師父不生氣了！師父消氣了！師父還關(guān)心他！師父還是他的師父！“是，師父！”他笑著說道，幾乎是撲過去，差點就在塌邊倒下了，慌手慌腳地爬上去，“師父?！?/br>
    “躺下。”馮殃說道，“睡覺?！?/br>
    殷承祉傻愣了。

    馮秧看著他，“又聽不明白？”

    “不！徒兒明白！明白的！”殷承祉傻笑著，連忙躺了下來，睜大了眼睛傻笑著看著師父。

    “閉眼。”

    “是。”殷承祉閉上了眼，手悄悄地上前拽著她的一片衣角，“師父徒兒徒兒再也不會了”

    三天三夜的強(qiáng)撐在這一刻全部放下了。

    很快便墜入了深度睡眠。

    圓球在邊上瞧了半天，“主人，他不會猝死吧？”

    “你的醫(yī)療系統(tǒng)是擺設(shè)嗎？”馮殃反問。

    圓球真想砸自己腦袋，“主人不用擔(dān)心，有小球在他絕對沒事的！再說主人的徒兒哪里會這么沒用”

    “閉嘴。”

    “是主人，小球馬上閉嘴！閉嘴！”

    安靜了。

    好像只有殷承祉稍稍重了一些的呼吸聲。

    “師父”

    哪怕進(jìn)入了深度睡眠，也還是囈語，那拽著衣角的手始終沒有松開過。

    馮殃低頭看著，半晌之后嘆了口氣，“去把毯子拿來?！?/br>
    這一次的娃娃的確有些不同。

    或許，結(jié)果也會不同。

    會的。

    她穿越了空間，回溯了時光，不會只是為了重蹈覆轍！

    殷承祉這一睡睡的那是昏天暗地，不過卻沒能睡太久，倒不是他師父反悔了還是不想要他這個徒兒，而是崔溫出事了。

    第075章 緣何奈何（三）

    崔溫已經(jīng)三天三夜，不，是殷承祉回來多久他就多久沒出書房，送進(jìn)去的吃食幾乎沒動，雖然茶水一直不斷，可人這么長時間只飲水不動吃食哪里能撐得??？府里的管家下人親衛(wèi)開始有些坐不住了，可誰也進(jìn)不去，在外面勸只得了一句再啰嗦就軍法處置，蠻族大軍不是退了嗎？為何將軍還這般辛勞？再辛勞也得吃東西啊？將軍可是錦東的天，絕對不能累倒的，所以，他們找來了。

    其實早就想來找了。

    可四皇子殿下在受罰，也沒人敢來。

    后來一聽說四皇子受罰結(jié)束了，便再也坐不住了，急急忙忙跑來，聽說四皇子在休息睡著了，他們想著四皇子也跪了三天三夜的確需要休息，又忍了一陣子，直到書房傳來響動，門外的親衛(wèi)詢問得不到回復(fù)，就再也忍不住了。

    書房重地沒有將軍的同意誰也不敢貿(mào)然闖進(jìn)去。

    殷承祉迷迷糊糊地被叫醒聽了一大堆，直到聽到了里頭突然有了響動親衛(wèi)詢問卻沒動靜才一個激靈，徹底醒來了，“師父，徒兒先過去看看?！?/br>
    “嗯?！瘪T殃頷首，眉宇有些皺褶。

    殷承祉連忙和其他人趕去書房。

    “主人，要不要小球跟過去看看？”圓球問道。

    馮殃搖頭，“先不用?！庇謫柕?，“你們在蠻族那邊都做了什么？”

    圓球一愣，這才想起回來之后他居然都沒仔細(xì)說過他們在蠻族的事情，雖然告狀告了不少，可正經(jīng)事都沒認(rèn)真說過，尤其是那件極為重要的事情！“主人，小球有一件重要的事情稟報，不過主人你要先答應(yīng)小球不要生氣，小球才”

    “作死的還不夠？”馮殃聲音冷了下來。

    圓球立馬不敢再要價還價了，“主人，我們在蠻族營帳里面看到那個白光男了”

    崔溫回了將軍府之后，整個將軍府便進(jìn)入了高度戒備狀態(tài)，府里府外戒備森嚴(yán)，書房外更是有專門的親衛(wèi)把守，所以應(yīng)該不是刺客。

    那就是崔溫自己出事了。

    殷承祉又想起了之前崔溫的異樣，心里更是不安，急匆匆地趕到了書房，沒有敲門詢問就直接沖進(jìn)去，沒多久便在找到了崔溫的身影，“舅舅？”

    崔溫坐在書案后，雙手大開撐著書案的邊沿，垂著頭，儀容有些不整，可見是多日未曾打理，而書案上的東西全部被掃羅在了地上，周圍一片狼藉，那讓親衛(wèi)們憂心不已的動靜估計便是這些東西落地引起的。

    殷承祉不知為何心又緊繃起來，他吸了口氣才邁步上前，輕聲又喚了句，“舅舅？”

    崔溫依然沒有抬頭，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面。

    殷承祉握了握拳頭，往前走了過去，“舅舅？”他站定在了書案前，與崔溫相對而立，“出什么事了？”

    京城那邊又來了什么密旨嗎？

    如此大捷還不足以讓崔家走出如今的困局嗎？

    還是那個蠻族大巫根本就沒有那么重要，不足以阻擋蠻族犯邊？

    崔溫始終低著頭，書房內(nèi)的光線并不明亮，昏昏沉沉的有種讓人覺得快要窒息的感覺。

    “舅舅！”殷承祉提高了聲量，“到底出什么事了？！”

    到底出了什么樣的大事讓他如此？

    崔溫終于慢慢地抬起了頭，多日來未曾打理儀容讓他整個人都顯得很頹然，滿臉的胡渣，鬢發(fā)凌亂，臉色發(fā)青，一雙眼瞳內(nèi)布滿了血絲，眉宇間滲出了沉郁的戾氣，他的眼神在抬起頭的那一瞬間有過一絲茫然，爾后便是深沉與讓人見了不寒而栗的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