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為母則剛
“她不僅常來照顧我的生意,還在我吃不上飯的時候救濟我,把她能聯(lián)系上的人都介紹到我這里做衣服。小城mama的善良一點兒都不虛偽,一直持續(xù)到她、她去世的那天。” 嚴廷的個頭和蘇傾城差不多高,長相也比較粗獷,但是提及蘇傾城的母親,口吻中竟然有些哽咽。 “大哥,”藍靜怡自然而然地隨蘇傾城稱呼嚴廷一聲“大哥”,將心中的疑問和盤托出,“剛剛進門時,你就叫我‘靜怡’,你認識我?” “是小城告訴我的?!?/br> 嚴廷的回答在藍靜怡的意料之中,她只是不知蘇傾城究竟是何時把她介紹給嚴廷的。畢竟,婚禮那天,嚴廷并未出席,藍靜怡也沒有聽到蘇傾城提過裁縫鋪中還有一個親人般熟識的朋友。 仿佛看穿藍靜怡絕美瞳孔中的疑惑,嚴廷接著說道:“我一直認為,以蘇秋生的本性,肯定會讓小城娶一個有利于家族事業(yè)發(fā)展的妻子。所以,當小城打來電話,告訴我他要結(jié)婚時,我并不高興。不能選擇娶一個自己真正愛的人,只能淪為賺錢的附屬品,和傀儡有什么兩樣?我不愿見到這樣的小城,而且,我知道,在天上的小城mama一定更不愿意看到最愛的兒子有一段注定不會幸福的婚姻,就和她自己的婚姻……” 停頓了一下,嚴廷極力控制住不斷向上翻涌著的情緒,才繼續(xù)訴說著:“所以,我不想親眼見證小城的不幸福,更不想看到蘇秋生的那副虛偽的嘴臉,便拒絕了小城向我提出的參加婚禮的邀請,只讓苗苗去酒店送上禮金,就立刻回來。我沒想到的是,沒過多久,小城就把你們的結(jié)婚照片發(fā)給我,還配上了一段文字,說他的太太沒有別的女人所謂的出身,但是哪哪都好,都是他喜歡的樣子。我開心地立刻去了小城mama的墓碑前,將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告訴她,說她終于可以瞑目了。我跟小城說了好多次,讓他帶你來裁縫鋪。今天,總算見到你了!” 盡管嚴廷的口吻中并無責怪和埋怨,藍靜怡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臉,輕聲解釋緣由:“對不起,大哥,我應(yīng)該早些來裁縫鋪拜訪你的。只是,婚禮后發(fā)生了很多事,我和蘇傾城也分分合合了好幾次——” “不用感到抱歉。”輕輕拍了拍藍靜怡的肩頭,嚴廷用寬慰的語氣說:“靜怡,你知道我為什么是小城的大哥嗎?” “因為蘇阿、呃,因為我們的母親?!毕氲阶约杭热灰呀?jīng)和蘇傾城領(lǐng)證結(jié)婚,就應(yīng)該把蘇傾城逝去的生母當成自己的母親一樣對待,藍靜怡便羞赧地改了口。 畢竟,與蘇傾城的繼母、蘇茵茵的生母——郭娟相比,那位在天堂安息的母親完全可以稱得上是天使了。 “對,但也不全對。”嚴廷臉上的表情不復之前的輕笑,略微嚴肅地說,“沒錯,小城的mama是我和小城之間的關(guān)鍵紐帶,沒有她,我和小城只會像兩條平行線一樣,可能這輩子都沒有遇見的機會。小城的mama維系著我和小城的兄弟情誼,但是,假如小城擁有無論多么灼熱的烈火都無法融化的冰冷心腸,和他親爹一樣,那么,即使我們見過無數(shù)次,他都不屑于看我一眼。” “所以,是蘇傾城主動將你當作大哥的?”藍靜怡很快明白嚴廷的意思。 因藍靜怡的聰穎所欣喜,嚴廷笑了笑,贊道:“我終于知道,小城為什么會這么喜歡你了?!?/br> 羞赧地垂下頭,藍靜怡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來回應(yīng)嚴廷調(diào)笑的話。 “靜怡,小城曾在電話里告訴我,他喜歡你,但是,卻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對你好。他好像總是以他的方式對你,你卻總是會難過,會生氣?!眹劳l(fā)自內(nèi)心地說,“靜怡,小城是很難對別人付出真心的,如果他對待你的方法有問題,我希望,你能夠多給他一次機會。” “靜怡,抬一下手臂?!?/br> 還沉浸在蘇傾城對嚴廷說過的話中不可自拔,藍靜怡下意識地聽從嚴廷的指示,將自己的一雙手臂向兩側(cè)平舉。嚴廷飛快地用皮尺從后面繞過藍靜怡的上身,同樣在不觸碰到她的身體的前提下,量好胸圍,并在心里記住數(shù)字。 “好了。”并未擔心不用筆記下尺寸就會很快忘記,嚴廷把皮尺收起來,重新放回到工作臺上,便對藍靜怡說,“走,靜怡,去喝茶?!?/br> “啊?”堪堪回過神來,藍靜怡俯首看了看自己的身體,驚訝地問道,“我只是聽了一個故事,尺寸就全都量好了?” 笑著點了點頭,嚴廷的手向著藍靜怡虛抬一下,示意她朝茶水間走。 沒有人注意到,玻璃門外,選擇巧妙的角度對準兩人的鏡頭,以及鏡頭后面獰笑著的女人。 不同于數(shù)日不曾去過公司的蘇傾城,傅風云每天都早起晚睡,幾乎將自己種在了總裁辦公室里。不知道內(nèi)情的員工紛紛夸贊,傅氏集團老總裁出了國,傅氏公司小總裁倒是死守地盤,按時上班,是可造之材啊! 然而,只有離傅風云最近的特助才看得到,總裁到公司的時候一如既往的保持著冰塊兒臉,一進辦公室,立刻躺在轉(zhuǎn)椅上,望著百葉窗外的天空怔怔發(fā)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天黑,公司所有人都走完了,特助才小心翼翼地提醒傅風云可以下班回家了。 來與不來,在與不在,這樣看起來,對于公司的業(yè)績,并沒有什么影響。 沒有人知道傅風云魂不守舍的原因。當然,除了他自己。 目睹蘇傾城與藍靜怡從法式餐廳離開的一幕,傅風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費了這么多力氣,甚至不惜聽從蘇茵茵那個毒婦的擺布,為的是什么?不就是為了讓藍靜怡與蘇傾城彼此厭惡,給自己留下可乘之機嗎!然而,現(xiàn)在是什么結(jié)果?他們經(jīng)歷了短暫的爭吵和分離之后,居然又如膠似漆地黏在一起了!他傅風云得到了什么?又算個什么? 無非是個蹦跶了半天還一無所有的跳梁小丑! 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徹底變成了一個笑話,傅風云非常憤怒,只能用去公司忙事業(yè)的方式來轉(zhuǎn)移自己的怒火。可是,不知是他想得太容易了,還是怒氣實在太盛,傅風云做不到,資料與合同上密密麻麻的字落在他的眼里,成了一團團黑點,什么都看不清。 傅風云干脆就不看了,行尸走rou般坐到了轉(zhuǎn)椅上,看看窗外蔚藍似海的天空,昏昏欲睡,不知究竟該做些什么事,或者說,究竟做什么事才是對的。 此時此刻,傅風云還在胡思亂想著,滿腦子都是蘇傾城和藍靜怡打情罵俏、你儂我儂的畫面。他實在是感到不解,為什么在經(jīng)歷這么多事情之后,那兩個完全不在一個世界的人還是能夠親密相處呢?即使,藍靜怡親眼看見蘇傾城和別的女人穿著浴袍獨處一室,蘇傾城看到被人拍下的藍靜怡和裸著的自己抱在一起的照片—— 對了!照片! 想起在豪生大酒店被偷拍的事,傅風云猛地從轉(zhuǎn)椅上站起來,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突然浮現(xiàn)出充滿怒氣的兇狠。 拆散蘇傾城和藍靜怡雖然是傅風云的心愿,但是,決不能以犧牲傅風云自己的名聲和隱私為前提,來達成目的! 照片剛曝光出來時,沒有外出的傅風云從早到晚都待在自己的公寓里,連傅家都沒有回。meimei傅雨玲打了好多電話,問及他的心情,想讓他回家吃飯,傅風云都拒絕了。他一直在等派出去尋找藍靜怡的下落的手下傳來消息,藍靜怡生死未卜,這讓傅風云寢食難安,連外面?zhèn)鞯梅蟹袚P揚的照片都懶得問及。 而現(xiàn)在,傅風云冷冷地想,是時候讓這個竟然敢偷拍自己的人付出他應(yīng)得的代價了! 拿起辦公桌上的手機,面色不善的傅風云用纖長的手指在通訊錄里搜索著一個備注為“私”的號碼,隨后按下通話鍵。 忙音之后,一個有些慵懶的男聲響起:“傅少,誰這么倒霉,又惹到你了?” “查個人,”傅風云言簡意賅地說,“把我的照片發(fā)到微博上的人,估計是《風楊晨報》的記者。我要他的全部資料,記住,是全部!” “我辦事,你放心?!笔謾C那頭的男聲不經(jīng)意間透露出一股自信。 掛了電話,傅風云的眼角眉梢中全是陰冷。因憤怒而緊張的身體突然松懈下來,傅風云像個xiele氣的皮球般重新躺回到轉(zhuǎn)椅上,從手機里翻出那天在豪生大酒店里拍下的藍靜怡的睡顏,仔仔細細地看了許久,仿佛永遠都看不夠似的。 裁縫鋪里,四人圍坐在茶水間的紅木圓桌旁,面前是四杯碧螺春茶。上好的白瓷杯中,翠綠的茶葉靜靜地漂浮在透明的甘泉水里,熱氣騰騰的煙霧呈螺旋式向上升騰著,卻不妨礙透過白氣看到另外三個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