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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雁書口干舌燥,維持同一個姿勢睡得太久,脖子發(fā)麻,肩背酸疼。 他怔怔地坐起來,捶了捶脖子肩膀,緩解身體上的那股酸疼感。 客廳黑漆漆一片,幾絲火光透過落地窗映進來,陰影一道連一道。 他不記得自己睡前關了燈。 他從茶幾上摸來手機,開了手電筒,走到墻邊去開燈。 摁了幾次燈都沒亮。 停電了嗎? 他狐疑地看向窗外,發(fā)現(xiàn)對面樓棟燈火通明。 他估摸著是忘記充電卡,給他家斷電了。 他懶得去管了,等明天聯(lián)系物業(yè)處理吧。 他舉著手機開冰箱,翻出一瓶山泉水,一口氣喝了半瓶。這才解了口齒間的干涸。 捏著瓶子往回走,右腳卻踢到了什么東西,巨大的一只,非常笨重,橫在腳邊,擋住了他的去路。 他覺得奇怪,蹲下.身,手機白光照到了三只大紙箱,用透明膠帶封口,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不知道阿姨又買了什么。 擱往常宋雁書肯定沒那耐心去深究紙箱里的東西,但這會兒他的耐心卻出奇的好。他找來剪刀,將膠帶劃開,箱子里的東西映入眼簾,襯衫、西裝、毛衣、外套……全是他的衣物。 他終于想起來了。這三只紙箱是季悄吟給他寄來的,都是之前留在她家里的東西。她退掉水榭華庭的房子后,也把他的東西給他打包送來了。 當時快遞送上門,他不在家,是阿姨簽收的。打電話問他放在哪里,他沒反應過來是什么東西,以為是朋友給他寄的特產,隨口就說放客廳就好。 后面他幾乎沒有回過公寓了。也一直沒機會見到這三只紙箱。 這一刻,山呼海嘯,地動山搖。宋雁書心里掀起一場風暴,他置身風暴中心,被突如其來的回憶掩蓋,無處可逃。 一段感情里最難過的一定不是分手那刻,而是分手后沒有對方的每一天,任何一點和過去相關的,和她相關的東西都能輕易牽扯出無盡的悲傷。 這些東西會一遍又一遍提醒著他,他們已經分開了。 他神經麻木,蹲在地上一動不動,猶如一座雕像。 *** 開年后,宋雁書照舊忙碌。 他現(xiàn)在對時間完全沒有概念,一心撲在工作上。 等他對時間有所覺察時,清明節(jié)就到了。 是個雨天,細雨蒙蒙,空氣里沉甸甸的,堆滿水汽。 宋雁書下午去了趟西郊墓園,給外公掃墓。一個人在墓前坐了好幾個小時。 晚上被發(fā)小們拉去檐外聽雨小聚。 隔壁包廂有人慶生,他才恍然想起今天也是他的生日。 自然不可避免想起了季悄吟那晚打翻了鹽罐子的長壽面。 趕在清明節(jié)生日,日子尷尬,又因父母家人的緣故,他從來不過生日,也就她給他過過一次。 當時只覺得是一次普通的生日,他并未在意。如今回想才發(fā)現(xiàn)全是她的心意。也只有她對他的事如此上心,不管是他的生日,還是他咖|啡|因過敏。 一時間覺得包廂里又熱又悶,完全坐不住。菜沒吃幾口,他就提前離席了。 兄弟們不明所以,個個面面相覷。 余初和滿臉問號,“雁書怎么了?” 夏君岱了然于心,施施然道:“我聽說有一年清明,那個姑娘借這邊的廚房給雁書燒了碗長壽面?!?/br> 余初和有些發(fā)愣,“哪個姑娘?” 夏君岱斜他一眼,沒好氣地出聲,“你說哪個姑娘。” 余初和回想了一下,確實有這件事。那是宋雁書第一次把姑娘帶到檐外聽雨,他和夏君岱還見過。 一時間,一眾發(fā)小恍然大悟。宋總原來是觸景傷情了。 余初和深覺不可思議,“這都過去多久了,還放不下?這姐們牛逼??!” 余二少對季悄吟的膜拜之情蹭蹭蹭往上漲。 秦問冷哼一聲,不緊不慢道:“何止放不下,我看我哥是完全陷進去了,都魔怔了。精言大廈那家花店都虧一年多了,還在那開著。” 一直沒怎么說話的余初塵插|話進來,“雁書什么時候開的花店?我怎么都沒聽到消息?!?/br> 秦問明顯不愿意說太多,“塵哥,你有空自己去看看,保證讓你嘆為觀止?!?/br> —— 從檐外聽雨出來,宋雁書直接往精言公寓開。 路過精言大廈時,他特地繞進去看看。 店長沒想到老板會來。這個點完全沒客人,她都準備打烊了。 突然瞧見老板,店長嚇了一跳,但面上卻不著痕跡,笑著問:“您怎么來了?” 宋雁書跟往常一樣,道明來意:“給我包幾束花?!?/br> 店長應下,趕緊吩咐店員去包花。 這是一家特別的花店,沒有店名,沒有招牌,只賣一種花——灰藍色的郁金香。 開在寸土寸金的精言大廈,月月虧損,那點可憐的營業(yè)額完全不夠支付昂貴的租金和員工工資。好多時候,連花的進價都掙不回來。 但老板從來不在乎,每個月都樂此不疲掏錢。 店長一度懷疑老板腦子有坑。 但她只是個替人打工的,什么都不敢說。 *** 見證了阿姆斯特丹的四季,待得越久,季悄吟越是喜歡這座城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