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
季千鳥哪里會想“下次再找?guī)熜帧薄?/br> 她看著玄故離去的背影,心中相當愧疚:師兄本來就憋得難受,她還去撩撥人家,多過分啊。 ——況且?guī)熜诌@人也壞得很,根本就是在借機教訓她不打誑語,教訓夠了就收手,還美其名曰“不要縱欲”…… 她一路腹誹,大清早就不辭而別下了云山,回了國師府:快春分了,她不回去不行。 大燕的春分算是相對隆重的節(jié)慶,民間祭祖、吃春菜,宮中也每每都有宮宴。貴族大臣們在皇帝的帶領(lǐng)下意思意思耕一點田,扶一下犁,結(jié)束后賞花,夜里再參加宮中舉辦的宴會。 參不參加宮宴倒是無所謂,往年季千鳥也有稱病縮在國師府不進宮的例子。但道門也要祭師祖,早些年她還在紫霄峰上,這些儀式自有長輩cao持,現(xiàn)如今她一人在京中,便只能命人在府中辦了。 這些年來她春分回去也成了慣例,玄故心中清楚,并不打算多留她。 他浸泡在寒泉中,心思逐漸沉了下來,便聽到身后傳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你師妹回去了?” “是,師父?!毙什⑽椿仡^,只是微微頷首。 來者正是云山寺方丈,同智大師。 他看到玄故泡在寒泉中,身上竟帶著戒律棍留下的深紅印痕,微微嘆了口氣:“每次她來,你都要到懲戒堂來一遭,這又是何苦……” 玄故赤著上身,精壯白皙的背脊上一片狼藉。 他垂著眼,平淡道:“終日不見己過,便絕圣賢之路。玄故自知心境不穩(wěn)、壞了戒律,自來領(lǐng)罰。” “盡是孽緣……”方丈握著禪杖,無奈嘆道,“當年你尚且只是意動,二十多年前她替你入世鎮(zhèn)山河,你的心境便徹底亂了……也罷,我佛世尊,一代時教,只為一切無情眾生說有情法爾。你身為佛子,本也就是如此多情,只是不該把情寄于一人身上罷了。” “佛能渡世人,卻無法渡己身?!毙实吐暤?。 方丈嘆了一聲,念了句佛號:“阿彌陀佛,世間緣法,譬如朝露,你好自為之——先起來吧,該去祭祖渡亡了?!?/br> “是?!毙蕬馈?/br> 他從水中起身,披好袈裟,衣衫規(guī)整,便又變回了那個清冷持重的佛子。 也不知道今年,國師府中是否也早已備好了祭祖儀仗,也不知她是否會觸景傷情,想起紫霄峰。 季千鳥回到府中的時候尚且是清晨。 府上已然在漱玉的cao持下準備好了祭道祖用的物品,在門口就能聞到煙火的氣味。 她站在門口,嗅著香火的味道,定住了腳步,神色間帶了一絲悵然。 院中還能隱隱聽到漱玉教訓漱雪的聲音:“別偷懶啦,小心回頭國師大人回來看到了——” 季千鳥還心想她看到了能怎么樣,她向來縱容侍女們,可從來沒罰過她們,就聽漱玉道:“——和你一起偷懶!偷懶也就算了,還要偷吃糕點,上回就是這樣,原本說好了忍一忍、春分祭拜后再吃,結(jié)果國師大人還是一個人吃完了一整籠陽春白雪糕?!?/br> 季千鳥:“…………………………” 她摸了摸鼻子,想起上回漱玉和漱雪加班加點才又帶人多做了一籠陽春白雪糕,不由得略微有些心虛:紫霄峰祭祖用的部分糕點做法繁復、配方獨特,在外頭買不到,只能在府上做。 “這次就不用擔心了,”漱雪笑嘻嘻的聲音從花樹那邊傳來,“我這次一開始就多做了一份,大人回來就能蒸上;至于準備儀仗的部分,凌軒看大人做了這么多年,也學得差不多了,剛剛就去準備了——呀,大人,您回來啦。” 季千鳥神色微暖,踏著覆滿落英的小徑,向她們走去:“嗯,我回來了?!?/br> “您回來得正好,”漱玉道,“皇宮那邊昨個兒剛送來了請您參加明日春分宮宴的口諭,奴婢正不知道該如何回復呢。” “明日……去吧?!奔厩B原本也就琢磨著該進宮一趟,敲打敲打那些個皇子了。 “那還是按慣例,您上午留在府中祭祖,下午再去賞花宮宴?”漱玉問。 “嗯?!奔厩B微微頷首,“抓緊時間便是……阿光?你在那兒晃什么?” 隔壁院里,凌光提著一罐未開封的藥,氣哄哄道:“還不是那胡人不識好歹,讓他吃藥也不吃,還非覺得屬下要害他——他算什么呀?國師大人又不寵愛他,我沒事干害他干嘛?” 季千鳥:“……………………我寵愛他了你也別害他啊?!?/br> 她若無其事地頂著漱玉的目光,摸走一塊蒸好的陽春白雪糕,塞進嘴里,咽了下去,才道:“他還有用,不愿吃藥也由不得他——我去給他灌下去便是?!?/br> ——最近老被師兄欺負,今天終于輪到她欺負別人了。 她伸手拎過凌光手里的藥罐子,頗有幾分揚眉吐氣地想。 “……那還不如屬下給他灌呢……”凌光嚷嚷道,“還有什么叫您寵愛他?您真打算寵愛那胡人嗎!” 季千鳥又摸了一塊糕點塞進他嘴里,拍拍他的臉頰親他一口,安慰道:“乖,我總歸還是更寵你一些的,新人動搖不了你的地位?!?/br> 凌光俊臉微紅,看起來好歹滿意了一些,便聽她補充道:“就像你不如阿軒受寵一樣。” 凌光:“………………………………” 凌光:“……屬下要鬧了啦?。?!” —————————————————— 凌光:我要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