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次過后，他的耐心逐漸告罄，趁著懷妄沒注意把最長的那幾縷揪在了一起。

    懷妄若有所察地回過頭，“你在做什么？”

    兼竹狀似無意地收回手，“你發(fā)梢有點分岔?！?/br>
    “……胡言亂語?！?/br>
    三界之內(nèi)萬物有靈，海底也生存了各個種族的生靈。傳說中的鮫人一族魚居深海，織成的鮫紗入水不濕，是一個神秘強大而美麗的種族。

    兩人潛過一圈也沒發(fā)現(xiàn)有鮫人生存的痕跡，兼竹看懷妄還在這處海域打轉，料想后者應該是追蹤到了這附近。

    無頭緒的搜尋也只是浪費時間。兼竹想了想叫住懷妄，“我再把鮫人鱗拿出來，看能不能引人上鉤?！?/br>
    “不行?！睉淹苯泳芙^。

    “為什么？”

    “海中是他們的領域，若真有鮫人，遇上實力強勁的，我們會被壓制?！?/br>
    “你大乘修為，跨境界的差距天差地別?！奔嬷窆奈杷?，“別說在水里，埋在土里你都是天下第一！”

    懷妄，“……”

    懷妄看著他，“那你呢？”

    兼竹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懷妄是怕自己跑不掉。他本想說自己沒問題，轉念卻道，“不是還有你嗎？”

    水波透著蕩漾的光暈，映在他眼底，絲絲縷縷。兼竹問，“若我遭遇危險，你可會棄我于不顧？”

    懷妄的目光落在他眼底那一絲亮晃晃的水紋上，“自然不會?！?/br>
    “這不就是了?！奔嬷裾f著要拿出乾坤袋中的鮫人鱗釣魚，懷妄這次沒有阻止他，看來也是同意了他的做法。

    還未將那晶石鑲嵌的鮫人鱗拿出來，兼竹的胳膊突然被懷妄拉住。

    他抬頭只見懷妄眉心蹙起，像是察覺到了什么動靜，隨后胳膊上傳來一股大力，懷妄一把拽過他藏匿到了不遠處的礁石群里。

    巨大的礁石縫隙間，有一處石洞。

    兼竹被懷妄拽著胳膊，后背抵上了石洞內(nèi)壁。他靠在里側，懷妄在外側，后者大概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外面，絲毫沒注意到兩人半抱的姿勢。

    兼竹也沒提醒他，轉而看向外界。

    外界似乎有水波晃動，接著一條巨大的魚尾從兩人頭頂掠過，人身魚尾，形似傳說中的鮫人。

    那身影又在四周游蕩了一圈，沒有發(fā)現(xiàn)兼竹他們的存在，很快轉身離開。

    兼竹看過他身影，總覺得有哪里違和……半晌，他恍然：長得不好看。

    待那身影徹底消失，兼竹推了推懷妄，“你壓到我自由的靈魂了?！?/br>
    懷妄轉頭過來，這才發(fā)現(xiàn)兩人面對面貼得很緊密，他一只手還拽著人胳膊，仿佛將人摟在身前抵在了這狹隘的石壁間。

    他迅速松開手，“上岸吧。”

    懷妄撤身而出，正分開不到半臂遠，兼竹頭皮被扯得一痛。他悶哼一聲拽住懷妄，“嗯、別動?！?/br>
    懷妄停下回過頭，只見兩人的頭發(fā)不知何時在水中纏繞到了一起。而且自己的頭發(fā)明明很順滑，纏住的那截卻被揪成了幾綹，絞住了兼竹的頭發(fā)。

    兩人同時沉默，“……”

    兼竹心虛地上前一步和人靠近了些，主動拎起那截頭發(fā)細細解著。白皙的指節(jié)在銀絲墨發(fā)間穿梭，圓潤的指甲半天理不出頭發(fā)，還扯了懷妄兩下。

    懷妄眉心微擰，眼看著絞在一起的頭發(fā)越來越多，他趕緊止住這人雪上加霜的行為。

    “我來。”

    兼竹松開手，懷妄將那結在一起的頭發(fā)勾在指間。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一半纏著自己的頭發(fā)，一半纏著兼竹的，在兩人面對面沉于海底的此刻，有種微妙的感覺浮出心頭。

    懷妄解了半天也沒解開，兼竹被扯得太陽xue都在跳，他勸說，“要不算了吧，剪不斷理還亂，一刀下去分兩半。”

    “……”懷妄妥協(xié)。

    切下來的頭發(fā)銀墨交纏，在水底散開，靜靜躺在兼竹掌心。他拎著那撮頭發(fā)晃了晃，“怎么處置？”

    懷妄，“留著?！?/br>
    修士的身體發(fā)膚都帶了自身的氣息和印記，遺落在外很容易被追蹤或利用，更何況是懷妄這樣的大能，每一根頭發(fā)絲都帶了神識。

    兼竹，“需要把我這幾根抽出來嗎？”

    懷妄抬眼，“你能抽得出來？”

    “……時間問題?！奔嬷穸ㄉ瘢拔覍⒂梦业囊簧ソ忾_它。”

    懷妄直接從他手里拿過那撮頭發(fā)。

    銀墨色的發(fā)絲緊緊糾纏，像是結發(fā)一般，隨著懷妄廣袖一翻，被他放進了自己的懷中。

    青街長夜

    兩人從海中上了岸，兼竹拎著衣擺還沒開口，一道靈力就甩了過來，衣衫瞬間烘干。

    懷妄收回手，姿態(tài)嫻熟，神色自然。

    兼竹，“……”

    查探過鮫海的情況，兩人又回了客棧。

    兼竹跟著懷妄進了他的客房，門一關上，懷妄展開一道屏障，隔絕了一切外界有可能的窺探。

    “剛剛那是鮫人？”兼竹坐在桌前一手撐著下巴，袖擺滑到肘間，閑適得真像是來游山玩水。他回想著那一晃而過的面容，雖然他沒見過鮫人，但總覺得不是。

    懷妄一語點破違和之處，“鮫人魚居，剛剛那身影單獨出現(xiàn)，氣場也不像我曾見過的鮫人族?！?/br>
    兼竹坐直了，“你還見過鮫人？”

    懷妄，“在一次傳承中見過?！?/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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