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唯有蘇傾城
然而,藍靜怡并沒有抬頭的意思,反倒是直覺敏銳的蘇傾城淡淡地發(fā)問:“你們這有什么主食呢?” 女經(jīng)理還沒答話,顧凝眉先急了,采薇居在s市可以說是無人不知,據(jù)說就連市長偶爾來此舉辦家宴,憑蘇傾城和顧凝眉的身家背景,自然也沒有少來,別說知道主食,吃也不只吃過一兩次,怎么還偏偏要問服務(wù)員呢?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顧凝眉不解地說:“蘇蘇,你今天怎么沒有平日里聰明了?這兒的主食有哪些,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蘇傾城坦然回答自己的真實情況,卻仍舊傲嬌地瞥了女經(jīng)理一眼,雖然笑著,但是眼神中并無半分笑意,說,“但我就想聽她報一遍完整的菜名,不行嗎?” 顧凝眉還沒來得及追問原因,極有眼力的女經(jīng)理先搶著連聲回答道:“當然行,當然行。作為采薇居的服務(wù)人員,為顧客詳細地介紹菜單,是我們應(yīng)盡的責任。更何況,是蘇少提出的要求呢!” 藍靜怡微微抬眼,只顧著應(yīng)付蘇傾城的女經(jīng)理又一次錯過一睹芳容的機會,看著不屑說話的蘇傾城只是抬了抬手,示意女經(jīng)理開始報菜名,藍靜怡的唇角微微上揚,看向蘇傾城的目光都帶著幾分歡喜。 “蘇少,您稍等,我需要幾分鐘時間背一下菜名?!迸?jīng)理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生怕蘇傾城會不同意她的請求。 蘇傾城略微沉思了一下,仰起臉面無表情地說:“三分鐘?!?/br> 話音剛落,如獲至寶的女經(jīng)理就像一陣風似的跑出了芙蕖廳,用功苦讀去了。 “蘇蘇,這女經(jīng)理你認識?”顧凝眉稀奇地問,雖然他知道蘇傾城不是什么良善之輩,但是蘇傾城也不是隨便惹事的人,更不用說是女人,怎得今天逮著這個女經(jīng)理挑刺到?jīng)]完沒了?難道,蘇傾城曾經(jīng)和這個女經(jīng)理有過一段情,但是這個女人不怕死地紅杏出墻,將蘇傾城拋棄,導(dǎo)致蘇傾城懷恨在心,見她一次就折磨她一次? 不了解蘇傾城患有深度臉盲癥的顧凝眉繼續(xù)發(fā)揮著八卦的本性,誰知下一秒就被當事人打斷幻想:“不認識?!?/br> “那你這么折磨人家?人家畢竟是個女人,還對你笑得跟朵月季花似的,‘伸手不打笑臉人’,這個道理你都不明白?蘇蘇,不是我說你,太不懂憐香惜玉了,雖然這個女經(jīng)理也不香,更不是玉,但是你也不能只會欺負人家??!人家肯定傷心死了,這時候背書,哪能背得會啊?”顧凝眉義憤填膺,活脫脫一婦女主任形象,全心全意地為可憐的女經(jīng)理著想。 在座的兩個女人都不約而同地向顧凝眉投去鄙視的目光,只不過相比較藍靜怡,方若葉的眼睛里又多了幾分幽怨,心里不停地暗罵著“顧混蛋”,只想一腳把花心的顧凝眉踢到廟里去做和尚。 莫名其妙得到一頓批評的蘇傾城滿臉問號,還是將自己心中的疑惑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顧少,你上次不是說,人家是你嗎?我又沒折磨你,你傷心什么?” 空氣凝固了三秒鐘,芙蕖廳內(nèi)鴉雀無聲。三秒鐘后,顧凝眉仍目瞪口呆地發(fā)愣,藍靜怡和方若葉爆發(fā)出一陣銀鈴般悅耳的笑聲,后者甚者笑出了晶瑩的眼淚,倒好像是接著笑容閉上雙眼,掩飾真實的內(nèi)在情緒。 三分鐘就在四人的歡聲笑語中流逝了,女經(jīng)理慢慢吞吞地挪著步子,來到芙蕖廳門前,輕輕地用手指敲響了門。并沒有得到任何回應(yīng),女經(jīng)理歪著頭想了一下,還是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重新展露出燦爛的笑容,筆直地立在餐桌邊上,不再發(fā)出聲音。 空氣再一次凝固住,蘇傾城歪著腦袋等待了一會兒,沒有聽到菜名,也不說話,只是用充滿警告意味的冰冷目光瞟向佯裝沒有任務(wù)的女經(jīng)理,后者幾不可見地抖了一下,暗自感嘆,想要裝死是不可能了,只好硬著頭皮上。采薇居主食這么多,還咬文嚼字,取的名都是比較文藝的古風,特別難記,平時都是直接拿著菜單念,如今短短三分鐘的時間,她只記住了前十個,后面的壓根記不住,現(xiàn)在只能盡可能流利地背出記得住的部分,其他的菜名,希望蘇少能看在她如此用心的份兒上放過她。真不知道蘇少是哪根筋不對,聽說過s市大魔王的稱號,卻沒想到百聞不如一見,比市長還麻煩,簡直難伺候到了極點!不過,事到臨頭,她也只能勉強迎戰(zhàn)了。 “蘇少,顧少,那我現(xiàn)在開始介紹一下我們采薇居都有哪些主食?!迸?jīng)理挺直腰背,拿出平日里孤芳自賞的業(yè)務(wù)范兒,嬌聲道,“清風筍葉煲,寒鴨踏白,梅燕三開……” 采薇居確實有種別的飯館比不上的雅致,同另外三人一樣,藍靜怡也被這些聽上去生動文藝的菜名所吸引,抬起絕美的容顏,卻沒看向報菜名的女經(jīng)理,只是盯著那盤葵香鴨血,一邊聆聽,一邊怔怔出神。 由于過度害怕,女經(jīng)理本就大不如前的記憶力更是急速下降,她不由自主地將目光投向雕刻著各種古風花鳥的天花板,面部微抬,搭配上一旁不怒自威的蘇傾城,像極了正在接受老師檢查詩詞背誦的小學(xué)生,倒有幾分滑稽的可愛。也正因如此,悲催的女經(jīng)理就這樣第三次錯過親眼所見藍靜怡面孔的機會。 前八個菜名很快報完,女經(jīng)理惶恐地慢慢背出第九個,心里不停的敲著邊鼓,求遍各路神仙大俠,甚至愿意賠上這個月的獎金,只希望蘇少能夠在第十個菜名報出之前叫停,否則,惹怒了蘇少的下場……女經(jīng)理簡直不敢想。 第九個菜名以每秒鐘念一個字的速度報出:“沉魚燴羞花——” “可以了,報過的這幾個各點一盤,應(yīng)該夠吃了。” 真的有人出聲打斷女經(jīng)理,在第十個菜名報出之前喊停,卻不是她各種祈求幻想中的蘇傾城,也不是包間里的兩位女士,而是最善于搶鏡頭的“顧蛤蟆”。可是,如此急于出口,不為憐香惜玉,更不為與明顯在戲弄女經(jīng)理的蘇傾城作對,顧凝眉的動機再簡單不過了—— 他好餓。 雖然餐桌上的菜大半都沒有動,但是中午和老太太吃飯時一直被念叨,顧凝眉只覺魔音入耳,吃得極少,肚子空空使得心也空落落的,加之因為蘇氏夫婦堵在半路,遲到太久,顧凝眉的肚子在無盡漫長的等待中不知道叫了多少次?,F(xiàn)在,只有主食能夠填飽他餓到不行的胃了,越多越好。 女經(jīng)理喜出望外,連聲說“好”,又要用和剛才一樣的速度飛奔出這個地獄一樣的包間。不管是誰,只要能不讓她繼續(xù)背菜名,就是她的救命恩人。 卻,終于沒能如愿。 “等等!” 一聲令下,女經(jīng)理被簡單的兩個字攔住了穿著黑色細高跟鞋的腳,懊惱不已地咬了一下牙,還是不得不滿臉堆笑地轉(zhuǎn)過身,朝發(fā)出指令的蘇傾城嬌聲發(fā)嗲:“蘇少,您還有什么吩咐呢?” “靜怡?!碧K傾城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顧自發(fā)呆的藍靜怡,自然也沒有錯過報菜名停止的那一瞬間,藍靜怡忽然抬起的雙眸以及那雙星空一樣的美眸中一閃而過的失望。小貓咪喜歡聽這些菜名,那么,既然她喜歡,他就繼續(xù)放給她聽。蘇傾城當即出聲,叫住了剛想落荒而逃的女經(jīng)理。 突然被點名,藍靜怡一臉茫然,疑惑地用鼻音向發(fā)問人反問道:“嗯?” “我覺得,剛才報出的菜名里沒有你想吃的那道?!碧K傾城的瞳孔中溢滿了似水般的溫柔,快要將深陷其中的藍靜怡溺斃,“要不,我們再聽聽別的?” 如此柔情似水的蘇傾城,藍靜怡還是第一次見到,只覺得就算他問的是“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地獄”,自己也會毫不猶豫地點點頭??磥?,蘇傾城真的是冷淡也好,溫情也罷,都會迸發(fā)出無限魅力,讓人心甘情愿地跟隨,哪怕下一秒就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能夠擁有這種特質(zhì)的男人,唯有蘇傾城。 看著蘇傾城與藍靜怡無聲地對視著,似有脈脈情絲在兩人之間牽連,方若葉一臉羨慕地淺笑,顧凝眉jian笑著八卦幻想,而還呆立一旁等候蘇傾城差遣的女經(jīng)理則是滿臉不可置信的驚訝。 這個女人的臉是那么美麗,又那么熟悉。饒是一天要接待數(shù)十桌顧客、閱人無數(shù)的女經(jīng)理,也不得不對藍靜怡留下極為深刻的印象。不同于橫紋漸生的自己,這個女人好像一點兒都沒變,不,應(yīng)該說是變得更加生動了,好像這幾年她一直浸潤在溫暖的愛和包容中,有人用心中的熱情一點一點融化了她冰凍的心,將她眉宇間的輕愁與無奈輕輕拭去,換上了直達眼底的歡喜。 一向驕傲的女經(jīng)理不得不承認,這個被蘇少寵愛至此的女人,簡直是尤物。