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人群自身側(cè)擦過，兼竹正往前走著, 左邊忽然多了?道人影。他轉(zhuǎn)頭就看見烏瞳一襲紅衣似驕陽烈火, 還?沒開口右邊又多了?一道白色的人影。

    懷妄沉著?臉走到他身邊。

    兼竹搞不懂這兩人是在干嘛，他看著?懷妄的面色，明顯感覺到后者心?情十分不佳。

    難不成?是在后面背著?他吵了一架？

    他拿胳膊輕輕碰了碰懷妄，神?識傳音：你不開心?？

    但這次懷妄沒有回他，連一聲“嗯”都沒給出。

    兼竹想了想又問：你不想吃魚？

    懷妄：……

    對面還是不應聲, 兼竹視線從他臉上掃過兩圈, 隨后收了回來。算了?，每個月總是有那么幾天。

    這頭懷妄不回他，那頭烏瞳卻開了?口，“地方在哪兒？”

    兼竹同他指了?個方向，“再過三條街就到了，那個塔狀的飛檐就是。這會兒過去還不是飯點，華福酒樓臨江而立，我們到了之后找個正對江岸的包廂坐會兒，晚點再吃?！?/br>
    烏瞳“喔”了?一聲，又說, “你看上去輕車熟路。”

    “以前來過一次?！?/br>
    “以前？”

    “很早以前?！奔嬷裥α?笑。

    烏瞳看著?他若有所?思，另一側(cè)懷妄身上傳來的氣壓已經(jīng)低得可怕。

    …

    穿過兩條長街，華福酒樓便映入眼中。

    五層酒樓如精巧的八音盒矗立江邊，琉璃磚瓦翹角飛檐，正門頂部的牌匾透出些年代感，大紅燈籠在清冷的早晨顯得熱鬧喜慶。

    像這樣的大酒樓，上層基本是供人留宿的客房，十二?時辰全天營業(yè)，通宵達旦。

    這會兒雖然天色還早，但兼竹踏進酒樓時就看堂中已經(jīng)有三兩桌人在吃早茶了，還?有零星的住客沿著?回旋長梯從樓上走下來。

    堂中小二?看見兼竹三人進門，抹布往肩頭一搭立馬上前迎接，“三位打尖還?是住店？”

    兼竹說，“要個臨江的包廂，我們中午在這吃。”

    “好嘞！”小二應下，又估摸了下時辰，“現(xiàn)在離午時還早，幾位客官需要聽曲兒賞樂嗎？”

    兼竹轉(zhuǎn)頭看向烏瞳，后者眉頭皺了皺。他又看了?眼懷妄，懷妄面上冷寂如雪，明晃晃地寫滿了“生人勿近”。

    “不需要了??！?/br>
    小二趕緊在前頭領著?幾人上三樓。

    一路上去，樓體中空，五層樓道盡收眼底?；匦仙陌导t色長梯扶手鏤空雕花，油漆有剝落補舊的痕跡。

    兼竹四下掃了一圈，“這里同五六年前沒什么變化。”

    小二一聽便接話道，“客官以前來過？”

    “來過一次，你們這里的魚好吃?！?/br>
    “客官您可真有品味，我們這兒的魚可是越江城的一大特色，就算在這方圓幾十里內(nèi)外，那都是聞名遐邇的。”

    兼竹笑笑，“今天中午也給我們把幾道招牌上齊。”

    “這是自然，包您滿意！”

    說話間已到了包廂門口，小二在前方推開門，將?幾人引進來。

    包廂布局雅致，擺了?張青云流水屏風，角落里還?有瓶招展的桃枝。一張四方矮桌靠著?窗，雕窗大開著?，正對窗外便能看到寬闊的江流。

    “多謝。”兼竹謝過后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下。

    剛坐穩(wěn)，身側(cè)又緊接著?落下一道白色的身影。懷妄坐下的速度之快，像是生怕別人搶了這位子似的。

    兼竹看了?眼對面的空座，“其實臨窗的位置更好，視野開闊?！?/br>
    懷妄嘴唇動了動沒有說話，也沒看他。

    兼竹覺得他看著?又像在生什么悶氣。

    烏瞳勾勾唇角，徑直坐到了兼竹對面靠窗的位置。兼竹見狀夸贊，“還?是烏瞳兄有品味?！?/br>
    旁邊一道目光“唰”地朝他飛了?過來。

    烏瞳“嗯”了?一聲，尾調(diào)揚起。

    ·

    諶殊和薛見曉還?沒過來，包廂中只有他們?nèi)嗽?。懷妄不說話，兼竹就和烏瞳聊天。

    “魔界是什么樣的？”

    烏瞳說，“和人界沒什么兩樣。”

    兼竹嘴巴O了?起來，“我還?以為魔界的天是血紅的，河是烏黑的，城門上燃著?地獄烈火，三頭犬脖子上套著?九重枷鎖?！?/br>
    “……”烏瞳嘴角抽了一下，“誰和你說的？”

    “小話本里寫的?！?/br>
    “寫話本的人又沒去過魔界，這你也信。”

    “是我淺薄了??！?/br>
    兼竹說完撐著?下巴看向烏瞳。平心而論，烏瞳的相貌放眼三界也是能排上前幾位的——眉峰凌厲，雙目狹長，鼻梁挺直，輪廓線深刻明晰，標準的酷仔臉。

    也難怪薛見曉剛剛沒認出烏瞳是個魔修來。這等俊美的長相，和他們先前見過的魔修實在相差太多。

    他正端詳著烏瞳，桌下的大腿就好像被輕輕撞了?一下。

    兼竹收回目光轉(zhuǎn)頭看向懷妄，后者面色未動。他沉思：大概是自己產(chǎn)生錯覺了?。

    烏瞳剛剛?cè)嗡戳?會兒沒有打斷，現(xiàn)在見他不看了?，就問，“你看我做什么？”

    兼竹的注意力被拉回去，“你和我見過的魔修不一樣。”

    烏瞳眉峰微挑，“哪里不一樣？”

    “你要好看很多?！?/br>
    大腿又被撞了?一下。兼竹這次感覺十分清晰，他皺眉問懷妄，“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